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屋可有鬼
女人正在老屋靠西头卫生间的柚木浴桶泡澡。 柚木浴桶是女人自己带来的，不贵，小三万。 哗啦的热水从头顶淋上来，女人感觉浑身上下毛孔张开，有说不出的舒畅。 两年前，女人知道自己得了母亲一样的病差点崩溃。女人很坚强，很快振作起来，不停接商演，赚了不少。 一年前，她的病发作，选择生日那天消失。 木桶的对面是一面小镜子，因而照不到她的全身，女人只能看到自己的脸。 她现在的脸，一半是天使，另一半就好象是魔鬼。 在飞来峰老屋居住了大半年，女人已经习惯了这张脸，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应该迅速恶化的病在这里居然正在好转。 女人抬起纤纤玉手，在自己魔鬼一般的右脸小心翼翼地摸了起来。 过了有十来分钟，一张半个巴掌大的痂皮掀起，露出里面如玉一般的皮肤。因为水热的缘故，格外有一种诱人的红晕。 女人双眼盈泪，感谢上苍，奇迹出现了。 女人相信用不了半个月，她脸上最后的痂疤都会脱落。到那时候，一个完美的“她”将再次出现在在世人面前。 少了她的华夏娱乐江湖，是不是太平淡了？想到这，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倾倒众生的笑。 浴桶中热水并不是加热的，而是老屋五十多米外一温泉池中引来的，而且有一种奇异的芳香。女人贪婪地闻着这股异香，心中已经确定无疑，正是这温泉水治愈她的顽症。 泡在天然而神奇的温泉当中，原本不可治愈的顽症马上就要痊愈，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胸口，女人的心情是极美的，檀口一张随即唱道：“那南风吹来的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秦奋走到梦里几回回梦到的老屋前时，女人正唱到“夜来香我为你歌唱”的高潮部分。 女人的嗓音被国内评为名副其实的天籁，而且是没有之一。 很多人为了亲耳聆听女人的天籁之音，演唱会稍微好一点的位置的票都要炒到天价的地步。因此，秦奋这个**丝能听到这声音，原本算是极有耳福的。 然而，好听固然是好听，而且渗透人心，正因为此秦奋才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老屋是三层建筑，三层上还带有一个四、五十平米的大露台，正好朝着千屿湖方向。 就这点设计而言，秦奋不得不感叹爷爷的眼光超前，这绝对是顶级湖畔大别墅的档次。 这要是松江府，啧啧……没有几千万是拿不下来的。 老屋的外观并没有太多的变化，门前以及原来通往村里的小路清晰可见。老屋一左一右依然是两块菜地，没有荒废，里面赫然种着四季青、南瓜、空心菜、辣椒、黄瓜之类的常用蔬菜。 秦奋还注意到更远的地方还种着玉米、番薯之类，小农自给自足的架势尽显。 秦奋顿时放下心来，这些农家活计可不是女鬼能弄出来的。一抬眼，秦奋看到房顶有隐隐反光的东西，仔细一看，心里猜测大抵太阳能光板。 秦奋心中再无怀疑，是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家的老屋给占了！ 在松江府没有片瓦遮身，秦奋没想到难得回来一次连老屋也没有了，立刻不爽起来，走上前用力敲门，大声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秦奋这一嗓子，里面的歌声嘎然而止，然后是死一般的静默。 “砰砰！”秦奋大力敲着门，道：“开开门！开开门！” 浴室里的女人连忙从浴桶里出来，急急忙忙地穿上浴袍，在镜子看了一眼，性感妩媚得不要不要的，脸色更加白了。 女人心道，这个样子去开门，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找死。 女人赶紧擦净身子，穿上里衣，然后把自己平时做瑜伽酷似跆拳道的衣服穿上，这样让自己多几分英气。 女人走到客厅，听到外头更加用力的“砰砰”敲门声，身子一颤，这深更半夜的，孤岛一座，怎么突然就来一个男人呢？不会是鬼吧，或者……是逃犯？ 