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奇幻小说 - 终焉的骑士在线阅读 - 第四十五章 鬼屋魔影

第四十五章 鬼屋魔影

    不过如此。

    走进房间,脱下自己的外套,伯德子爵不由露出一丝得意自信的笑容。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已经完全认输了。事实上,除了一开始走进城堡时有些惊讶之外,局势一直都在他的手上掌握着。那个年轻人的表现也和伯德子爵所想的完全一致。虽然他有信心,有想法,也有行动。但是在贵族的世界里,这些还远远不够。想到这里,伯德子爵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他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拿起洁白的信纸,开始书写对族长的汇报。虽然说在他回去之后,可以亲口向老族长报告,但是有些时候,一些书面上的东西也必不可少。毕竟所谓空口无凭,再加上老族长年纪也大了,做事,总是保险点才好。

    “关于这位菲里克斯先生,我的看法是……………”

    夜渐渐深了。

    浓密的乌云笼罩在天空,遮挡住了明亮的夜色,将城堡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伯德子爵这才抬起头来,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后他放下笔,满意的望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报告。上面已经完整的记录了自己来到这座城堡之后的所见所闻,以及对于那位领主的判断和看法,当然,虽然尤连的表现和伯德子爵所预料的一样,但是他并不认为对方的身世非常简单。至少从这座城堡的摆设就可以看出,这个菲里克斯家族以前或许有着很高的地位,或许,在回去之后,自己应该多在这方面上上心………

    想到这里,伯德子爵不由的有些口干舌燥,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水瓶,随后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清澈的泉水带了丝丝凉意,同时也让身体变的放松了许多。

    现在几点了?

    直到这时,伯德子爵才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但是并没有在房间内看见任何能够提醒自己时间的东西,不由的皱了下眉头,作为一间客房,既然是为客人准备的,难道就不能够再细心一点么?算了,乡村野夫就是乡村野夫,也不指望他们能够理解太多。想到这里,伯德子爵便也再没有要求什么,他耸耸肩膀,自嘲的笑了笑。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随后,敲门声响起。

    “尤文.伯德子爵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一个清丽的少女声音传来,伯德子爵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对了,她应该就是下午陪伴在那个年轻小鬼身边的女仆吧。

    想到这里,伯德子爵不由的舔了下嘴唇,不得不说,那年轻小鬼虽然对于交涉手段并不精通,不过倒也是颇有天赋,这些女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倒也真是漂亮可爱,特别是那身衣服………伯德子爵微微眯起眼睛,虽然说女仆是属于贵族的私有财产,不过那个小鬼还不是正式的贵族,那么………

    “没错,我还有……………”

    想到这里,伯德子爵笑了起来,随后他开口准备回应对方的说话,但是伯德子爵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声低沉的钟声便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说话。

    “铛……铛………”

    这古老而有节奏的钟声仿佛有一种无法言语的魔力,不但打断了伯德子爵的说话,更象是一只不知名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迫使他咽下了接下来的话。而伴随着钟声响起,整座古堡也开始慢慢的产生某种不为人知的改变。

    “已经十二点了,欧法莉尔小姐。”

    听到钟声,正在服侍欧法莉尔看书的小艾琳惊讶的睁大眼睛,望向窗外。

    “您该休息了。”

    “十二点………”

    听到这句话,欧法莉尔合起了手上的书本,她沉默不语的望着厚重的房门,随后微微皱起眉头。

    “艾琳,今天你不用回房了。”

    “哎?”

    听到欧法莉尔的说话,小艾琳不由的愣了一下。

    “不用回房…………?”

    “没错,我想你没有忘记古堡的规定,午夜十二点之后,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不是吗?”

    “可是,可是我………”

    “不用担心。”

    望着艾琳有些焦急慌张的样子,欧法莉尔展颜向她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随后她伸出手去,按住了艾琳的肩膀。

    “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就可以了。”

    “哎?哎哎?!”

    听到这句话,艾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欧法莉尔小姐,这真的可以吗?我只是个下人………而且主人他………”

    “我们该去休息了。”

    欧法莉尔打断了艾琳的说话,随后她站起身,关好了外面的窗户。借助幽暗的火光,她看见一道白色的光影从自己面前闪过,随后消失不见。

    “我想领主大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会在意我们的。”

    十二下。

    沉重的钟声在敲打了十二下之后,重归沉寂,而暮色城堡,也伴随着这个信号而完成了某种由内而外,无法言语的变化。

    究竟是怎么了?

    伯德子爵皱了下眉头,刚才的钟声让他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心慌。原本温暖的房间,此刻也感觉仿佛墓xue般的冰冷。

    是错觉么?

