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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入伙(下)

    第二天是阴天,灰蒙蒙的云彩遮住了阳光,闷热闷热的,仿佛骤雨将至。

    我醒来的时候,周身酸疼,宿醉让我多少觉得有些恶心,于是爬起来拿着一饮料瓶到饮水机里面接水,一瓶水下肚后,感觉稍稍好了一些,我望着床底下瘪瘪的吉他包,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那把吉他已经坏掉了,估计现在去找,也找不到了吧,我叹了口气,索性两把琴还有那面驴皮鼓没事,要知道我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可能就指望那面鼓挣钱呢。

    九点多的时候,寝室三人还没有醒,我悄悄的穿衣出门,临行前我望了望苏译丹寝室的窗户,在心中对自己说,我这也不是万不得已,我并不想骗人。

    换了三站公交,我才按着韩万春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不想这老家伙住的地方看上去还挺新的,在那小区楼下,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给我按开了门,让我自己上去,六楼。

    门开的时候,韩万春的一张油光满面的老脸夹杂着一股子红烧牛rou面的味道迎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只见韩万春趿拉着蓝拖鞋,上身挎烂白背心,下身就一四角裤,他见到我,便对我笑着说:“来了啊,快上屋里坐,我刚起来。”

    这屋子里我实在没找着能做的地方,简直就一垃圾堆,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酒瓶和一次性方便袋铺了一地,一室一厅的小屋子,毛坯房,墙上连大白都没刮,于是我就问他:“这是你家?”

    “租的,要是我家我能这么造么。”老家伙也不害羞,只见他一脚踢倒了一个瓶子,然后拉着我进了里屋。

    里屋还是比较干净一些的,一张简易的折叠床靠墙摆着,东面儿靠墙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很旧的红布,红布上面摆着六张木头灵位和一个满是香灰的香炉,那些灵位一看就年代久远了,木头已经成暗红色。

    只见那韩万春对我说:“你等会儿,我先上柱香。”

    说罢,他翻出了一把贡香,数了十八根点燃后小心翼翼的插在香炉中,然后双手合十,好像十分虔诚的对着那些灵位摆了摆,嘴巴里面还不停的叨咕着:“祖先保佑,保佑这次我大发洋财,保佑保佑,说好了啊,你们要保佑我我以后给你们烧二十块一捆儿的香,哎小伙儿,你上柱香不?”

    说罢,他转头问我,做坐在那折叠床上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祖宗又不是我祖宗,看真看不出来啊,叔你还挺传统,带着祖宗一起租房子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行啊小伙儿,口才见长啊,嗯,是个可塑之才,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干这个的,这个可真没骗你,有规矩的。”

    说罢,只见他十分自豪的对着我介绍起他的那几位祖宗起来,他对我说,看见最中间的那位没,他是我家世代混的最好的一位,茅山某派的掌门,那是我太爷爷,听我那死鬼老爹说,当年那全中国的他都算得上一号人物…………

    我有些无语的对他说道:“茅山好像都是老道吧,老道也能结婚么?”

    韩万春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他是半路出家不行啊,听说他出家的时候好像我太奶奶好像已经怀孕了………………”

    韩万春说,听他老爹讲,这个老道出家以后还挺顾家,他死后还留了一些秘籍,但是在几十年前的特殊时期时,都被一把火儿给烧了个干净,只留了一些残存的相术口诀给他,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要靠四处给人算卦讨生活的可怜境地。

    老家伙似乎越说越郁闷,最后点了根烟坐在我身边对我滔滔不绝起来,不过他说这些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要说就算他祖宗是秦始皇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赶紧切入正题吧,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行了叔,这些有机会咱在讲吧,先说说,我跟你合作,你怎么打算的,我真着急用钱。”

    韩万春嘿嘿一笑,递给了我根烟后,便对我说:“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咱们开张之前,得先排练排练,研究研究该怎么说才能忽悠住人,咱俩都是头一次干这个,摸石头过河,明白么?”

    “那还等啥,抓紧弄吧!”我站起了身,然后对着老家伙说:“早说啊,早说我就把鼓带来了。”

    哪成想韩万春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讲,说光有鼓还不行,我顿时就愣了,心想着怎么就不行呢,我都行过好几回了啊?

