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卷旗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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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什么!”速射枪和帕顿将地上的易拉罐一脚踏扁,抡着胳臂怒气冲冲地走上前。 “你们听。。。”老克血rou模糊扭曲的脸,在无影灯下显得尤为狰狞,狡诈。他仰着头,闭着眼睛,仿佛此刻全然不在一个逼仄的私刑场,而是坐在歌剧院里,无比享受且难以按耐内心激荡,又说了一遍:“听见了吗?” “听你妈的,闭嘴,想想自己的处境吧,Jerkass!”速射枪又一记老拳直奔他的面门,顿时鼻子开了花。 “哈哈~~哈哈哈~~,Larry,你就这点能耐吗?”老克仰面随着折叠椅一块倒下,双腿抽搐着撑起半个膀子,挑衅般尖笑:“你家那小崽子有你这屠夫爸真是造化了,他快嗝儿屁了吧,啊?不然你哪来这么大火气?” 我的耳边,远远传来数辆货车急刹车的声响,虽距离仍十分遥远,但一种揪心到极致的压迫感,正在黑沉沉压来。 “你这畜生!”速射枪怒不可遏,正欲抬脚继续踹他,被我一把抱住。 “有人正在逼来!他没虚张声势!”不仅是我,连Alex也惊觉到了。他搓揉着脸,喊道:“这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人!怎么回事?谁走漏了风声?” “相信我,没人走漏风声,Besson。”老克板着脸,示意我将他扶起,一字一顿道:“咱们该好好谈谈了。” “我早就猜到他在拖延时间,这该死的!”杜兰急忙反锁住门,冲上前来,打算熄灯。 “别他妈折腾了,臭虫!他们全有夜视仪,第一个就崩了你。”老克对着自己的旅行袋努努嘴,阴笑道:“瞧见没有?包底下的黑色垫扣,那就是个发射器。他们靠着信号追踪来这里。” “放心,Cross,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他们踏进这间房前,我会送你上西天!”刀疤脸虎着脸,拔出他的“兄弟”,朝着老克胸膛刺去。 “老刀,少来这套,要剐杀我,你早动手了,不会轮到现在。用你过去常说的话儿,人死了什么价值都没有。费那么大功夫将老子绑到这里就为了图个爽利?”岂料,他眼皮都不眨一下,望着怪刀在距他心脏几厘米的地方嘎然停止,冷冷地说。 “大不了干上一场,”帕顿捡起地上的Mac10,对速射枪点点头,道:“英国之行很无聊,我正手痒的厉害!一会儿我这样。。。你那样。。。然后。。。” “哈哈,一群鼠辈,你以为我们的人会和你躲猫猫?”老克“嗖”的一声抽出了手,指着俩大个狞笑起来。原本扣住他的手铐,不知何时已被打开,这小子深藏不露,他懂开锁!于是他开始活动经络,打上衣衣兜掏出支烟,点燃抽了起来:“他们的任务是将你们全堵在这里,等待五分钟后大批条子到来!” “警察?什么警察?这小子在虚张声势!”杜兰闻讯大惊,急忙将耳朵贴靠房门,细听起来。 “打被你们从朗格姆带走,已经有人报了警,沿路那么多路面监控,还有我们的人会不停打匿名电话,条子们正蜂拥过来!你们可以不相信,咱们就在这等着,他们会很惊奇我这个半年前已经死了的人,尸体会出现在这家破医院里,你们这七张脸将清晰得出现在通缉令上,想逃回‘河边’?你们连第戎都到不了!”