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陵废墟(下)
孤星和西陵恨相视一眼,彼此交汇了一个无言的眼神,而后紧随上西陵公主的步伐。小黑展翅环绕在两人的周围,一对殷红的眸子偶尔会环视下四周,那淡然的眸光对这破败的西陵城废墟似乎并无多大的兴致。 两人行至西陵公主身侧,孤星明显感觉到西陵公主的娇躯在冰寒雪地中颤栗着,她的身体紧紧绷着挺得笔直,眸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那杆银白色战戈。 “这战戈是你亲人的?”孤星轻声问道。 西陵公主沉默着未有回应孤星,过了片刻才听她凄然的声音回道;“这是我父亲的战戈,名为西陵雪雕。” “西陵雪雕?”孤星低喃一声,话音方落,忽听得一声高亢的啼鸣,自悠远的天际飘旋而来。 孤星心神一震,昂首看向蔚蓝的天空,只见一只雪雕盘旋在头顶,小黑不知何时竟是与其旋绕在一起,一黑一白、一小一大两只鸟儿相绕相飞,看起来是那么显眼和谐。 西陵公主昂首怔怔地盯着那只雪雕,苍白的脸色上挂着几抹温情:“父王,是你回来了么?” 那盘旋的雪雕似乎听到了西陵公主的呼唤,展翅滑翔落下,雪白的双爪稳稳抓立在那杆银白战戈上,银白战戈的刀刃闪着寒亮逼人的光华,似乎没有对雪雕的双爪造成丝毫的伤害。 小黑紧随雪雕飞旋而下,落在了孤星的肩头上。孤星凝视着那只雪雕,雪白的羽毛在寒风中理得整整齐齐,一双眸子犹如冰雪般晶亮。 雪雕直直盯着眼前的西陵公主,西陵公主抬步走近,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扶着雪雕的羽毛,雪雕头颅微微低垂,雪亮的双眸微微闭起,显得很是温顺。 如此过了片刻,西陵公主蓦然回首看向孤星,沉声道:“让你久等了,我们去先祖雕像那里。” 孤星正欲开口,西陵公主却是当先走去,从那杆银白色的战戈走过。那银白战戈上的雪雕眸光紧随,相送西陵公主的背影远去。 西陵恨看了看孤星,又看了看雪雕,继而又将目光转向西陵公主的背影。 “走吧!”孤星声音低沉道。 西陵恨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而后两人沿着西陵公主的脚印直行而去。远在二人身后,那雪雕伫立在战戈顶端,寒亮的目光送到身影消失,方才展了展翅飞入高空。 雪又茫茫落下,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将三人的脚印掩盖,此处又回到了原来的空寂,仿佛无人来过。 茫茫大雪遮掩了大部分视线,孤星三人摸索前行,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便看到前方一座九丈方圆的高台矗立,高台之上是九丈来高的雪白雕像,其上覆盖着一层层的冰雪,瞧不清雪白雕像的本真面目。 “这便是先祖雕像,想来他们尚存些良心,并未对先祖做出什么不敬的事。”西陵公主凝望着雕像肃然道。 “也许吧!”孤星轻声应了一句,心中却是另有他想:“也许他们是在忌惮些什么,既然毁了这座城,就没理由单单放过这个国家最为神圣的东西。” 三人走近石台,沿着石阶步步而上。行至石台之上,嫘母雕像巍然屹立,孤星昂首仰望着天空,因是离得近,反而瞧不清那高越九丈的*面孔。 “先祖嫘母曾为西王母座下侍女,因天命降落凡尘,发现寒荒人民生活艰苦,每年饿死冻死的惨剧不计其数,先祖感怀苍生,不忍寒荒人民再度挨饿受冻,便亲身教化寒荒人民养殖蚕桑,渔猎耕种。”西陵公主定定瞧着眼前的*雕像娓娓道。 顿了片息,西陵公主素洁的面上带着一抹缅怀,话音转柔了几许道:“寒荒人民在先祖嫘母的带领下,开创了西陵国,建造了西陵城。” “后来呢?她是否又回到了西王母的身边。”孤星望向西陵公主沉声问道。 西陵公主脸上现出一丝沧桑凄凉的笑:“后来,嫘母动了凡心,与轩辕之丘的黄帝相爱,便被西王母取消了神格,永不得再入西昆仑神界。” 孤星昂首再度凝望着嫘母雕像的面目,心中油然生出深深的钦佩之情。皑雪茫茫落下,掩盖了这座旧城废墟,却终是无法掩盖嫘母的荣耀光辉。 