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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nongnong悲戚的味道。 霎时间,被光子的怒火引爆,“都是你这孙子害的!” 顺子的脖子被狠狠勒在座椅上。断断续续一句“我一直在帮你。”更是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麻痹!帮老子,把老子送进了监狱?!”光子把唾沫星子喷了顺子半拉脸。 冠冕堂皇也罢!正义之道也罢!说什么改造重新做人,没人愿意在铁窗内看远处的霓彩余韵,闻着空气中稀薄的美味垂涎欲滴。何况,光子知道顺子当初的思想出发点不在这里。更何况,彼此又那么熟悉,虽然大多时候尿不到一个壶里。 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并不比战了几百回合的恶狗喘息细多少。光子的手臂用上了全身力气,连续几个月没刷牙散发出的恶臭没能让呼吸困难的顺子嫌弃,好似钻出憋久了的水面“呼哧呼哧”猛吸气。 “砰砰砰”副驾驶位置的车窗陡然被敲响,“老板,上次您落在我店里的东西还给您。” 是车库改装成小超市的老板。 也是凑巧。几天前,顺子心里惦记着难缠的光子是否偷偷回过家,到他店里买点东西到光子爸那里探探口风。老板说是老爷子上午回家取生活用品,还说是光子妈住院了得住一段时间。顺子慌里慌张就把买好的东西给撂在了超市里。 手臂一松“多说一句,我弄死你!”,光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顺子揉弄着脖子稳稳心神喊道:“老板,这边来。” “这是您的……放低点车窗啊……塞不进去!” “咳咳咳……” “您瞧!我抽这破香烟呛着您了。嗳……顺便打听一声,光子妈好点了没?” “咳咳咳…咳咳。”并非超市老板误会那样,是嗓子眼里痒的难受。咳嗽着,顺子接过一包零七零八的包装食品,“没大碍没大碍。老人正在配合治疗,谢谢您哈。” 瞄了一眼被脚尖踩灭的香烟,有些不舍。老板突然有所觉察,后座椅上应该还有人,这般高档的车里还有一股怪味?就待歪着脑袋看个仔细,车窗迅速合上。就着灯光,老板看到了自己困惑的脸上眼睛眨个不停。 “开车到医院。”光子仍然压低着声音。 甩手把方便袋扔到后椅上的顺子没有吭声,启动、调头,把满肚子不情愿撒在脚掌上,汽车疯一样蹿出去,令超市老板忍不住腹诽:又有什么急事?火烧屁股一般! 哪里是火烧屁股?!火,是烧在顺子心里。最近一段时间里,心中担心光子不择手段会对父母不利,这才一天两趟回家看看。以光子惯常的谨慎,想来,也是暗自跟踪探查了几天。就不信了!强子会和他没有见过面? 越想越气!掏心掏肺交往了个什么屁玩意?!这还是发小,还是肝胆相照的挚友?光子的潜逃是有目的!回到H市更是别有用心!强子他心里能没个数?!特别是自己为他付出那么多。比如车祸时,不是自己为了朋友不计前嫌伸出援手? 就凭这一点!顺子想,这辈子和强子的关系算是走到头了!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 细说下来,顺子不想更不愿意和这亡命之徒抵命。为此,从行动上付出很多。先前,一万多块钱的礼品送给光子二老拉拢关系讨好。后来,老太太住院之后又抽时间就去跑前跑后,嘘寒问暖的同时,钱依旧没有少花一分。还有刚才,完全可以趁机给超市老板暗示或是迅速下车脱困……。 脱困能够保险吗? 很难说! 光子很长时间的潜逃,谁知道跟以往那些亡命徒有没有联系?来之不易的幸福,绝不想就这么撒手。暗暗叹了口气的顺子心里说:可是不能被光子这破鞋给扎了脚!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做事在程度上总是有所差异。好比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沙子,这是生态规则下的死循环。现实生活当中,光子敢于狠心付诸伤害,顺子不敢,或者更应该说是没在刀尖上真正打过滚,没有生成那股子狠戾! 区别,决定了忌惮。 不仅仅,是拥有敢于用剔骨刀伤人的狠辣。就看谨而慎之地怕坐到副驾驶被摄像头拍到就知道,光子难缠、有些道道。是那种豺狼的混迹生存之道。这不!就要到达医院,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大喊:“停车!靠边停车!” “一会就能看到二老。放心,我不会报警。” “报警?量你也没有那个胆!”光子的身子向后倚靠,撂开狠话说:“实话告诉你!老子结识的亡命之徒多了,一旦我有不测,你的老婆孩子和父母就要为我陪葬!” 顺子心尖一颤。 很得意虚假欺骗到他。可如今自身的经济情况是兜里比脸蛋都干净千倍万倍。钱不是东西,离了它却是举步维艰。