老克得意洋洋地弹着烟灰,抹了把血污的脸,道:“只有一个方式可以为你们争取些时间,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没准最后还能凭着公司财力保你们出狱,那就是我这个死人消失了。” “架上他,从速离开!”发言人一挥手,喝令俩个小巨人夹住他往外闯,哪知杜兰才打开门,迎面就听见一声闷音,门框立即被削去一大块,宽广的停车库内,此刻早已布满了狙击位。那些躲着的人,断然不肯这么轻易放我们离去。 “老子现在崩了你!”杜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站起身狠狠地夺过我的枪,顶在老克脑门上。 “开枪啊,然后你要怎么办,臭虫?”他依旧阴阳怪气地狞笑着,道:“现在还有四分半钟,你们怎么处理掉我这具尸体?溶解吗?还是大卸八块?或是放把火?啊,哈哈哈。” 远处的警笛声已经此起彼伏,一切正如Cross所说的,大批警力出动,正直扑过来。情况已是稠螗不堪,危如累卵! “我们的人曾对我说,为了保命,我可以透露一条对你们而言,至关重要的信息,”他转过脸望着刀疤脸,道:“老刀,说句实话,我可能真挨不过下一顿打,但是,最后还是我赢了。为了对得起你逮我的二十万,我可以告诉你。过来,扶我一把,微笑着把我送到门外,就现在!不然。。。” “不然怎样?”Alex一把挡在门,质问道。 “不然怎样?Besson,再过两分钟,我们全部人都撤了后,你们就可以开始逃亡了!从巴黎到日内瓦,连绵六百英里,上百个检查点,背后还追着无数警车。纵然爬回法瑞边境,也都是人等着逮你们!往哪逃?钻天入地都没有生路!想开枪毙了我?门外的人立即就荡平你们,要死大家一块死!抑或是我被条子抓到,会无不保留地将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全部抖出来,自己选择吧!现在只剩四分钟了!” 刀疤脸默默地走上前,扶起老克的胳臂,架着他一瘸一拐往外走。 “这就对了,识时务为俊杰!”他狂妄地仰天大笑,说道:“老刀,干嘛板着脸,你花钱还闷闷不乐?要像你在儿童公园那会儿开怀才是。” “你跑不了的,迟早我们还会逮到你!”发言人捏着拳头,冷冷地说道。 “你们不会再有余力来逮我,让老子把那条信息告诉你们吧。”他侧转过脸,将烟蒂吐到一边:“听说你们在沙漠里傻乎乎守了半年?白白浪费时间对不对?哈哈,所谓‘沙漠之眼’根本不是指那里,而在中非共和国的赫特.欣科地区,阿布瑟兰小汇川前的大象河边!” 当他们两人完全隐入黑暗走出五十米外,老克这才转过身,朝刀疤脸伸出手,道:“老刀,这钱花得值不值?来,握把手,你得保重啊。” “你也保重,下一次再见到。。。” “得了,别他妈咬牙切齿那副衰样,没有下次了。你这人什么都好,有钱、热心、还忒仗义,可就缺根九曲肠子,只要干上一杯喊声兄弟义气掉几滴眼泪,你就把心都掏给别人。刚才揍我那会儿你满嘴喷粪,心底里可享受着哪,嘿嘿。咱们谁都别说谁,都是畜生,就这样,别了!” 老克话音刚落,远处那些人影便开始纷纷撤退,他紧追着他们飞跑起来,十秒钟后,我耳边传来引擎发动的声响,这些人走了! “跑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发言人对众人一挥手,让速射枪架起呆若木鸡的刀疤脸,扯着我撒开丫子狂奔起来。 不知道沿路跌了多少跟斗,我的眼前满是剧烈跳动的灯光,它们像撕裂长空的利刃,割划着仓惶逃命的人群。