一想到后者，女人的身子立刻如秋天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开门啊！”秦奋听到里面有动静，人绝对是在屋里，“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女人依然没有作声。 秦奋怒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屋给人占了，这是要让自己“天下虽大却无处容身”的节奏吗？ 什么叫鸠占鹊巢？眼下就赤裸裸的是！ 秦奋大力地敲了几下门，里面还是没有反应，心道不行，还是想办法自己打开吧。 秦奋当下念动门神咒，手一抓门再往下一拧。 “吧嗒”一声，还真应验了，开了，秦奋立刻兴奋起来。 秦奋马上想到，如果是别人家门，念门神咒没用。 老屋不一样，虽然看起来装了很高级的新锁，但秦奋这是回自己家，再高级的锁也挡不住。 打开门，秦奋急切迈步进去，然后眼睛瞪大，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女人住进自家，呆会要好好跟她理论一下。 然而秦奋走了几步身子就停住，两个眼睛瞪得溜圆，大叫一声：“哇靠，我又回来了！” 没错，眼前是秦奋松江府平安里石库门三弄101室，墙面上正是他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女歌星夏梦的海报，正双目含情地望着他。 前女友是夏梦的粉丝，半年前整了这张海报贴墙上。秦奋每天起床就会看到海报，每天对着夏梦说加油。秦奋松江府拼搏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 怎么回事？这一拉门怎么就回来呢？ 夜色渐浓，海报上方的墙壁上挂着老式挂钟。在它当当地敲了十下的时候，秦奋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 他连续试了三次，念动门神咒拉开房门，成功地回到老屋门前，再念动门神咒拉开老屋房门，他还是回到松江府的单身公寓。 三次之后，秦奋没劲了，整个人都迷糊了，就好象是一天一夜在网吧没睡觉一般。 很显然，念门神咒一步横穿的神通不是没有次数限制的，就好像周星星电影《济公》里面的济公，一天摇扇子只有三次。 不行了，秦奋心里叫了一声，然后脑袋一偏，沉睡过去。 飞来峰老屋中女人却没有睡。 秦奋三番两次拍门，大吼大叫，见多识广的女人终于摆脱心中的恐惧，毅然地拉开罩在自己脸上的面纱，从客厅的沙发后站起，然后迈着轻盈的脚步冲到了门口。 女人想的是打开房门，在月光照耀下，她脸上最后丑陋的痂疤，应该可以把什么样的“歹徒”都吓跑的。 让女人吃惊的是，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打开房门。 房子太大了，就一楼就有许多门窗，外面的人真想进来她真心拦不住，所以，关键时刻就要靠自己的“绝世容颜”吓退一切宵小之辈。危机时刻，唯有理智与勇敢并存的弱女子才可能幸免，拼了！ 门开，山中清冷的风吹拂着女人，肆意撩动着她的青丝，她身上的衣服更加柔软地贴身，显出女人绝美的身材。 女人看了看，老屋外分明没有人啊。 “是谁？！”过了一会，女人叫了起来。 四处寂静，没人回声。 勇气犹如潮水一般退去，女人娇柔的身子顺着门框软了下去。 女人怕了，开门的刹那她忽然意识到，她高估了痂疤的威力，低估自己身材的魅惑，月光下朦胧状态的她，更会让人发狂。 这一夜，女人是注定没办法安定地睡觉，她要守到天亮。 与飞来峰女人一样没睡的还有秦奋前女友胡丽，她正在从松江府开往巴州府的火车一节硬座车厢内安静地坐着。 车厢内灯光已经昏暗，噪杂一天的人们已经东倒西歪打起呼噜声，就连最调皮的小孩也不再喊叫，像小猴一样挂在mama的怀里。 胡丽眼眶微微泛着红。 她告别了松江府，告别了秦奋，就是告别了她的理想、青春，还有爱情！ 从松江府到巴州府这一路上，她无比详细地回忆自己在松江府的一点一滴。 她准备在到了巴州府下了火车后，把这一切都留到这节车厢里，然后彻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