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大婚 上

    岁月白驹过隙般流逝，日子就在赵图忙碌的身影中不知不觉的到了春节，赵图在去巡检司衙门当值的路上，看着从四面八方来城里赶集采买的熙熙攘攘的人们，感觉着愈来愈浓的空气里洋溢着的过年香甜气。

    这“春节”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佳节。每到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要聚在一起吃团圆饭。不管是劳心还是劳力者都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拿着一年的工钱，心中暖洋洋的；给自己家的小孩子，买个块新布，做身新衣裳，心中美滋滋的，看着孩子的们的笑颜……大街上、小巷里，到处都洋溢着喜气，一派热闹的场面。

    赵图看着这些，心中不免也有小孩子盼过年般的心思，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十五了，今日上值完成后就封衙了，下值后去五味斋叫上平叔他们一起回山庄过年。

    欢声笑语透着协调和吉利。在灯笼里、丰盛多彩的庙会里、在声声的祝愿里，迎来了新的一年。

    不提过年那几天，那般爆竹声声，万家举杯互敬屠苏酒，满城笑语欢颜迎佳节的热闹劲儿，马上就要到正月初八了，那可是赵图大婚的日子。

    陆知文也没有回老家，把孩子们都接到了绍兴府过年，在初三赵图带婉儿去拜年之时，顺便认下婉儿做个干女儿。

    这样一来婉儿的长辈也算有了。因为赵图和婉儿都是实际上没有了长辈亲人，平叔可算是男方长辈，女方长辈则是陆知文担任，双方cao办婚礼也是有板有眼的，这不从初三开始就开始折腾了，先是“纳采”“问名”，然后就是“纳吉”“纳币”，接着定下“请期”，最后才是初八的“亲迎”。一系列繁琐复杂的过程走完，这才算是把“六礼”弄的齐全。

    赵图这一年来钱财进项不少，这娶妻乃是人生大事，也不能小气，所以纳币之礼有簪花、戒指、金珠、宝石、玄纁、白羊、灰雁、清酒、白酒、粳米、**铃、九子墨、以及各色礼盒，礼盒均用柏枝及丝线络果作长串，或剪彩作鸳鸯，又用万年青、吉祥草，以此为“吉祥之兆”。

    赵图知道婉儿姐俩流难于此，身家不厚，早就指使虎头预先准备好了婉儿嫁妆，直接先送到陆大人那里，这嫁妆古代也是相当繁杂的，除了床之外（绍兴人嫁妆里不能有床），各式家具应有尽有，桌子有榉木长桌、黄花梨方桌、榧木半桌；几有鸡翅木燕几、枣根香几、瘿柏曲几；椅子有醉翁椅、官帽椅、方椅、倭国红竹椅；屏帏有倭金彩画大屏风、倭金彩画小屏风、泥金松竹梅围屏、灵璧石屏风；其余凉伞、曰伞、雨伞、浴桶、净桶、脚桶、茶架、靴架、烛台、铜杓，凡曰常家居之物是无不齐备——以上是大件的器物，还有些细软妆奁，灯具是一色的云南金齿卫料丝灯，插花用的有哥窑弓耳壶、龙泉大瓶、定窑花尊，文房四房、琴剑铜器、剔红漆器、填漆漆器，以及毛毯、红毡、硬褥、软褥、沿边席、红纻丝锦被、帐钩、绣枕、凉枕诸物，还有婉儿的四季衣裳和随嫁婢女仆妇的衣裳，都一一装在箱笼里。数了数这箱笼就有二十担。

    幸福的日子来的是很快的，正月初八大清早，陆府后院侧房，两个街坊老妇正给婉儿然梳髻、绞面、修眉、穿耳嵌，在绍兴，这种事一般都由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来做，也只有她们做得好，新娘子要梳那种高达五寸的大髻，以珠结盖额，这叫璎珞；绞面又叫开脸，就是以红色双线将面部、颈部细细的寒毛绞净，这样，少女的青涩一扫而光，就是容光焕发的新妇了。那老妇人端详着赵婉儿，说道：“小姐眉毛细长，不必修饰，稍施青黛就可以了。

    这时几个陆府婢女在一边捂着嘴偷笑，婉儿默不作声，任人摆布，端坐在绣墩上目不斜视，但远近远近一切细微声响都印入心里，她听到前院鼓吹声起，脚夫在唱“妆奁歌”，前院的嫁妆即将起行，婉儿垂下眼帘，看着午前的阳光铺在在她足边。绞面、梳妆、染红指甲、抹胭脂……从早起兰汤沐浴后一直到午时，以陆家大妇为首的陆氏女眷来来去去，和她说祝福的话，送助奁钱物，赵婉儿一颗心浮浮不定，不得安宁，总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要深想一些什么又无法静下心来，她就要嫁给赵图了吗？以后要与赵图朝夕厮守了？为什么总有不可置信的感觉？

    鼓乐声中，赵婉儿上到彩轿中，在夕阳斜辉下起轿，于鹏于毅跟在轿边，前面是先行的喇叭队伍，然后就是二十担箱笼，都由披红挂彩的陆家奴仆挑着，走在路上一长串，沿途绍兴府民众啧啧赞叹——彩轿从朱雀大街前过时，过越一坐石桥，桥边有六个喜童都是六到八岁的样子，一个个眉清目秀，脸蛋涂得红扑扑好似年画里的福娃，立在一边让喇叭队和挑妆奁担子的过去，待看到彩轿，顿时欢天喜地地迎上来，叫着：“新婚大喜，多子多福！”

    六个喜童分散彩轿之左右各三人，各伸一只小手托着轿杠，好似帮着招轿一般，七嘴八舌叫道，负责迎亲的赵虎头哈哈大笑，轿夫们和随行的婢仆都是笑个不停，这些喜童太可爱了。

    出了城外，数十个家仆、脚夫正用红绸把这些嫁妆笼络起来，再以竹杠穿起，快步抬去清泉山庄，嫁妆要比新娘子先行的，不然来不及摆放的。

    不大会儿，娶亲队伍就来到山庄门口，迎亲的爆竹“噼哩啪啦”响起来，一股硝烟的气味弥漫开来，硝烟味在这时闻起来就是一种喜庆的味道——赵图大屋之前的院子里开辟出来大片空地，院子里扎起五个大凉棚，每个凉棚可摆六席。

    这婚礼清泉山庄上下极为重视，全庄全员动手准备婚宴饭菜，饭菜是非常丰盛的。现在的山庄，手头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尤其是赵图身家越来越丰厚了。

    所以平叔准备了好多的五味斋私房招牌菜，rou末海参、香酥鸡、家常烧牙片鱼、崂山菇炖鸡、原壳鲍鱼、炸蛎黄、油爆海螺、大虾烧白菜、黄鱼炖豆腐，还有烤鱿鱼、酱猪蹄、三鲜锅贴、白菜rou包、排骨米饭、鲅鱼水饺等。

    这会儿贺喜的宾客这时已经将这三十席坐满，都在翘首等待新娘子到来，来贺的宾客当中有绍兴通判陆知文及下属的诸官吏，还有本地乡绅和名流，可以说绍兴府陆大人这边的头面人物都到了，可谓盛况空前——新郎赵图先前周旋于众宾客间，听到爆竹响，就知道迎亲的彩轿回来了，心里微微激动着，忙着跑出门外，看着彩轿停下，上前伸手撩开轿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