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 戮力同心

    薛兰站在垛墙后面，看着远处的火龙渐渐朝着坞堡方向汇聚，一对浓而粗重的眉毛越拧越紧。

    薛兰来到九原县后，除了训练吕氏坞堡内的家兵，同时还派了不少人出去，散布在九原县附近，一旦遇到异常情况，可以迅速的传回坞堡。

    然而，今天夜里的情况太突兀了，那些散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幸好，此前已经有人将吕布在马邑大破鲜卑人的消息传了过来，所以薛兰对于鲜卑人可能进行的报复有了预料和准备。

    大队的火龙果然是冲着吕家而来的，他们在距离吕家坞堡五里外的地方放慢了行进速度，然后开始整理队形，接着缓缓的向吕家坞堡逼近。

    以薛兰目测，坞堡外至少有五千人以上的队伍。

    坞堡外，霍赤罗部落和昆斯部落的战士已经完成了集结，他们看着不远处的坞堡，个个脸上露出仇恨和贪婪之色。

    步度根骑在马上，大声的对这两个急于复仇的部落战士喊道：“来自阴山以北的鲜卑勇士们，前方就是你们共同仇人的老巢，里面不仅住着仇人的妻儿父母，还藏着这些年他们从咱们鲜卑人身上榨取的无数血汗！打破那座小小的土堡，抓走吕布的家人，抢光土堡内的金银财宝和粮食、牲畜，就能弥补你们部落的损失！”

    “杀啊！打破土堡，杀光汉人！”

    “大家一起上啊，汉人都是软弱的两脚羊！”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在坞堡外响起。

    薛兰担心守堡的士兵动摇，立即喊道：“兄弟们，不要怕！天策上将在马邑只用两千骑就把鲜卑人的两万骑打得屁滚尿流，还杀了他们两个酋长，许多千夫长！我们是天策上将的家兵，我们谁都不怕！”

    “天策军万胜！”

    “鲜卑狗去死！”

    堡墙上的士兵人数虽然远远少于堡外的敌人，但他们借助于墙壁的掩护，居高临下齐声大喊，声势一点都不输给堡外的鲜卑人。

    鲜卑人见虚张声势没有作用，便开始连夜发起试探性的进攻。他们驱马靠近堡墙，想对墙头的守兵进行骑射。薛兰不等鲜卑骑兵靠近，就下令熄灭了所有火把，然后严令弓弩手不可擅自射击，全部躲在垛口后方，先观察一下鲜卑骑兵的动作。

    鲜卑人于是绕着坞堡外“咻咻”的放箭，但却连一个人都没能伤着，倒是有不少的箭矢落入坞堡，然后被坞堡内手脚迅速的妇人用扫把扫到一起。

    步度根发现这样绕着坞堡骑射放箭似乎有点愚蠢，急忙下令停止攻击，他让人准备了一些沾着油脂的布条，然后绑在箭杆上面，准备朝着坞堡内发射火箭。

    薛兰一直密切关注着堡墙下面的动向，一看鲜卑人打算用火攻，立即给墙头和堡内传令。墙头的弩手准备射击，堡内的人准备用湿毡扑火。

    在夜里，每一个亮起的火光，都是最好的靶子。当鲜卑人拿起点着的火箭向坞堡靠近时，立即遭遇到了堡墙上的强弩攒射。

    居高向下射击时，在射程上本来就占优势，而汉人特制的强弩在射程和精度上更是比弓箭要强许多，所以鲜卑人立即吃了大亏。

    一轮强弩攒射，射中了一半左右意图靠近坞堡的鲜卑人。

    强弩最大的劣势就是上箭时间太长，但这对于堡上的弓弩手而言，不是问题。因为他们在扣动了强弩的扳机之后，立即就将强弩放下，然后拿起了长弓！

    长弓的准头不如强弩，但是射速却可以很快。

    薛兰下达了弓箭手三连射的命令，顿时墙头密集的箭雨对着有亮光的地方飞扑而来，又把剩下拿着火箭的鲜卑骑兵射了个精光。

    步度根眼见墙上的防守十分严密，急忙下令停止无谓的试探攻击。他将所有人向后撤出五里，先让部队休息一晚，等天亮之后，再想攻打坞堡的办法。

    堡墙上的守兵看到敌人后撤，顿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薛兰立即下令，除了当夜负责巡查警戒的家兵继续执勤之外，其余人都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薛兰将当初跟他同来九原的四个心腹喊道一旁，小声吩咐说：“你们两个连夜从地道内出去之后，先绕到西面去，避开鲜卑人的探马，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渡过大河，把鲜卑人攻打吕氏坞堡的消息带到广衍，那边有咱们的人！你们两个，从地道逃出去之后，一直朝西走，经过汉人的村落和坞堡时，向他们示警，告诉他们赶紧找地方藏起来，千万不要被鲜卑人抓住！”

    四名心腹老兵有些担忧的看着薛兰，其中一个说：“将军，我们四个都走了，你怎么办？”

    “不要为我的安全担心，天策上将把保护吕家的重任交给我，我肯定是要跟吕家人守在一起的！你们放心，鲜卑人的来势虽然很凶，但他们围攻城池的手段稀松平常，没有半个月以上，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得了堡墙！”

    四名老兵立即收拾行装，悄悄的潜入地道，从后山的山谷中离开，然后按照薛兰的吩咐分头行动。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坞堡内的一片开阔广场上，除了留在堡墙上面巡视警戒的家兵，吕良将坞堡内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

    吕良站在一个木台上面，沉声对下面围着的上千人说道：“大家都听说了，吾儿吕布如今官拜天策上将军，位同九卿，执掌大汉北方杀伐兵事，麾下有虎狼之士数万。一月之前，吾儿只率两千骑，便在马邑将两万鲜卑狗杀得夺命而逃，连斩酋首十数级！如今，这些吃了亏的鲜卑狗想来吕家坞堡讨便宜，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绝不答应！”

    “杀尽鲜卑狗！”

    “好！就该这样！”吕良抽出腰间所挂宝剑，向天斜举，然后接着说道：“大敌当前，需要戮力同心，视死如归！吕良在此立誓，凡是在此战中阵亡之人，吕家替你们养活家人！凡是在此战中受伤之人，吕家替你们医治和抚恤！”

    听了吕良的誓言，所有人齐声高呼：“愿与吕家共存亡！”

    年幼的吕雯拉着祖母黄氏的手，黄氏的另一只手则拉着儿媳严氏的手，三个女人站在吕家家主吕良的身后，目光沉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