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告而来的拜访
离开霜宫的路上，福伦科公爵又一次邀请韦庞公爵坐上他的马车。 “你不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吗，亲爱的亨特利。”福伦科肥胖的身躯将宽敞的座位占满了大半，脸颊上包裹着颧骨的rou脂有进一步缩小眼睛的嫌疑。“家族里那些不成器的小崽子们，让他们雇用冒险者参加‘狩猎’，赏金分给冒险者，他们则拿着魔族的脑袋换取爵位和领地——省得再成天哭喊着我们这些长辈偏心。顺便，可以有更多的土地冠上福伦科，以及韦庞的姓氏。” “你真这么想，费迪南德？”在微微晃动的车厢里，韦庞公爵也坐得很端正，万年阴沉的脸庞即便没有任何情绪，也显得不近人情。“不要小看我们这位王储，他下了个诱人的圈套等着和你一样心思的人一个个跳进去。” “那又如何？亲爱的亨特利，你就是太过谨慎了。我说过，就像做生意一样，风险越高通常意味着利润也越高。不管王储殿下算计着什么，他总得遵守游戏规则。而我们，也有我们的生存之道。”如果不是车厢的空间足够大，福伦科公爵挥舞的大手或许一不小心就扫到了坐在对面的韦庞脸上。 韦庞一瞬不瞬地审视着他，淡淡地问：“你就甘心效忠于他，从此安分守己当你的议政？” 福伦科诧异地望着他，“瞧您这话说得，我可是一直安分守己兢兢业业地担当着议政的责任！”对上韦庞毫不动摇的眼神，他又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好吧，确实，我喜欢很多东西，金钱和美人，土地和权力，谁不喜欢越多越好？不过我要的珍宝，可从来不包括王位。因此就算将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如我所愿，只要他没有与我为敌，那也并非不能接受——反正我还有漂亮的女儿——唔，虽然已经损失了一个，愿吾主弗尔塞西保佑我那可怜的珍妮弗灵魂得享安宁——总之，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既然命运更宠爱我们的伊塞尔殿下，福伦科家当然也可以‘弃暗投明’。” 韦庞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直白的利益论，他面无波动地又问：“你还有个没有姓氏的儿子，也放弃了？” “我看云隼早晚会被我们的王储殿下收回去，在军队问题上，显然他询问我们的意见也仅仅是意见。没关系，肯特那小子要是能趁着这次猎魔行动捞个一星半点的功劳，事后抢个爵位回来，就算他被踢出军队，我照样给他姓氏。”福伦科在对待子女的重视程度区分上，向来以能利用的价值做标准，并且从不掩饰这一点。 “那么，你认为威洛第亚的艾列克会甘心么？” “当然——不。”福伦科把玩着手指头上一排明晃晃的大颗宝石戒指，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克制的嘲笑，“威洛第亚的这位少爷，聪明，但不足够聪明。这也是我原先看中他和女王的原因，可惜现在很可能成为我们的麻烦。哦，别这么看我，我如此快速地调整立场不也是被逼无奈？我们的艾列克殿下虽然许诺更大方，但你认为他以及我们尊贵的陛下，现在还有兑现的能力么？我看，他早晚会闯祸，我就担心牵连到我们。”他眼角的余光掠过韦庞的面容，仿佛不经意地随口问：“亲爱的亨特利，你又是怎么想的？那位哈威家的裴狄少爷，应该在你的帮助重获自由了吧？” 马车突然放慢了速度，很快停了下来。福伦科对没来得及看到韦庞变脸显得十分不悦。这时他的护卫队长出现在窗口，低声回禀：“公爵殿下，威洛第亚公爵的车队拦在队伍前面，云隼团长斯科特将军也在，他说公爵的马车出了点问题，希望您的马车能送他一程。” 另一边，韦庞的护卫队长也报告了相同的请求。 福伦科与韦庞对视了一眼，他们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制造会面机会的拙劣借口。然而艾列克现在让云隼团长压阵，摆明了他希望他们必须同意。 “看来他不见到我们是不会死心的。”福伦科对韦庞说，转头皮笑rou不笑地让家族骑士去请人上车：“告诉威洛第亚公爵，我的马车足够大，很荣幸能邀请他共乘。” 不一会儿，车门打开，艾列克带着虚假的笑容坐上了韦庞旁边的空位。“日安，韦庞公爵、福伦科公爵，好久不见。”他下意识地在最后一个短句加上了重音。 从立储之后的三天，艾列克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他这些盟友的变化。尽管彼此之间还在互通消息，但他们一再拒绝他的拜访，很显然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他当然明白他们心里想什么，在他们这类人眼里，伊塞尔成为王储意味着作为女王宠臣的他已经失去了合作的价值。 不过，艾列克有信心让这些势利者明白，他们的判断是如何错误。 ==================================================================================== 伊塞尔再度隐藏身份来到了王家学院总院长办公室门前，只不过这次跟在他身边的人换成了他的新任侍卫队长华德。 不待他敲门，房门就自动打开了。 “真是稀客，王储殿下。”院长拜恩从大书桌后面站起身，做了个欢迎的手势。这次他的书桌上没有放着陈旧得好像要化成灰的羊皮书，但是摊着不少卷宗和文书。“其实您可以召见我，而不用自己上门。” “我不认为我与您的关系会因为我的身份变化而改变。”伊塞尔还是行了一个法师的礼节，“您似乎很忙，导师。如果我的贸然造访打扰了您，我感到十分抱歉。” “不，不要紧，冒险者之家人手不足，我只是帮点忙。”拜恩重新坐下，等着茶壶自动沏好茶，兴致勃勃地望着他问：“那么，我亲爱的学生，您今天来是因为困惑于不知哪一位小姐适合成为您的妻子而准备征询我这位长辈的意见吗？” 伊塞尔察觉到他的侍卫长一瞬间有一些不知所措，他沉默了两秒钟，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不会僵硬，声音平稳地回答：“当然不是，我亲爱的导师，不过如果哪天我选定了新娘，我一定会让她来征询您的意见。” “那我真是期待。”拜恩的热情显得格外认真。 “导师，我找您是为了另外一些事。”伊塞尔示意华德到外面等候，看着他关上门，才开口道：“我希望您帮我在冒险者之家发布一项无限制的保密任务。” 保密任务不只是对雇主身份保密，而是要求任何知道任务内容的冒险者不论最终是否接受任务，都不得泄露半点信息，否则轻者被剥夺在冒险者之家接任务的资格，重则可能受到通缉悬赏。不过这类任务通常也与高额回报挂钩。 伊塞尔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抽出一份文书，递给导师。拜恩一眼扫过上面列出的任务奖励，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奥德斯在上，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卡斯廷的领地和爵位什么时候跟集市的货物一样任人挑选了？或者，您想将斯迪尔德积蓄了两百年的私人收藏都搬空么？” 伊塞尔对导师略带夸张的用词挑眉，平静地说：“您为什么不先看看任务的要求。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又怎么能让人无视危险迎难而上？” “……龙墓、海中城、人鱼沙漠、天堂山、风王谷……这些地方可全部都是诸神遗弃之地，怪不得您要拿出如此贵重的犒赏了。”拜恩边念着文书上的任务要求边评论道，“您要找的东西，黑色龙魂草、亚种人鱼鳞我倒是听说过，难道现在仍有存于世上？至于这个‘四季同存，草木倒长，日夜不分，咫尺天涯’的地方、可能通往不同世界的传送门……难不成您想找‘乱序共生’地带的‘洛比乌兹之门’？”拜恩放下目录，严肃地看着他问：“伊塞尔殿下，您怎么知道‘洛比乌兹之门’会出现在‘乱序共生’地带？我不得不多问一句，您要干什么？” “我不想说，导师，至少现在不能。”伊塞尔歉意地看着拜恩。他相信如果他坦白目的，导师一定会立刻禁锢他的法力然后用法阵将他直接传送到的橙谷，并且建议蓝伯特用整个苍角看住他。何况他也不能解释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来自于一个在他身边呆了十年的魔族， 拜恩额头的褶皱挤得更厉害，柔软的声音少有的多了一丝严厉：“‘洛比乌兹之门’是冷僻的专用语，很多学识渊博的高阶法师也不一定知道。不过我目前研究的课题与空间有关，我和我的一些法师朋友都认为，突然增加的魔族可能是通过‘洛比乌兹之门’来到亚斯大陆的。我希望您能谨慎对待，那是一扇任意门，也许打开之后涌出的会是灾难。” “请放心，导师，我有分寸。”他不是要利用它招惹什么，他是希望通过它到达生者的彼岸、死者的世界，他父亲灵魂所在之地。“另外，如果有谁对此任务的目的产生疑问，您可以说明是为了找寻魔族的来源吗？” 拜恩不高兴地瞪着他，“伊塞尔殿下，您要是介意我说得太多，能否换一种方式？”不过他毕竟没有拒绝学生的请求。 伊塞尔对导师的宽容感激地笑了笑。其实除了发布任务外，他还动用了手中掌握的一切力量收集与他要找的东西相关的情报。至此，他要救回父亲的计划终于迈出了实质的一步。 “我相信您，伊塞尔殿下，希望您别让我失望。”拜恩收好了文书，忍不住又道：“也许我可以给您先阅读一些我最近的研究纪录，至少您得深刻了解一下‘洛比乌兹之门’的危害性，然后再认真考虑是否要发布这样的任务……” “谢谢，导师，我很乐意拜读您的研究成果——不过您最好能尽快将任务发布出去。”伊塞尔见拜恩又要瞪眼，连忙转换话题：“我还有一些事想请教您。” “哦？您又想折腾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拜恩没好气地问。 伊塞尔尚未考虑好如何解释那个危险的新法术，思索了一下还是先询问康罗多年的困扰带给他的疑问：“导师，您对光明神眷者，了解多少？” （新的一周，继续求推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