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货物
“车队押运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但我隐约能猜到那批货物是给谁的，顺着上个月帮你三弟护送的那两位高手，我也证实了这个猜想，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一个答案。” 安娜对自己的长子说道。 达维尔点了点头，然后凝眉问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开始每月月底向城外送货的？” “至少二十年吧，从我嫁入家族不久便开始了。”安娜答道。 达维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二十年的供奉，为何不见那家人回报给家族任何帮助？” 安娜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或许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大的帮助。” 达维尔心头一惊，随即眉毛全都舒展开了。 “又或许父亲也并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他试探的问道。 安娜满意的点点头道：“你的外公和舅舅也是这样猜想的。” “我明白了。”达维尔长舒一口气道，“我会立刻忘掉这件事。” “去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交待你的了。”安娜闭上了眼睛。 两人打哑谜时，蒂姆一直沉默不语，安娜夫人性格上最突出的地方，或者说最大的优点，就是自觉性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事，又能干什么事，这些事她会努力去做好，而哪些事，她碰都不会去碰，这一鲜明的特点无疑遗传给了她的每一个子女。 达维尔有作为守业者的自觉性，能用手段解决的事情义不容辞，风险性大尤其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事一律不做；泰瑞克很有咸鱼的自觉性，惹人注意的事情一律不做；莉迪亚很有纨绔子弟的自觉性，什么事不让她做就一定会去做；而蒂姆呢，他的准则也很简单，母亲和大哥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动脑的事一律不做。 虽然严重排斥脑力劳动，但偶尔这个大块头会有发挥一下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需要我去杀谁么？”走出母亲房间后，他瓮声瓮气的向达维尔问道。 达维尔转过头，看着自己弟弟岩石一般坚硬而冷峻的脸部线条，他明白蒂姆看似鲁莽，实际上是从基拉先生那学到最多暗杀技艺的弟子。 有这么一个瞬间，他几乎想关照蒂姆，在百兽位面杀掉一切遇上的麦考家族试炼者。 但他最终向蒂姆说的是：“不需要，忘掉这回事吧。” 蒂姆点了点头，抿紧了嘴巴，这是他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 达维尔快步走回自己的练功房，驱散心头的所有杂念。 现在是关键阶段，不能冒这个风险，他在心里头告诉自己。 达维尔很信任蒂姆的手段，也知道自己所能立下最令父亲满意的功劳，但他承担不了破坏两家和平的风险，如若不是这般谨小慎微的性子，他也不会得到戴伦“蜘蛛公子”的评价。 傍晚时分杀人蜂返回了伯爵府，并第一时间被请进了索恩的书房。 “辛苦了，我的老伙计，很抱歉，试炼马上开始还要麻烦你跑东跑西，但你知道的，上次泰瑞克押送都差点出事，我不得不保险起见出动你。” 索恩笑呵呵的对基拉说道。 “能获得您如此的信任是基拉的荣幸。”杀人蜂满面谦恭，心里却在不停的嘀咕。 作为杀手他有自己的线报系统，基拉很清楚麦考家族因为上次的袭击事件向尤杜里家族问罪过好几次，最后负责行动的格伦不得不登门道歉，这次押送几乎不可能有风险。 他也清楚这个月内自己不止一次被外派出去执行任务，伯爵大人是想将自己从达维尔身边支开。 基拉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索恩偏心，毕竟伯爵将最后一个名额给自己，已经是对佐伊最大的不公，但他还是无法理解伯爵的做法，并将不满表现在了脸上。 “你有心事？”索恩问道。 对这位家族最核心的元老之一，索恩有着足够的尊重，他无法忘记，当自己还是象蹄堡内一个欲报父仇又无人相助的私生子时，只有一位加入家族不久的杀手向他伸出了援手。 基拉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两位少主之间的公平，真的比整个家族利益还重要么？” 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但伯爵脸上却没有丝毫愠色，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件事上的处理会惹恼杀人蜂。 基拉的愤怒来源于，达维尔一直专注于外交和内政，疏忽了战技的锻炼，自己本来可以利用这几天的特训来给他多提一些分数。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和你商量，但碍于你的自尊一直没有开口。”索恩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来向着基拉说道，“达维尔这个孩子，比起学习杀手技艺来，他更应该学会锤炼出一颗杀伐之心，作为世子，我向他传授了我的一切驭虫之术，但他只掌握了其中所有带毒的，还不如不会斗气的戴伦。” 伯爵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醒醒吧，伙计，你对他太宠溺了，那他习惯了什么事情就按照自己的性子来，你教他的技艺越多，胆子就越小，他杀人的原则是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听说精灵族和兽人族里面都有用毒高手，我敢发誓，要让他碰上一个臭味相投的队友，他没准会在百兽位面撒上三个月的毒。” 伯爵的语速很快，每一句都直击达维尔的弱点，基拉根本无从反驳。 “世子是一名真正的杀手，他只在乎结果不问过程。”基拉低声喃喃道。 “真正的杀手是指那些拿钱办事的么？”伯爵打断了他，“他们都是一群真正的胆小鬼，善于掂量自己和对手，绝不挑战过强的目标。” 他深呼一口气说道：“老伙计你知道的，做我的继承人，同样要继承我的敌人。” 基拉沉默不语，并在心里思索着如果达维尔继承了家族，会不会在有生之年选择向麦考宣战。 答案是未知。 整个家族只有此刻在书房的两人知道，凯尔公爵的死和麦考家族有关，并且伯爵严禁自己将秘密泄露给其他任何人。 “达维尔是难得的守成之主，蒂姆也可以和他形成互补，我敢用人头保证他会把持好家业并且稳步发展壮大，而佐伊小姐，老实说她会可能会毁掉这个家族。” 基拉仍然没有放弃劝说伯爵。 伯爵又叹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看上去愈加苍老。 “达维尔是个相当优秀的继承人，他几乎不会犯任何错误，将家族传给他，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是老伙计啊。”索恩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用了一会时间匀顺呼吸后，他继续说道：“我这眼睛是越来越看不清了，但有一件东西，一直清晰的存在我的视线内，当然我想看不清都难，因为它就在我的眼眶内。” “一粒沙子。”基拉猜到了索恩想说的话，他俩本来就是休依城过去几十年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默契组合。 “对！就是一粒沙子，在我的眼睛里，日日夜夜硌的生疼，真他娘的疼。”索恩略有些激动，向桌上锤了一拳方才解气。 “世人都说，我是凯尔公爵最出色的儿子，只有我报了父亲被暗杀的血仇，但这个仇真的报完了么？” 基拉没有答话，作为一名杀手，他自然最清楚杀手只是握在雇凶杀人者手中的刀。 “我明白了，放心，我绝对不会对达维尔有任何提示。” 基拉知道目前为止双方机会是均等的，伯爵对达维尔的寄望是主动去改变自己一贯过于谨慎的风格。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伯爵笑着说，“上个月那个老贼太急了，暴露出了不少迹象，达维尔最擅长顺着这些线索追寻答案，就看他也没有气魄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难道您就不怕彻底和他们闹翻么？”基拉对此疑惑不解。 休依城五大家族之间的关系是两两结盟对抗，而最强的麦考家族一直置身事外，但他如果彻底倒向一方，对另一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所以伯爵靠着这条一直以来的货路压制着双方之间的血海深仇。 伯爵笑了，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基拉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很遗憾，咱们每个月提供给侯爵大人的珍稀药材，在精灵位面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