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99D咖啡馆老板娘
第十六章199D咖啡馆老板娘 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糯甜，典型的江南声调：“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李北进抬起头：“请随意。” 这是一个三十几岁、接近四十的女人，年纪不轻了，不过人保养的很好，皮肤很白很是细腻，上身穿着一件质地很好碎花的丝绸短袖宽衫，白白的半截胳膊露在外面，下身是一件丝绸长裙，头发盘了很古典的发髻，那含笑的眼睛就像山间的小湖。 在这样一个梅子发黄的下午，在这运河边上的咖啡馆里，出现一个这样的美人，也是很有风景的了。 其实你不能太自视清高，李北进看到漂亮的女人，怕是与很多男人一样也是不能免俗地内心会起点绮旎之念的。 女人是个自来熟的。 看来她也并不准备和李北进玩猜心思的游戏，而是坐下后就开始不停地说话。 “你时常在周六下午来这里。” 李北进笑笑：“是。那你也一定经常在这儿。” “可上个礼拜你为没有来。因为经常来，你总喜欢坐在这个位置，突然一没来，让人觉得有点不习惯了。”女人说。 李北进：“所以你就有了好奇心。看来你观察我有一段时间了？” 女人：“那是。在周六下午，经常有个面孔熟悉的陌生人坐一个相对固定的位置，喝上一杯蓝山，听一听音乐，有时再随随意意地翻上几页书，你不觉得你本身也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一幅风景了吗？” 李北进：“我不过是个过客。要说风景，你才是最有风韵的那一幅。” 女人：“你很会赞美女人咯。赞美一个女人是对她最好的奖励，看来你与我想像的差不多，有点内涵。” 李北进：“内涵，有点，谢谢。” 李北进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女人：“你为什么只喝蓝山？好像没见你喝过别的。” 李北进：“因为我不懂咖啡，对咖啡的牌子认识，大概也不会超过三四种，而有的咖啡，名字也怪，比如猫屎咖啡，让人乍一看就连试也不想试了。所以，为了省事也为了不显得自己无知，我就只好每次都点蓝山了。” 那女人就唇不露齿地地笑了，说：“你还真直率。咖啡是外国来的东西，除了专业搞咖啡的人，哪有几个真正懂的。可是又真的是没有几个人承认自己不懂，大多喝过几杯咖啡的人，就要装作是一个咖啡专家了。” 李北进：“所以我也只能说不懂呀，因为要装懂也不容易，我是想装也装不来的。” 那女人就笑意更浓了。 女人说：“我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娘。”。 李北进：“哦？哦！哦。” 女人：“你的感叹词真丰富。可是你好像不太很希奇。” 李北进：“你这样气质的女人，开咖啡馆正是合适，我为什么要希奇呢？” 女人：“很多人来这儿，是谈生意，谈朋友，有很实际的目的，甚至就是为了吃个简餐，趁一会冷气，你是一个难得地真正懂得放松的人。” 李北进：“其实是没有人能真正放松的，我也不例外。” 李北进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就都沉默下来，静静地听着音乐想着心事。 雨下得大了，起了雨雾。 雨中的南长街，别有一番风韵。 南长街因古运河成街，呈现一派古朴、明洁的幽静，是江南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虽历经2000多年的沧桑，仍完整地保存着原有的水乡古镇的风貌和格局。 南长街有四古： 一是古运河。 隋代大运河贯穿街道南北，其它的小运河纵横交错，蜿蜒曲折，满河流淌着吴侬软语千年不变的情怀。临河而上的粉墙黛瓦，绰绰幢幢，顾盼生俏。 二是古桥。 闻名遐迩的清名桥，在历史的洗礼下似一枝傲然独立的古梅，散发亘古绵长的魅力，吸引八方来客，大公桥、泊渎桥是怒放之外的骨朵，娇俏迷人。 三是古窑。 大窑路上的古窑与民房相邻，门前屋后，墙角檐下，掩映那个年代的繁华。20多座旧窑址是无锡最具古窑研究价值的天然博物馆。 四是古庙。 明代起始的南水仙庙是无锡道教协会所在地，南禅寺更是名闻天下。 雨雾掩映，多少风流，多少岁月，在一个古字中飘逸？ 李北进现在正好可以看见就是河上的清名桥，位于无锡市南门外的古运河与伯渎港交汇处。桥飞架运河两岸。整座桥造型匀称，稳固雄伟，是无锡古运河上最著名的景点，也是最吸引中外游客的地方。 桥栏每侧立两个望柱，显得十分古朴。 李北进收回目光说：“要是你站在清名桥上拍张照片，给南长街做宣传，那他们就赚了。” 女人：“可是他们不识我的真面目，发现不了我这颗明珠的光芒。” 李北进：“你不相信他们？” 