等我鼻青眼肿坐稳下来,神智开始清醒,发现此刻已经奔驰在一条E道上(法国的省道)。 当继续开了十几英里后,他们将车丢弃在一片工地上,又步行翻过一条污染严重的人工河。天明时分,遇上公司派出的运输员,然后不停换车多次,终于抵达卢梭故乡安西纳,在那里临时住进一家小旅社,等待波特深夜安排人马来接应。 一路上,刀疤脸都沉默寡言,双目呆滞地望着窗外,连赶路都魂不守舍。直到坐在旅店的酒吧里,喝过一通酒后,他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跑门外露天厕所里呕吐。人出来之后,就倚着外墙墙角滑倒在地,似乎体力不支。 发言人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对我和Alex努努嘴,紧跟着也渡出了门。 刀疤脸斜躺在地上,很快地吸完一支烟,当烟蒂要烧着手指时,他在掌心一旋,塞入口袋。 “吸烟吧。”他伸手取第二支时,忽然开口说话。 “都抽着呢,”发言人朝他点点头,问:“老刀,你这是干嘛哪?” “耻辱!”他忽然爆喝一声,带着哭腔道:“你们懂不懂?这是耻辱!” 周围一群年轻的背包客停住脚步,转过脸好奇地看过来。 “没什么可看的,他喝醉了,就是这样。”Alex对他们挥挥手,让别都围着看。 “别赶他们,孩子总是好的。他们全是天真的。。。” “诶?”我不由一愣,望定眼前的他。 “Cross说,只要干上一杯喊声哥们义气陪着掉几颗眼泪珠子,就会把心掏给人家。”年过半百的刀疤脸,绞着头发,手指颤抖。他的身形虽高大,但经不起岁月摧残,已经显出老态。我从未见过这把岁数的人,像个无助的小孩般。正打算上前,不料他仰着脸,直视着我,问:“小锐爷,你平时看不看电视?” “偶尔也看吧,你先起来。”我试图去拉,谁知被他一拽,也坐倒在地。Alex见状,只得狠狠将帽子一丢,坐在他身边。发言人觉得尴尬,进门和老板商量,搬出一张桌子,然后让两个大个坐下,遮挡在我们面前。 “我说的是你们美国宣扬的那套,什么都很理性什么都讲究包容,一切都假得不行的电视道德规范。物质文明的顶端,人什么都舍弃了,连脾性也没有,那还叫社会?那叫鬼扯!起码我的人生里,从没见过这种事,”刀疤脸搓揉着脸,深深叹了口气,道:“所以,属于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的我,就是个等死的垂暮老头。如果大家不是因为公司相识而是在西西里,那么你俩就是第二代生力军,未来的格局需要你们去制定!” “一条猪突而逃的野狗罢了,你不必介怀,”Alex拍拍他肩头,道:“迟早还会逮到他。跟我谈谈,其实我对黑帮很神往。” “你们两个青头,让我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刚涉入黑道时的影子。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什么都讲究义气,同伙就是一切,我很怀念那段美好的岁月。”他仰着头,望着晴空万里的天空,道:“比起Cross,至少他还有值得坚持的信念,可以为之搏杀,为之舍弃一切。而我的过去,全无这些东西可言。像他这个岁数时,我的人生里充满了黑暗和混乱。” 发言人或许也很少耳闻这些,不由凑过脑袋,道:“老刀,想说就说说吧。我其实也不清楚,你是怎么会跑来公司的。” “你当时见到我时,第一印象是怎样?”他仰起头,做了个勉强的笑脸,问。 “很颓唐,有些潦倒落魄的模样,大致是这样。” “没错,那时我刚丧妻,我不敢找仇家报复,只得躲进公司苟延残喘。” “怎么回事啊?