    想到这里,伯德子爵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接着他望向门口,说完了刚才被打断的话。

    “我有些饿了,想要吃点夜宵。”

    “………………………”

    没有任何人回应。

    “你在听吗?”

    伯德子爵皱起眉头,他再次开口,但是却听不到任何回应。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仆趁刚才离开了?连客人的要求都不听?就这么自顾自的走了?真是没有教养!想到这里,伯德子爵不由的皱起眉头,他拉开客房的大门,向外望去,但是,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走廊内一片暗淡,甚至连远处的摆设都看不清楚,但是的确空无一人,刚才站在自己门口,询问自己的那个女仆,很明显是没影了。

    真是有病。

    伯德子爵耸耸肩膀,随后关上房门,虽然他觉得失去了这么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有些不爽,不过女人这种东西到处都是,等回到城里,凭借自己的容貌,地位和金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次也不过是想吃点新鲜的而已,能吃到最好,吃不到也无所谓。

    而就在这时,伯德子爵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重新扫过书桌,随后,立刻定在了那里。

    他清楚的看到,就在桌上,那个水瓶中,一只硕大的蜘蛛正从里面慢慢的爬出来,它那漆黑,巨大的身体和绒毛上沾满了水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水瓶里居然会有蜘蛛?而自己刚才还喝了这里面的水?!

    想到这里,伯德子爵不由觉得一阵反胃,他甚至来不及多做反应,便直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蜘蛛!那可是蜘蛛啊!圣恩在上!这群乡巴佬,他们居然敢这么做!该死!这些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剧烈的恶心感充斥着伯德子爵的脑海,他趴在地上,已经全然不复白天的优雅与自信,直到把晚饭全部都吐了出来,这才总算是好了一些。伯德子爵气喘呼呼的站起身来,面色铁青的转过头去。这绝对是他无法容忍的!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做过!不管这些该死的乡巴佬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要找他们算帐!

    愤怒的伯德子爵没有多想,一手拉开了房门,而就在这时,冰冷的风从门的缝隙中钻过,进入了房间,而伴随着这阵微风,原本摇曳的灯火骤然熄灭。

    整个房间变的一片漆黑,但是伯德子爵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动摇,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直到自己适应黑暗之后,这用力的咳嗽了一声,随后便打算走出房间,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展现在伯德子爵面前的,并不是那陈旧的走廊,相反,那是一件豪华的客房,洁白整洁的床铺,拉开的椅子,书桌上还摆放着几张白纸,在旁边放着刚刚喝完水的杯子与水壶,而在脚下不远处,一堆肮脏不堪的呕吐物散发着nongnong的腥丑味。

    这不是自己的客房吗?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不对,伯德子爵记得非常清楚,自己刚才明明应该是离开房间,而不是回到房间啊?

    想到这里,伯德子爵不由下意识的转头向四周张望,果然,在他的两边,是依旧昏暗的走廊,很明显,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伯德子爵正打算进入自己的客房,而非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伯德子爵皱起眉头,他隐隐约约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而当他重新回过头来时,却是彻底肯定,眼下绝对不是正常的世界。

    事情有些不对。

    如果是旁人,遇到这古怪的场景,想必早已经惊慌失措,而伯德子爵此刻却依旧强自镇定,他也明白,这件事并不正常,但是,如果在这时手足无措的话,却也对整件事没有任何帮助。

    想到这里,伯德子爵再立刻转过头,走向了旁边的客房,他伸出手去,重重的敲了敲门,在那件客房里,住着的正是他最忠实的随从,汤姆森。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在昏暗,寂静的走廊中缓缓的飘散,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汤姆森!”

    伯德子爵强掩着内心的焦急,再次敲了敲房门,而这一次,内里终于传来了反应。

    “主人?”

    伴随着这个声音,忠实的仆从打开门,带着腥松的睡眼,好奇的望向门口的伯德子爵。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人大晚上的不休息,跑来敲自己的房门?

    “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些问题。”

    在看见了自己仆从熟悉的面孔之后,伯德子爵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但是他依旧维持着贵族的威严,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我遇到了一些怪事,汤姆森。”

    “怪事?”

    忠实的仆从疑惑的注视着自己的主人,似乎完全没有了解他的意思。

    “没错。”

    伯德子爵重重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圣恩在上,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吗?这些该死的乡村野夫,他们给我准备的水瓶里,居然爬出了一只蜘蛛!而我才刚刚用那个水瓶喝过水!”