    韩万春右手捏着下巴,然后在我身上不住的打量了一番后,才对我说道:“小远儿,等会儿跟叔走,带你去认认路,外加换身行头。”

    原来,韩万春是见我这幅模样唬不住人,要知道那些cao办灵异之事者,大多都是上了年纪,一副仙风道骨霎时老成的模样,老家伙说,造型很重要,所以必须给你包装一下。

    这个我相信,我之前在地下通道里面之所以没有斗过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身乞丐套装,于是说干就干,老家伙当下就领着我出门了。

    一路上,老家伙对我说了许多这一行儿的门道,总结一点来说,就是要能吹,但是吹牛谁都会,要吹的好就很难了,好在,如果我俩合作的话,都是他跟那些苦主交涉,所以我不用太cao心。

    他只要我记住一点,那就是钱到手了就赶紧闪,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当时我就有些搞不明白了,要知道跳大神可是一种驱邪的仪式,怎么光要钱不干活儿呢?我明白了,他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啊,我心想反正都跟他合作了,就跟她讲清楚吧,于是我便对他说道:“春叔,其实我真的会跳大神,我是萨满的传人。”

    哪知道这老家伙听完我的话后,竟然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小远儿,你这个态度很好,但是用错人了,等你见着苦主的时候再说吧,记得,要装的再高深一点,别笑,对,就这样,很好。”

    我无语了,这个老家伙竟然不相信我,我叹了口气,心想着算了,还是别解释了,对这种老油条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口舌,他怎么想随他去吧,不过,虽然我的心里只想挣钱,但是有句话必须要说明白了,于是我在路上就问他:“叔,你说,要是请咱们跳神儿的人家真闹鬼啥的,那咱们可怎么办?”

    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你记着,干咱们这行的必须清楚一点,那就是钱,别的什么都不归咱们管,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你这孩子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啊,哪儿有那么多鬼啊,能请人跳神的,多半都是心里有鬼才对。”

    我苦笑了一下,想反驳他,但是却找不到适当的词语,这个老家伙看来是没遇见过真鬼所以才会这么说吧,不过他说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因为现在确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对活人百般欺辱,但是却对死人万般敬畏,常言说的好,日里不做亏心事,夜鬼敲门心不惊,这类人都是典型的心里有鬼。

    不过我也不能完全听他的,我心里想着,反正我的角色是帮兵,到时候如果真遇到点邪门儿的东西,就直接敲锣打鼓请那些东西上这老家伙的身,就跟耍猴儿似的,反正是我说的算,而他被附身以后多半也不会知道。

    我望着这韩万春,竟然有一种越看他越像毛利小五郎的感觉。

    那天,韩万春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多半是偏僻之地和五金市场,韩万春说他查过了,要跳神其实需要很多东西的,除最重要的神鼓之外,还需要金针银线,花冠锦袍,腰铃脚铃,五谷杂粮,元宝蜡烛之类。

    他说的倒也没错,我暗暗的点了点头,确实,正统萨满舞的确是需要这些东西,而且他还少说了一样,那就是面具和金刀,这是皇族萨满的东西,不过现在想要着齐可就难了,韩万春最开始只是带我四处闲逛,不得不说,这老混蛋虽然人品下流猥琐,但是人脉却相当之广,这一点从走街串巷卖盒饭的老大娘都认识就不难看出。

    他领着我见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从卖菜卖rou卖干调的商户,到算卦看相摆地摊的老头,再到一些有门面的算命馆,那些人居然跟他都很相熟,韩万春兜里面平时揣着四盒烟,一盒白沙,一盒红塔山,一盒利群,一盒芙蓉王,见什么人发什么烟,在这一点真挺佩服他的。

    老家伙对我说,他们都有可能是咱们的财主,因为在这个世道上最相信鬼神儿的人,一共分两类,一类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这类人普遍文化素质不高,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正所谓越穷越拜神,如果他们遇到了什么事的话,多半会产生恐慌,但是这类人多半没有什么大的油水可捞。

    而地儿类人就相当有趣了,就是有钱和有权之人,这多少有点讽刺,因为越有钱越有权就越惜命,这是真事儿,要知道有钱你就要会享受啊,平时感冒发烧都肯给医院成千上万的主儿,根本就不会在乎请人驱邪的这点钱,而且,这类人往往心里面都有‘鬼’,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这类雇主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他们已经上了档次,即使是找驱邪的也要找那些有名的,所以,老家伙才带我去了几间哈尔滨比较有名的算命馆。

    老家伙对我说,他说这种店铺,能五年屹立不倒的,那就一定有其手段或背景,所以要跟那些雇主打好招呼,大家都是为了求财,而且那些算命馆的‘老板’,往往也是靠口技混饭吃的,只不过是时运高,所以干出名声罢了,所以跟他们打好关系,万一他们遇到搞不定或者需要‘跳神’业务的时候,就会联系我们,不过事成之后要给他们分成就是了,互惠互利大家一起发财。

    好好干,咱俩以后也开个这样的店,老家伙在走出了一家算命馆后,对我如是说道。

    那时候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有点像业务员呢?这片地儿这种算命馆有很多,都拜访完了以后,已经是下午了,老家伙带着我吃了碗面,我问他接下来还去哪家儿?

    他一边剥着一头大蒜,一边对我说道:“我认识的差不多都通知了,下午给整行头去,你说我对你多好,钱全我拿……哎服务员,你说你给我拿的这是什么蒜啊,都他吗长出蒜苗儿了,赶紧换一头!”

    我当时还以为他会带我去商场或者成衣铺做衣服呢,可是一到地方我就傻眼了,那竟然是一家医院旁边的花圈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