倏地,孤星隐然觉到眼前一晃,仿佛看到了嫘母的双眸在闪烁光华,那银白色的光华纵是被积雪所掩,却依然能透出几分光亮。 西陵恨也如孤星那般,昂首凝望着雕像脸色微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依稀透着几分亮光。 “先祖的眼睛便是开启法阵的钥匙。”西陵公主蓦地开口道。 孤星暗道一声果然,只是这钥匙知晓了,却不知晓如何用,不知法阵的位置,只有钥匙也是枉然。 西陵公主转眸看向孤星,似乎瞧出了他心中所想,只见她踌躇了片息,苍白的面上依稀染上一层红晕,话音极其低柔道:“你,你是否可以带我上去。” 孤星侧首看向西陵公主微怔了一下,沉声应道;“可以。” 而后,孤星心念一动,唤出黑剑浮游在身侧。待得黑剑平稳落在西陵公主的身前,西陵公主和西陵恨跃上剑身,孤星神念cao控着黑剑,自己则是御风飞浮,一道朝着嫘母雕像的上面飞去。 片刻间,三人飞至嫘母雕像的肩上。西陵公主蹲下身,略显粗糙的双手拂去脚下的厚厚积雪。 积雪很是厚实,孤星和西陵恨便也蹲下身帮着西陵公主,三人扒拉了好久,方才将雕像肩上的积雪扫除一片,露出了一片镂刻着雪莲的石面。 “我们去那边。”西陵公主看向孤星肃然道。 孤星微微颔首,待西陵公主母子跃上剑身,孤星神念cao控着黑剑飞往对面的肩头,落在厚实的积雪上。 三人又如先时那般,蹲下身将脚下的积雪拂去,积雪下亦是镂刻着雪莲的石面,与那边的石肩如出一辙。 “这应是法阵所在了吧?”孤星看向西陵公主问道。 西陵公主点点头,继而又道;“开启法阵还需一样至为重要的东西?那东西被我埋在了王宫的柜格松下,你须得陪我走一遭。”
孤星颔首应诺,三人御剑直向西陵城的王宫方向飞去。旧时王宫是在西陵城的中心,只是如今西陵城尽皆化为废墟,又被厚厚的积雪掩埋,想要找寻城中心的位置并不容易。 所幸,西陵公主自幼长大于西陵城,即便是化为了废墟,又被层层积雪掩埋,她也依旧可凭直觉找寻道王宫所在。 茫茫大雪中,剑影疾空穿梭飞行,没多时便至西陵公主所指的位置。 三人跃下剑身,落在了一棵高大的雪松下。雪松高约三丈,树身须得三个成年人环手相抱。沉甸甸的积雪覆盖在雪松的枝头上,却未能将雪松的枝头压弯分毫。 “这棵柜格松是先祖取自丰沮玉门,当年西陵城初建,先祖亲身到丰沮玉门,取柜格松的一杆树枝栽培在王宫的中央。”西陵公主凝视着眼前的柜格松凝声道。 “丰沮玉门,灵山十巫所居之地,这棵柜格松竟也是那里之物。”孤星盯着眼前的柜格松暗自沉吟道,那深沉的眼眸中浮光游动,仿佛已然身处在丰沮玉门之地。 高大的柜格松挡去了落雪,故而柜格松下是一片净土,只是那片净土被冻得比之石头还要坚硬几分。 西陵公主蹲下身,伸出纤纤双手,徒手刨挖脚下的一方冻土。只见她紧蹙着秀眉,十指也不知哪来的力道,竟是插入了结实的冻土之中。 孤星俯首看去,西陵公主的十指上渗出一丝丝血迹,将周围的冻土染上一抹羞红。 “我来帮你。”孤星瞧着眼前的西陵公主不忍道。 言罢,黑剑便竖立在西陵公主的身前,在孤星的御使之下正要插入冻土之中,却听西陵公主立声喝止道:“别!” 西陵公主侧首看向满目疑惑的孤星,凝声肃然道:“这是一棵灵树,为先祖所栽,不可亵渎了神灵。” 孤星心念一动收回黑剑,歉然道:“是我无礼了。” 话音方落,孤星便蹲下身伸出苍白的双手,自顾自刨挖那片冻土,因怕真元会损伤到柜格松的灵根,孤星便未用一丝真气灵力,只凭自己的力气刨挖。 西陵公主愕然凝视着孤星,苍白的面上神色复杂,怔了一会儿方才动手刨挖脚下的那片冻土。 在旁的西陵恨盯着眼前二人,瞧着他们手指上渗出的血丝,便也咬了咬牙蹲下身来,三人一道刨挖脚下的坚硬冻土。 许久许久,三人将冻土掘开三尺有余,发现两颗银白雪亮的圆珠,在冻土深处格外的醒目,将刨挖出的深洞映照的极是亮堂。 “这两颗雪珠相传是先祖嫘母的眼泪所化,唯有将它们镶嵌入先祖的眼睛之中,方可启动那个法阵。”西陵公主趴下身子探手取出雪珠,凝视着眼前的两颗雪珠,神色凝重而肃穆。 “给你!”西陵公主伸手将两颗雪珠递至孤星眼前。 孤星伸手接过,立时唤出黑剑,三人跃上剑身直朝嫘母雕像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