女人：“如果代言，他们宁愿找年轻的女人。” 李北进：“年轻固然亮丽，可是往往缺少内涵。对于历史的无锡，她们无法诠释出内在的精神和风韵。”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是不好测量的。 象是现在，李北进与这个老板娘之间，好像很熟悉又好象很陌生的一样。 两人时而沉默，时而交谈几句，却自然地都觉得对对方产生了些欣赏。 女人问：“你想不想换一下口味，尝一下其它的咖啡？” “那当然好了，有你这专家在，我也可以开开眼界。”李北进觉得两人之间好像不再需要虚伪的客套。 那女人就按了一下桌上的一个按键，铃声悦耳，服务员很快就走了过来。 女人：“你去准备下，我要自己给这位先生煮一杯爱尔兰Irish。” “你确定你要亲自给这位先生煮一杯爱尔兰Irish？”服务员似乎很吃惊，在她的印象中，老板娘还没有亲自为谁煮过咖啡，包括为她自己。 咖啡是现磨现煮的。 咖啡是老板娘自己端过来的。 咖啡轻轻地放在李北进的面前。 咖啡就散发出特有香味来。 李北进轻轻地啜了一口，感觉所有的味蕾都被刺激到了。 浓热的咖啡夹杂着一股异样的香气，穿过冰冷的鲜奶油，咖啡便不再烫嘴，缓缓地入喉。没多久，温热的感觉从腹中烧热了全身。 没错，是酒精的作用！ 咖啡本身的香醇加上酒香，产生独特的香气。 咖啡加美酒，你仍然可以轻易分别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这是李北进关于爱尔兰咖啡的第一味觉，而且好像还有一份说不清楚的老板娘的味道融在里面。 女人：“好喝吗？” 李北进：“好喝。好特别。” 女人：“这就是爱尔兰的味道，爱情的味道。” 李北进：“爱情的味道？” 女人：“是的，想不想听听关于这个咖啡的爱情故事？” 李北进：“一个关于咖啡的爱情故事，感觉应该是个不错的爱情故事。” 于是老板娘就用她那娓娓动听的声音，讲述起来。 “一个都柏林机场的酒保，邂逅了一名长发飘飘,气质高雅的空姐,她那独特的神韵犹如爱尔兰威士忌般浓烈,久久地萦绕在他的心头。” 倾慕已久的他，十分渴望能亲自为她调制一杯爱尔兰鸡尾酒,可惜……她只爱咖啡不爱酒…… 然而由衷的思念让他顿生灵感。 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及失败，他终于把爱尔兰威士忌和咖啡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调制出香醇浓烈的爱尔兰咖啡，并把它写在咖啡单上。 可是粗心的女孩每次来咖啡馆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咖啡。 整整一年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思念的那个女孩点了“爱尔兰咖啡”。 当他为她调制爱尔兰咖啡时，再也无法抑制住思念的激情，幸福得流下了眼泪。 又因为怕被她看到，他用手指将眼泪擦去，然后偷偷用眼泪在爱尔兰咖啡杯口画了一圈。所以第一口爱尔兰咖啡的味道，带着思念被压抑许久后所发酵的味道，而她也成了第一位点爱尔兰咖啡的客人。 那位空姐非常喜欢爱尔兰咖啡，此后只要一停留在都柏林机场，便会点一杯爱尔兰咖啡。 久而久之，他们俩人变得很熟识，空姐会跟他说世界各国的趣事，酒保则教她煮爱尔兰咖啡。 直到有一天，她决定不再当空姐，跟他说Farewell，他们的故事才结束。 Farewell？Farewell，不会再见的再见，跟Goodbye不太一样。 他最后一次为她煮爱尔兰咖啡时，就是问了她这么一句：Wantsometeardrops？ 因为他还是希望她能体会思念发酵的味道。 她回到旧金山的家后，有一天突然想喝爱尔兰咖啡，找遍所有咖啡馆都没发现。 后来她才知道爱尔兰咖啡是酒保专为她而创造的，不过却始终不明白为何酒保会问她：“Wantsometeardrops？” 没多久，她开了咖啡店，也卖起了爱尔兰咖啡。 渐渐地，爱尔兰咖啡便开始在旧金山流行起来。 这是为何爱尔兰咖啡最早出现在爱尔兰的都柏林，却盛行於旧金山的原因。 空姐走后，酒保也开始让客人点爱尔兰咖啡，所以在都柏林机场喝到爱尔兰咖啡的人，会认为爱尔兰咖啡是鸡尾酒。而在旧金山咖啡馆喝到它的人，当然会觉得爱尔兰咖啡是咖啡。 因此爱尔兰咖啡既是鸡尾酒，又是咖啡。 “它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错误。”女人看着李北进说。 李北进：“一个很棒的酒保，一个让人难忘的女孩，一杯错误的咖啡，一个美丽的故事。” 两人就这样聊着咖啡，聊着音乐。 一整个下午，两人聊个没完。 李北进也品尝好多种的咖啡，天就有点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