谁能不吃不喝,谁又肯无偿给予帮衬?如是,宛如沙漠里见到的绿洲就是身前的顺子。光子说:“这辈子你欠我的注定是要偿还,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帮我照顾好二老。” 可耻的轻松感袭上心头,顺子轻声问道:“这么近,你不打算看看二老?” “住嘴!二老的养育之恩来生当牛做马来还,不用你来指手画脚!二老有个什么好歹,老子就找你算账!”自身情况太特殊,无颜面对二老是其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光子根本无法保证能够从医院里安全脱身。 事,就这事就这么很不愉快地决定了?!真特么不要个逼脸,还来生?顺子腹诽:你特么今生肯定是打进十八层地狱的主!有没有来生,还真是两说。 如是,开心的滋味从心底涟漪荡漾着泛开。想笑。牵扯到身上的伤处,令他轻“嘶”一声…… 好似久违。新鲜空气让顺子舒服到骨子里,贪婪的大口大口吸到肺里,迅速冲击着每一条感知神经。他知道,最让他舒心的是光子这个噩梦走远。 不错。 光子走了。 像是一只夹着尾巴逃窜的流浪狗,跳进绿化带钻进灌木丛,灰溜溜地狼狈!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愣是不敢去看看二老,即便是远远地也好。这很让人看他不起。说完,顺子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丧良心的玩意”。牵扯到伤处,这时好似大梦方醒,撩起上衣摸一把,不由得呲牙咧嘴起来,“麻痹!真特么痛!”
实际上,痛点还好,关键是回家怎么撒谎。又被歹徒袭击了?不小心被异物扎伤?扯淡的事情多如牛毛,张口既来能有无数个谎。隐隐地,很想要让人知道自己的付出,又恐怕他们胆战心惊。 “特奶奶个腿儿!真特么纠结!”念叨着,悉数把车窗打开散散臭味。得赶紧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得找好朋友强子好好聊聊,聊聊目前更得聊聊将来…… ……强子楼下,顺子倚在车屁股上,看着他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抽出一只劣质香烟,塞进嘴里然后点着火,“为什么骗我,说是没和光子碰过面。” “没碰过面!”强子面红耳赤,很大声地再强调,“你不信任我?” 不为所动。顺子使诈,说:“他说,你们见过面。” “他说?”宛如猛然被顺子掐住了喉咙,声音就在嗓子眼里呜呜。骤然把手里的香烟摔到地上,一脚踏了上去狠命地辗了两个半圈。香烟,倘若是光子,这时间一定是粉身碎骨一滩rou泥! “你知道的,我很在意咱俩打小的兄弟感情。你更应该知道,我可以因为这段感情漠视一些……一些给我的伤害。这次不同,你知道……光子想要了我的命……”顺子紧盯着强子的眼睛,慢悠悠地,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咳咳咳……” “所以,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个很蹩脚的理由,行吗?” “你不应该相信光子的话。” “呃……”顺子笑了。光子没有说过,谈不上信与不信不说,你强子就是咬住驴粪蛋不松口,打死也不承认无非就是将来朋友之间貌合神离。可是两面做好人这样的事,在顺子看来就显得太不男人,有失光明磊落!“坦白说,你的话在以后我也不会信。或者说……再也没有机会让我相信。” 强子一怔,使劲直了直脖子,回过头向自家楼上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顺着目光看上去,玲珑站在窗前。有点远,看不到表情。 “散了吧!”顺子收回目光抬脚就走。 当然不是说今晚两人碰面散了。强子懂!暗暗地吁一口气,看着他上车,直到尾灯在拐角处一闪没了影儿。久久地,一动不动,雕像一般无二。皱巴巴地香烟塞到嘴里的时候,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径直走来,是玲珑无疑。“小涵睡了吗”他问。 “嗯。看样子你们很不愉快。” “老这样。”强子借着楼上的灯光,看了一眼玲珑,笑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玲珑自然不是很好骗,追问道:“是因为……光子。” 一口浓烟喷出去,强子沉声说:“管他们那些破事?!回家睡觉!” 睡觉?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失眠。比如,龟缩在桥洞下的光子。再比如,咬着牙根忍着痛还要装出一脸轻松的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