0062 不入虎xue 焉得虎子
山字营的士兵,安营扎寨是他们吃饭的行当。 没多会儿功夫,就推着几辆大车从金瓯寨出来。接着在众多山蛮兵疑惑不定的注视下,开始在山越营中搭起了帐篷。 为自己人搭帐篷,自然和那些山蛮不同。 他们先是从车上取下磨盘一样的礌石,几个人用粗大的麻绳穿了,用力的夯实选中的土地,避免土里藏了蛇虫鼠蚁。 直到将扎营区的土地夯下去四五寸深,才开始往土里捶入硬木,扎起骨架。 马忠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扎营,心中有了一些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学土木的孩子穿越之后真心比较费劲…… 大营扎好,太阳也要落山。 李四征有些犹豫,“大人,要不要留几个兄弟在跟前照应?” 马忠摇摇头,“周围都是我的兵,没这个必要。” 马忠是真的横下一条心了。 这种明明不信任山蛮兵,却要强迫自己去信任的感觉真的让人非常不踏实。 李四征无言以对,心道别装糊涂了,危险的就是你那些兵。 两人在这里闲话,那些围观的山蛮兵中,终于有大胆的抑制不住好奇,凑过来小心的搭讪,“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马忠转过头,对着他温和笑道,“兄弟们日子过的这么苦,我虽然改变不了什么,却也有共同承担的决心。” 那个山蛮兵很惊奇的看着他,接着满脸疑惑的回去小声的给那些围观的山蛮兵说着什么。 那些山蛮兵也很惊讶,然后—— 在送饭的木车靠近的时候,就一哄而散回去拿碗…… 马忠下了很大的决心。 却被这样无意的伤害了。 …… 下了狠心的马忠也去取了一碗薄粥,然后学电视上那样,端着碗坐在战士们中间。 看大家各吃各的…… 不同的是,那些士兵还有自己婆娘送来的添补。生嫩的蘑菇,没洗的木耳,艳紫的大花朵,狗尾草上捻下的籽。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不讲究的在他们面前的陶罐里倒的满满的,然后吃个稀里哗啦。 马忠这一日刻意锻炼,体力消耗很大,他灌了一碗薄粥,肚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李四征派往家里送信的人也回来了,跟着过来的,有两个意料之中的人。扛着大矛的丁奉,以及抱着一个大瓦罐的小不点。 丁奉一来就饱含怒意的说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练兵归练兵,今天必须回去!” 马忠的想法是深思熟虑过的,哪能那么轻易改变。 他对丁奉认真道,“我都想好了,这事儿必须得做!” 接着摸了摸白开心的脑袋,看着他手里的瓦罐,肚子情不自禁的咕咕叫了起来,于是嘴角微微上翘,“看样子朱姑娘是支持我的。” 丁奉怒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大矛狠狠在地上一戳,“那娘们知道个屁!” 丁奉发了一会儿怒,又笑了起来,他大睁着双眼凶猛的四下看看,嘴中说着嗜血的话,“无妨,有我守着你,就是天塌下来,我这大矛也能顶住!” 马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有些无话可说。 无论丁奉怎样的残忍嗜杀,霸道好色,但他毕竟这么忠诚的守护着自己。 哪怕他是个魔鬼,自己也有永远不辜负他的理由。 之前丁奉欺凌徐盛虏来妇孺的芥蒂,终于烟消云散。 不过,马忠还是坚决的拒绝了丁奉的好意。 “留你在这里,我都说服不了自己。” “如果不能尽快取信他们,说到底还是死路一条。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我已经拿定了主意。” 马忠性子虽然温和,但是极有主见。 丁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焦躁的说道,“大哥!这些山蛮心中凶险,你怎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政治作秀的时候,哪能在身边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特种兵啊。 “所以才能打动他们。”马忠坚定的说着,昂着头扫视周围的营帐,仿佛押在赌桌上的并不是自己的命一样,“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丁奉的眼珠渐渐泛起血色,他冷哼一声,粗暴的打断了马忠的话,“这事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答应!”
马忠平静的看着丁奉,看了很久,直到丁奉安静下来,这才缓缓的开口。 低沉的嗓音震颤着喉结,发出粗犷的意志,“其实你昨天说的很对,人还是要靠自己!别人能给你的,也就能从你身上拿走!朱姑娘是个小女子,不知道男儿应该怎样顶天立地的活着!” “自强不息,这并不仅仅是教导小孩子的话。”说着马忠蹲下身来,平静的看着白开心,四目相对。 “徒儿,你要好好看着我啊。这样,我就不敢胆怯。” 马忠的话意如此坚决,丁奉终于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然而他眼珠里的疯狂之色却越来越浓。 朱宁让白开心带来的瓦罐里,照例有着白生生的米饭和两个鸡子,不过这次里面没有鱼。马忠手里的钱财有限,拿米换鱼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不起了。 马忠用晚饭,就回自己营帐休息。 既然有了赌命的觉悟,就不再患得患失。 夜晚已经暖了起来,疲惫了一天,马忠枕着木枕躺在席上,很快进入了酣眠。 丁奉沉默的带着白开心回了金瓯寨,打发走了小东西,一个人慢慢的走回了住着的竹楼。 丁奉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想了半天,去西厢敲了敲门。 门里朱宁的声音有一丝紧张,“谁?” 马忠不在,朱宁有些怕那个充满了危险感觉的家伙。 丁奉在门外哂笑道,“明知故问。” 朱宁定了定神,问道,“你想干什么?” 丁奉懒得再和她啰嗦,将手中的腰刀挂在门口,“今晚我不在,看好你自己。你是个聪明人,要是丢了我大哥的人,我回来也会要你的命。” 丁奉说完,从里面将院门插上,这才翻墙出去,拿着长矛大踏步的离开。 天色已经渐黑,这正是出外樵采的妇孺回营的时候,混乱的人群来来往往,又赶上岑狼的火字营陆续往外开拔,谁也没注意到丁奉悄悄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