老大,”速射枪挠着脑袋,惊问道:“那么说,你是在躲这个仇家?怕被人找到?但是,西西里地产农场怎么解释?” “这可不像你。”帕顿团着手,面带疑惑地问:“你妻子怎么回事?” “在婚礼前夜,她被人在酒店里割喉,”刀疤脸又擎起一支烟,道:“当时客房里,还有伴娘等四人,但凶徒只冲着她一个而去,在做完这些后,他留下一屋子惊慌失措的女眷,扬长而去!” “我艹,看来这人对你恨之入骨啊,他是谁?”Alex急忙为他点上,催着他快说。 “一个叫红色萨谟奈的Mafia(黑手党)组织,凶徒是他们首领。” “这。。。”我不由眉头紧皱,心里想起一个人。这人曾是我少年时的崇拜偶像,就隶属于这个组织内。 “怎么了?”刀疤脸注意到我的异样,不由抓着我手臂问:“你认识他们?” “我不能说,倘若你恰好与他们中某个人是仇敌关系,”我跳起身来,往后倒退,惊惧道:“那么今儿,极有可能你我就会打起来!” “一切都过去了。我说过,妻子被杀后,我不敢去报复,只身逃亡。那些旧账,我想忘都忘不了!你认识他们中的谁?”他示意我不必如此,对我一摆手,道:“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他们成员五百多,这会儿也都死得七七八八,我也未必个个都认识,说吧。” “一个叫小拉斐的人。”我已做好拔腿疾走的准备。 “是不是从眼角到下颚有条疤痕的小子?喜爱左手带红色手套的?”不料他却没什么反应,对着挥挥手让我回来,笑了起来:“这就是盘道,看看?是不是这么一说就找出彼此都认识的人来?没事,我知道他,很有种的小子,人也挺正气,我和他没积怨。跟我说说,他现在在哪?” “他。。。死了,”我沉重地垂下眼皮,跪倒在地,道:“在监狱里自尽了。” “可惜了,”他摇摇头,一把搂过我肩膀,道:“混黑帮大多这样,精英人物全在80年代消亡殆尽,我已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你为什么要躲你的仇家?”发言人托着下巴,问:“你就没想过,去报一箭之仇?” “想过,但我放弃了,因为没有勇气。”刀疤脸猛吸一口,狠狠掐灭烟蒂,道:“这整件事,需要从我十四岁开始说起,如果你们不嫌我这老头啰嗦的话。” “明白。”Alex打了个响指,让侍者赶紧结账,然后我们一行人摇摇晃晃跟他回到客房。 “从十三岁起,我就开始混外围了。到了十四岁时,我是小组织里一个头目。有那么一晚,我喝得醉醺醺的,有个小子提出试胆,看谁有胆去劫走夜路的。我瞄上个中年人,在夺包时他打算喊叫,结果被我六刀刺死。拿走的包里,是这家伙五个月工资,他是个被辞退的人,一家老小吃用都指着那人,所以,我开始逃亡,结果到了阿格里真托,遇上了我的发小,就住他家里避难,打算等风声过去,再去投奔我远房叔叔。”刀疤脸仰躺在床上,惨笑道:“你们可想而知,当时我有多艹蛋,嘿嘿。” “接着哪?”两个大个急着追问。 “接着?我不仅没对这家人感恩戴德,还刺杀了发小的父母兄弟共三人,很快逃走,并且遗忘了这件事。”他嘴角不由抽搐起来,哀叹道:“Cross知道这事,所以他说我是个畜生,一点不假。在发小家里,有天清晨,两个穿制服的人来敲门,我觉得自己被出卖了,就躲得远远。到了深夜,再折了回去,对熟睡中的他们下手。然而,隔了半年后我才知道,条子上门原因是查他家黑车,根本不是逮我,并且发小父母,原本打算送我去巴勒莫。你们看看,我办得那叫什么事。。。” 发言人轻咳一声,低头不语。 “我想那是误会吧,你也不愿的。”