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庆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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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过程中,共有3名专员和5名学员受伤,死亡人数为0。” 曼施坦因顿了顿,倒不是想给学生再次鼓掌的时间,而是由这个结果回想起了很多。 他不算是个年轻人了。或许和那些真正的老古董比起来他确实是个孩子,然而放在一般的专员和教授里,他已经老大不小了。 身为文职人员,又是守夜人的儿子,在这所学院里他的位置自然非常稳固,处理的事情也不像执行部的专员们一样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可正因为是文职人员,每次与龙类有关的任务总结报告都要给他过目,除了昂热和执行部部长施耐德,他应该是学院里第三了解各种屠龙任务的。 活的长了,过目的任务报告也早就不知几何,比起几十年前任务中动辄数十人死伤,现今0死亡8轻伤的情况似乎是个奇迹,或者在当时看来是个玩笑。 时代在进步。 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唏嘘,在明显感受到自己差不多退出历史舞台的同时,曼施坦因也为今天喜庆舒适的气氛而欢欣。 失败者被清除,更好的保留下来,大概是值得庆祝的。 “接下来是针对大地与山之王的讨伐任务报告,”他抽出另一沓纸张,同时眼神向下方扫视了一圈,“装备部配备了A级任务的各项常规武器装备。昂热校长动用了屠龙武器【七宗罪】。共出动6个小组,其中两个小组为学员组成,四个为精英专员组成。每组人数均为四人……” 一只熟悉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墨瑟的衣袖。 墨瑟没有动静,事实上,如果他早知道今天来小教堂是干什么的,或许他就不会来了。 而在已经出席的当下,他体内黑光病毒的流动开始变得暴躁起来,预想中的结果随着曼施坦因的宣读一步步接近,脑子里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路明非、楚子航、墨瑟三人进入尼伯龙根。在路明非学员的策划和协助下,楚子航学员击杀了大地与山之王之一的芬里厄。” 掌声再度雷动。 楚子航很平静地坐在座椅上,稍稍向四周点头示意,面无表情。 路明非没有鼓掌,眼神有些发怔。 楚子航当时裹挟了无数烈焰而来的那道刀光还历历在目,平时偶尔在愣神和午睡的时候,他总会被想象中突然出现的一刀吓出一身冷汗,随后的便是令他手足冰凉的恐惧。 如果芬里厄不阻挡那对诱饵的必杀一刀……然而它挡下了。于是现在的任务报告里,他路明非对任务的贡献便成为了‘策划和协助’。 多么有趣,大概还是楚子航帮忙填写的这一条。 在掌声进行到的某一个瞬间,楚子航扭头看了一眼路明非,黑色的心脏在他的胸膛中跳动,从那些沉默但有力的跳动中,他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内心想要反响出的是什么。信念,复仇?还是追求些别的什么?但绝对没有忏悔。 连自己的生命都能够漠视的话,又何必在意他人的死活,那不过是不需要的伪善。 而路明非正注视着某个黑色的背影,试图思考墨瑟此刻又应该是怎样的想法。 目睹自己喜爱的人死去,甚至是被自己杀死…… 存在于梦里的碎片突然闪过,小魔鬼路鸣泽的脸也变得异常清晰。 在那个暗沉的梦里,有人死了,有很多的人都死了。 白色的皇帝于大地上崛起,狂怒而孤独地发出嘶喊,熔岩和毒液杀死了所有人,也无法取得它的满足;黑色的皇帝凌驾在苍穹之上,轻蔑地发动了致命的袭击。 他记得路鸣泽死了。可那又像是他自己的死去映射在了路鸣泽的瞳孔中。 路明非很难想象自己为何会做这样诡异的梦,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学员墨瑟,”曼施坦因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紧张,望着纸质文件上方印刷的文字,他的目光,也许包括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明是暗,都投向了那个名为墨瑟的人。 零不安地皱了皱眉头,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地更近,仿佛要挡住那些窥探的目光。 “独自击杀了大地与山之王中的另一位——” “耶梦加得。” 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审判般的宣读降临时,墨瑟出声了,轻轻念出了那个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可于突兀中显现的金色光膜已经笼罩住了整个教堂。 圣父的塑像上面容很慈祥。 墨瑟缓缓离开座椅,站直身躯。 “言灵……” 施耐德的声音不高,可咬牙切齿的程度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倒不如说,是一声在想要晕阙之前的痛苦呻.吟。 怎么会有人在学院里用出了言灵?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除了已经见识过一遍的楚子航。 然而就算是冷静如他,在此刻也被墨瑟的实力狠狠地震慑了一遍。不论是足以覆盖整个教堂的言灵范围,还是堪比两到三倍重力的压力,在不奋力反抗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从座椅上离开。 奋力反抗,则会被更强的压力所压迫。上限是多少,没人知道。 这样危险的言灵,居然还能够绕过副校长的言灵·戒律,他现在究竟想要干什么? 同样没人知道。 “耶梦加得。” 墨瑟再次出声,仿佛在念诵一小段具有魔力的咒语,怀念的语调异常迷惘。 迫于压力,曼施坦因无法正视他的眼神,自然也就发现不了那变得璀璨无比的黄金瞳里,还蕴藏着的深沉情绪。 那个黑暗的岩洞,总是停留在墨瑟的脑海中,所以他也总是能够听到那无休止的寂寞的风声,嗅到亲切的鲜血腥气。 “夏弥……” 两个字,仿佛一声叹息。 金色的光膜如同波浪一般起伏变化,空气中的每一粒微尘在他的言灵领域内都可以被精准地影响和cao纵,无数的微尘位置变化与空气密度的改变,使得光线的折射散射反射的角度和强弱也发生了改变。 光线交织,组合成了一个在座所有人都熟悉的形象。 夏弥。 淡金色虚影的她不如平日里生动活泼,不过像是一副挂着俏皮笑容的全息投影。然而,平日里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见到她了。 有了形象,似乎连熟悉笑声都开始回荡在耳边。不论是喜悦,还是轻微的讽刺和恶意。 学生们只不过是被限制了行动能力罢了。可不论是平日里不太看得惯墨瑟作风的人,还是骄傲的恺撒,或者是楚子航,都没有发出一字一句。 “夏弥。” 华丽的管风琴鸣响,演奏起了一首缓慢悠长的哀乐——比起哀乐,又更像是睡眠之前平稳人心的小夜曲。 乐声成为了他叹息呼唤的延伸和回音。 聆听他叹息的人,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首悲歌,一首仅仅由两个名字构成的长诗,只适合在冷酷的黑夜里回响起来的声音。 他在颤抖。 零徒劳地张了张口,没有发声。最初任务结束回归的几天里她没有见到墨瑟,自然也不会知道那几天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一部分。更多不理解的部分,则令此刻站在她身旁的他与她之间,隔出了一道难以数清距离的沟壑。 教堂的彩玻璃上弥漫开细纹。 “耶梦加得——夏弥。” 金色的光芒几乎填满了整个教堂,可那个夏弥的虚影却消散了。 那些压迫在所有人身上的压力也同时消散。在能够起身的瞬间,施耐德便从袖口滑出了一柄锋利的折刀,甚至不去管他的呼吸机,一个虎扑便朝着墨瑟刺来。 他的肌rou坚硬如铁,刀刃锋利。 失控,暴走,越过了血统界限,沦为死侍,被龙血污染,不论怎么说都行。他是执行部部长,所以必须清除一切危险的失控因素,哪怕是学院的学生。 他飞扑时的怒吼却湮没在一声轰响中。 彩色玻璃被震成无数的碎片,在教堂外自由的空气中飞舞,金色的阳光与金色的领域,似乎本来就融为了一体。 施耐德仅仅前进了半米不到便以更快的速度被弹开,自己将那架自己一直都看不惯的金色管风琴砸出了巨大凹陷,演奏的乐曲便戛然而止,以一声扭曲被破坏的怪音结尾。 天空中的玻璃碎片并不像纷飞的蝴蝶,反倒像是天空本来的面目。 静默之后,玻璃般的彩色天际却也徒劳地躺落在地上。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庆祝些什么呢?” 屹立在沉默的众人里的黑色身影,看起来像是个耀武扬威的冷酷君王,又像是个可怜的孤独小孩。 “倒不如以后庆祝我的死去吧。” (推荐一首歌:Glassy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