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留它作个念想
翌日,夜王那边就将宋御医传了过去。 说是夏妃动了胎气,情况已是不大好,让木大夫赶去帮着诊脉调理。 宋御医到得那边稍稍一切脉就直皱眉,才一个来月的胎儿经不起药毒侵害,已是气散,状况已是无可挽回。 半夏一听就承受不了了。 她得知自己怀上身孕也不过几天的光景,还做着将来自己的儿子接手夜王打下的天下,而她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美梦。 到时比云晏还要高贵尊荣的多。 结果这一下子儿子就没了,她顿时一口气提不起来,瓜仁脸白得吓人,眼白一翻就昏死得过去。 宋御医原本是不大想管,毕竟他是大凉朝陛下的御医,这给敌对方夜月国那边的妃妾看诊,似乎就不妥当。 但他目前的身份却是那木大夫,只好与另两位大夫一起合力给她进行十指针灸术,将人唤醒,再开方子药让喝,好顺利让死胎排出来。 这一折腾就是两天之后了,待尘埃落定,半夏心都如死掉了一样,完全已是提不起精神。 亚娅进来见她披头散发、眼目无光的靠着靠枕坐于床上,虽是遗憾未能一箭双雕,同时将云晏那个贱人也整至滑胎,但见到半夏这小蹄子变成这样,还是忍不住就高兴。 却是怪她自个儿笨,云晏看出来那些积雪有问题,也提醒了她,可她却一门心思在想云晏是不是要对付她,故而说那么一句。 正好,既然她这么想,她自然就可以借题发挥。 “你这个样子却是做给谁看?”她来至床跟前,睇睨着她,“就不打算振作起来报仇?” 半夏呆怔着没有多大的反应,对于她来说,亚娅现今也算得上是敌人,她没了孩子,她不知心里该多高兴呢。 “你想啊,那天云晏那贱人为何要让你小心?”亚娅道:“她分明就是要对你下手啊!” 半夏闻言心口那里就气喘得起来,她一直就怀疑她要对付她了,却没想到出手会这么快。 恨意就那么泛滥起来,这个贱人,她当初尽心尽力侍候她,并无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即使她对宸王起了念想,那也是想着当个通房丫头,还是侍候在她身边,甚至还想着替她生个孩儿孝顺她! 结果她心胸狭窄,天下间估计寻不到这么不通情理的主母了,别人家的夫人都会给夫君安排侍妾,就她,死死霸占着,到得后头也一点都不顾念主仆之情,任人将骨头断裂的她扔出府。 现今,她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她竟还动手杀了她的儿子。 她绝对不要放过这歹毒的贱女人! 亚娅看到她眼底渐渐腾起剧烈的憎恨之意,就很是满意,呵呵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亚娅说着就转身出去拿进来两个银铜手炉子,里面燃着上好的炭料,一丝灰烬气味都闻不着,一看就是上等品。 在酷寒的严冬里捧着这么个手炉子,可是既暖和又好看。 “这是前些天落雪之时,底下人献上来给夜王的好玩意。”亚娅将其中一个递至她手里。 “你就假装说与我这边闹僵了,认为是我害的你,去与那贱人讨好,亲近她,趁机送她一暖炉子,里面布置上会引至滑胎的药物就好,她就快要生了,这胎可不好滑,指不定就此跟着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半夏沉默得片刻,就道:“哪里就有无气味的药物?” “这你便放心吧,我是异域那边长大的人,弄些药还不容易?” 半夏闻言就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亚娅,似乎在怀疑些什么。 亚娅心口处一咯噔,连忙就解释道:“放心吧,在没解决那贱人之前,我不会再那么傻的与你伤和气,还不如留着你一起对付那贱人呢!” 半夏这才垂下了双目,却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两天,半夏身子略好一些,能下床之后就上栖凤殿求见,当然,带着去的自然有那暖手炉。 云晏正在安静的翻着书看,听到外头有嬷嬷禀报说夏妃求见,她就有些诧异。 她滑胎的消息,她自然也有收到,看这情况,不过才能下床就赶过来见她,这是为的何事? 云晏想得一下,就与瑾娘道:“瑾娘,你去打发她走吧。” 无论她有任何事,她都已不再想与她有任何的纠葛,她与她之间的情分早就已没有了。
瑾娘应声出去之后好一阵都没回来,云晏就觉得很是奇怪,放下手中的书,扶着案桌站起来,到得窗边揭开窗棱一角往外看。 只见得花园的台阶之下,正跪着一女人,呈现出匍匐请罪的姿势,而瑾娘正站于一边冷眼看着,别的嬷嬷丫头子们却似乎都在劝说那女人。 云晏仔细看得一会,缓步去取了厚锦披风系上,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瑾娘见她来至了台阶上,连忙就赶上来扶着她下去,“那半夏说她知错了,请娘娘您原谅呢。” 云晏神色有些许诧异,上前去见到她正瑟瑟趴着哭泣,身子都起了颤抖,嘴里说着对不起大小姐之类的话。 云晏看了看围着的一众嬷嬷丫头子,只好让她们扶她起来,到厅堂里面说话。 “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到得厅堂里,云晏就让瑾娘清了那些嬷嬷丫头出去。 半夏一见人都清得差不多了,就又哭开了去,“是奴婢给猪油蒙了心,做下那些对不起大小姐之事,前些天,大小姐提醒奴婢要小心,奴婢还是着了那亚娅的计,现今没了孩子,伤心之极,才幡然醒悟过来,还是大小姐待奴婢最好。” “求大小姐原谅奴婢。” 云晏站得离她三五步之远,眸眼颇有几分清冷的看着她,见得她神色凄凉的哭诉着后悔,心里感觉也很是复杂。 顿得良久,她才道:“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从今往后,你便好生过你的日子罢,将来,我们也不必再见面了。” 半夏身形微顿,就又是一阵抹泪,这才回身叫自己的贴身嬷嬷进来。 那嬷嬷手里捧着两个精致而好看的银铜暖炉子,她拿起其中一个,双手恭敬奉与云晏道:“奴婢知道大小姐冬天里双手最怕冷,这暖炉子正是得用,奴婢别无它意,若从今以后,奴婢与小姐再无相见之日,就留它作个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