Alex团着手,叹道。 “误会?如果你是我发小,肯就此罢休吗?一片好心收留了个杀人犯,结果给自己家庭带来灭顶之灾!我完全可以逃跑继续混迹市井,慢慢寻找出路,丝毫没必要对他无辜的家人行凶!”他的眼泪齐刷刷淌下,哽咽起来:“令我没想到的是,十一年后,我继承了自己远方老叔的家底,成了巴市臭名昭著的钢爪团伙首脑时,红色萨谟奈组织出现了。他们不停劫掠我的生意,袭杀我的人,在短短一年后,居然做到平分秋水。当时我也动过要冲击他老巢的念头,但假设西区两家惨斗,最后的结果就是让新兴势力崛起,这样的局面谁都不愿见到。因而,我提出和解,并邀请他们从不露面的首脑,参与我的婚礼。”
“我明白了。。。”发言人手指微微颤抖,一大段烟灰掉在裤子上。 “这个老大就是你当初的那位。。。”我的指甲深深掐入皮rou,全然不知痛楚:“所以在丧妻之后,你一时惊惶失措,对他的愧疚盖过了报复念头。” “是我将一个本不该涉入血腥肮脏团伙斗争的好学生,强行改造成一生总懂复仇的狂兽,我见到他时,发小的眼中只有仇恨,和扭曲的价值观。我不知道他这十一年里是怎么过来的,也许,支撑他到那一刻,就是对我无限的痛恨!”刀疤脸蜷曲着身子,苦笑道:“我还有什么理由,鼓起勇气报复他?我毁了别人一生,毁了他人美满的家庭。由头至尾,直到今天,全是愧疚和悔恨!我有过一次机会,可以将他轻松收拾。妻子被害不久,他独自带着女儿逛街,走进一家服装店。他小女儿就站在门口。我揣着一把左轮,朝她走去,当我刚打算掏出来时,望见这孩子抓着自己小辫,对我笑着摆动,好像在说,我的小辫和她一模一样。然后我就走了,再也没回头。心里沉重的罪孽感,让我无法面对未来,所能选择的,就是和过去划清界限,找个清静的地方,吞枪或跳河自尽。” 我忆起过去在底比利斯军营里,Alex对我提起有关刀疤脸在公园的故事,这么一联系,可能暗指的就是这段特殊时期。 “那么,老大,他知不知道你躲在公司?后来还找过你麻烦吗?”速射枪和帕顿问道。 “没再找过,他很清楚我在日内瓦苟延残喘,那件事之后,也没步步紧逼,可以说他完全释怀了。目前的话,我想他已经走上正轨,毕竟血腥的原始积累到最后,必然是这样。”他抹了一把脸,越加缩紧身子,道:“所以我每年都回一次西西里,在拜祭完亡妻后都会去他家人墓前清扫,长跪一整个下午。” 当烟蒂在烟缸里掐灭的声音一响,嚎哭也同时迸出来。这撕心裂肺的惨痛使我不能听完,只好退到走道里;顺脚一走,不觉出了旅社大门。干燥的路极其分明,仰看天空,浓云已经聚起,枯黄树叶在寒风中飘零,散发出午后特有的清冷。 我快步走着,耳边再也听不见哭声,想要从这种沉重的茧子里冲出,但是不能够。耳朵中有什么挣扎着,久而久之,终于冲击出来来到眼前,隐约是种长嗥,像匹受伤的狼,漆黑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 听着,我的心慢慢轻快起来,坦然裹紧围脖,瑟瑟发抖地走在石板路上,稠云中闪躲的阳光之下。 远方的阿尔卑斯山,一群星鸦掠过长空,朝着铅灰的厚云窜去,似乎打算追逐那里隐约闪现的雷电。 而我等的亡者之路,恰如它们般彷徨不知所以,只能冒着骤雨降临,迎头猛冲! 到了这天晚间时分,波特派来接应的人到了,通过边境时,我们按指引混入数辆篮球队的校车,坐在一堆不知世间为何物的青少年中,在洛桑坐上运输员开来的大巴,一路颠簸回到了“刺豚舱”。 第二天欧洲疾控人员开始普查,最终确认血液金属病不具传染性,在所有病患文书盖下准许通行的许可,被监禁的苦日子,算是熬到了头。 