    “哦,这………………这……………”

    听到自己主人的说话,汤姆森立刻清醒了许多,他惊讶的睁大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主人,这是真的?这些家伙居然敢这么干?!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当然,我绝对不允许他们如此践踏伯德家族的尊严。”

    伯德子爵用力点了点头,看见自己的仆从这熟悉的样子,让他对于刚才所发生的怪事似乎也不是那么上心。可能是自己气昏头了,忘记了自己曾经走出去的事也说不定。

    “现在,你跟我立刻去找菲里克斯先生,我要当面向他质问!对了,来我的房间,把那个该死的水瓶和蜘蛛都拿着,让他好好看看!”

    “当然,主人!”

    听到伯德子爵的命令,汤姆森便立刻跟随着他走出了房间,随后,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四处的望了望。

    “奇怪,怎么好像很冷?”

    “还是春初,寒冷是自然的。”

    伯德子爵随口回答道,此刻他的内心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

    “但是……………”

    “嗯?”

    伯德子爵不耐烦的望向自己的仆从。

    “又怎么了?”

    “主人,你的房间在哪里?”

    “不就在那里吗?”

    伯德子爵随手指去,接着,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在原本应该是客房门的地方,此刻仅仅只剩下一堵光秃秃的墙壁,完全没有任何房间存在的迹象。

    伯德子爵皱了下眉头,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但是当他回过头去,望向自己的仆从时,他才发现,原来事情真的有些不太对头。

    他们才刚刚走出了汤姆森的客房,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但是眼下,他们的身后,却依旧只有一堵光秃秃的墙壁,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什么都没有。

    “主,主人?我的房间呢?!”

    而汤姆森此刻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他惊讶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开口询问道。

    “圣恩在上,主人,我记得我们才刚刚从我的房间走出来没错吧,我记得是这样啊!”

    “闭嘴!我们当然知道!”

    伯德子爵阴沉着脸,冷冷的喝止了自己仆从的说话,而他的内心深处,却忽然浮现出了小时候,曾经听自己家人所讲述的故事。

    “那座巨大,可怕的城堡内埋葬着危险而邪恶的诅咒,它会毫不留情的抓住每一个来访者,将他们彻底吃掉………”

    一派胡言!

    伯德子爵摇了摇头,将这个不详的念头抛出脑后,接着,他走到走廊边的装饰盔甲旁,拔出了手边的长剑。

    “走,我们去找菲里克斯先生。”

    走廊内,还是一片寂静,只有主从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伯德子爵手握长剑,缓步行走在走廊上,他明明记得,在自己上来时,这走廊的两侧都是客房,而现在,这里却看不见任何门的影子,只有光秃秃的墙壁,除此之外,就是装饰用的盔甲和壁画,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但是,楼梯呢?

    “主人,我们已经走了有几十分钟了吧………”

    跟随在伯德子爵的身后,汤姆森不安的开口询问道。

    “闭嘴,我当然知道!”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是不正常,而是彻底的反常,就算这座城堡再大,一段走廊而已,又怎么可能走了几十分钟还没有尽头?这根本不合常理,伯德子爵记得很清楚,在他们上来之后,女仆们明明将他们安排在了靠近楼梯出口的地方才对——只不过现在,伯德子爵已经不那么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没错,他记得明明自己是出门,结果却是进门。明明很短的走廊,此刻却是仿佛没有尽头。这让伯德子爵越发疑惑起来,自己的记忆真的是正确的吗?自己刚才真的在写信吗?自己真的和那个菲里克斯先生聊过天吗?

    这一切究竟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

    “有人吗?”

    伯德子爵大喊起来,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在来到这座城堡时所见到的那些女仆,此刻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仿佛她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也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主,主人…………我………”

    “闭嘴,我叫你闭嘴!”

    靠着墙壁前进,伯德子爵感觉自己也是越来越紧张,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只期待这能够给自己一点安慰。而就在这时,他终于看见了眼前不远出的楼梯扶手。

    终于到了!

    看见楼梯扶手,伯德子爵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大踏步的走上前去,而就在伯德子爵正要转过墙角的同时,忽然,一道黑影从他面前闪过。

    “!!!”

    虽然这忽如其来的黑影让伯德子爵吓了一跳,但是他毕竟也曾经是个接受过剑术训练的贵族,就在看到黑影的同时,伯德子爵双手握着的长剑已经在半空中化过一道半圆,砍在黑影的身上。

    “呀——!”

    清脆,尖锐的惨叫声响起,黑影没有察觉到这忽然的袭击,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顺着楼梯滚了下去,直滚到楼梯的中台处,这才停了下来。

    而此刻,伯德子爵也看清楚了黑影的真面目。

    那正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她原本美丽的面孔因为撞到什么已经凹下去了一大块,胸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此刻,她正大张着无神的双眼,注视着站在楼梯之上的伯德子爵。那双暗淡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命的光辉。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