我们终于开始走出坟墓般的地下建筑,过上本属于自己的正常人生活。但在兴奋之余,CDC老头也同时带来一个坏消息,血液金属病患者,体液固态化现象比预估得严重,我们能跑能跳最多还有五个月时间,很快,脏体将会衰竭,最终的下场就是成为一具无法活动的躯壳,躺在床上慢慢等死。 波特在收到发言人传回的信息,感到无比欣慰。这与他一开始的构想不吻而合,通过卫星拍照,细化分析,发现老克所言非假,的的确确是我们误解了刺豚舱福卡斯的原意,走了一条漫长的歪路。真正的非洲之眼,正在欣科河三支激流交汇之处,离得最近的市镇阿布瑟兰,也在二百英里之外。 整片非洲之眼面积约为700英里,是个无人居住的地区,这是世界仅存的五大兽性世界,火炬舱就掩埋在这片荒漠之下。许多年来,还没有多少非洲本土居民敢深入这一领域,因为这不啻是种自杀行为。不仅有着武装到牙齿的偷猎走私团伙,还有各种类似埃博拉病毒般的急性传染病,以及凶猛的野生食rou动物和铺天盖地的大黄蜂! 在获取准许通行印签当天,原先待在毛里塔尼亚的公司北非分部成员开始撤离,在15号抵达中非共和国,开始进入欣科河流域。而齐装满编的五分部黑衣人大部队,也已开始准备。公司高层定下了勘察日期,时间是过完圣诞节的12月24号正午,开始分批奔赴非洲。 目标人物清场者福卡斯以及另一条时间线的马德兰等七人,此刻已进行到了哪个阶段?何种程度?我们一无所知。白白浪费半年光阴,再不奋起直追,只恐难以再有未来。 公司对西撒的再次解剖得以顺利完成,利用病患血液提取出的大量智慧金属,重组活跃因子开始超级复制,在老楼尾端建造了营养槽,并架设了多道冷凝甬道防卫,以避免摩萨利尔刺豚舱悲剧重演。复苏过来的深红巨人分别与血型融合者——刀疤脸、Alex两人做了滴血认亲。在第一轮中,刀疤脸通过合格标准,从此成了西撒的主子。而Alex同时亦成了合格者,被列为后备人选。 而至于我这个既不融合也没产生强烈反应的第三人选,血主认亲实验恐具有无法应对的危险性,被无限期延迟。 当以Alex为首的黑衣人抵达欣科地区后一周,西撒也将利用空运被投放到这片广袤的荒原之上。 在倾巢出动前,刀疤脸兑现了半年前的承诺,邀请所有经历过摩萨利尔惨战的人们,去他在西西里的庄子喝酒聚会,特地问老曼家小女儿租来一架客机。 而不打算搭机的,唯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是我、坦克罗利以及帕顿。 我一直对惨死在地下河的电力工程师东尼之事耿耿于怀,打算借着这次机会,走一趟意南巴里市,见见他的遗孀和女儿玛丽恩,献上一份迟到的祝福和问候。 而坦克罗利,当听说我和刀疤脸沿路谈起的红色萨谟奈一事,最终才弄懂所提及的这位小拉斐,就是过去在山里我说的那位,于是便不停缠着我说做人要有信用,说过的事必须得兑现。所以他打算随我开车去趟Napo老家,身临其境地听我讲述往事。 至于帕顿,他惦记当初罗马之战后分别的向导隧道,决定上她老家雷焦卡拉布里亚叙叙旧,因为血液病被拖了整半年。此刻的他如出笼小鸟,心早就飞向女孩身边,哪知也就这么一次简单拜访,俩人之间产生了情愫,不久之后便结为夫妻。 12月19号,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我坐上一直停在‘河边’的新车,按了声喇叭,和他们对击了彼此的啤酒罐,朝着拉丁姆进发! 走一趟回忆之路,上墨西拿庄子喝酒,快意人生! (老楼刺豚舱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