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逆转
打进一球的拉里·威廉姆斯没有任何庆祝的表示。哪怕全场球迷都在欢呼雀跃、振臂高喊，哪怕现场DJ还在竭尽所能、阿谀奉承。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后场，摆开防守姿势，静静地等待着王杨的下一轮进攻。 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场战斗中，王杨率领的无限恐怖队已经站在了战略制高点上，几个球的领先，改变不了魔王队的战略颓势。胜利的天平正在向无限恐怖队一方偏转，而王杨就是那枚最具分量的砝码。只要打败不了王杨，就始终扭转不了比赛的大势。 可是，谁能打败王杨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到了拉里·威廉姆斯身上。 从综合实力上看，其实两个队长并没有绝对的高下之分，甚至从经验和纯熟度上，拉里·威廉姆斯还占有明显的优势；可是王杨那层出不穷的创意和灵感实在太难缠了，尤其是他单打拉里·威廉姆斯的招数，都是充分考虑了防守者的思维惯性和街球手的条件反射而运用的，和拉里·威廉姆斯最擅长的那些招数一样，只要使用得当，你就非吃不可，因为你的身体会先于你的意识作出反应。换句话说，如果王杨对位的是一个技术粗糙的菜鸟，反而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当然，没有人知道王杨使用的都是未来街球巨星们呕心沥血创造出的绝招，他们只看到王杨正在用针锋相对的风格回应“骨头收集者”，这就非常可怕了。谁都知道，基本技术大同小异，可是球风一旦形成就很难更改了。现在王杨居然可以用迥然不同的球风进行反击，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因为这已经不是一球两球的ANSWERBALL了，而是整体风格的ANSWERBALL。 而这一点也是拉里·威廉姆斯压力山大的最大源头。 这一次王杨的推进非常快，没有等队友跟上，自己一马当先冲到了三分线圈外。 这种高速推进时很容易借助速度优势一个小小的变向就晃过防守人，所以拉里·威廉姆斯谨慎地向后又退了半步，已经快要站到罚球线上了。魔王队的中锋则站在罚球线的另一端，此时魔王队的内线空无一人。 王杨推进中稍一停顿，一抖手作出了一个单手传球的直塞动作。方向正是拉里·威廉姆斯和魔王队中锋之间的空当处。 这个方向无疑让魔王队的防守非常难受，因为这里正好是拉里·威廉姆斯和中锋队友两个人防守位置的正中间，只要两个人移动重心的话都能拦下这个传球，但是正因为彼此距离相等，两个人反而都出现了犹豫——也许对方会去拦截呢？ 犹豫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只是象征性地伸了伸手，并没有移动重心。 不过好在王杨也只是一个假动作，他的手指向前一勾，把即将离手的篮球兜住了，并没有真的传出去，因为即使传出去，队友也还没来得及切入到位呢——只是背对篮筐的拉里·威廉姆斯和中锋队友都无法发觉这一点罢了。 拉里·威廉姆斯这么一伸手，虽然防守位置没有失去，但是注意力却被分散了。王杨收球在手，借着高速推进的余势一个跳步越过罚球线，将两个防守人甩在了身后，然后纵身一跃，就要上篮。 这下子不管是不是假动作，魔王队都必须上前封盖了。因为这个位置就在篮筐底下，而且没有一个防守人，以王杨的水平，闭着眼睛都能把球扔进去。 也许是刚才的犹豫刺激了两个人，这一次拉里·威廉姆斯和魔王队的中锋一齐跳了起来，一个有身高，一个有弹跳，后发而先至，瞬间封住了王杨的顶空。别说一个篮球，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王杨施施然地出手了。向着右侧横向出手了。 他把球传给了刚刚跟上来的乔伊。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乔伊力压拉里·威廉姆斯和魔王队的中锋，当头一记暴扣。 王杨已经被拉里·威廉姆斯和他的队友完全挡住了视线，他怎么知道乔伊已经跟上来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杨已经察觉了自己开阔的视野和敏锐的直觉，即使在视线的死角，也能及时发现处于空位的队友。这个不是金手指，而是他前世就具备的能力——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天赋。 五比七。 球权转换，拉里·威廉姆斯接过发球，还没有来得及发动快速反击，却发现无限恐怖队已经有一大半人退防到位了。行动如此迅速，只有一个解释：受到王杨连续单打成功的激励，无限恐怖队彻底兴奋起来了。 拉里·威廉姆斯只觉得嘴里微微发苦：刚才那一球，王杨展示出丝毫不逊色于单打能力的视野和传球，有着如此卓越的组织策应，无限恐怖队的合力将会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反观魔王队，好不容易回升的希望，又被王杨无情地打压下去。此起彼消，这样一来，魔王队就更加难办了。 原本拉里·威廉姆斯还打算凭借自己稍胜一筹的得分能力坚持拿下比赛，因为他和王杨之间最不济也能形成互爆的局面，只要有这领先的三分在手，胜利不是不可企及的。可是王杨的这次传球打破了他的希望——一个人再牛也无法对抗一支球队，这是放在任何地方都不容更改的铁律。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一球一球地拼吧。 拿定主意，拉里·威廉姆斯的心中平静下来。他不想失败，可是每年的EBC上，真正的胜利者注定只有一个。如果失败是不可避免的，那么败于王杨之手，也算是败得其所了。 再次运球来到后场的右侧位置，拉里·威廉姆斯没有再用任何花哨动作，一个FAKEHESITATION的启动脚步，直接突破王杨防守，在华莱士上前封盖的时候，一个拉杆反向上篮，干净利落地打进一球。 八比五。 这一球很干脆，但是却不精彩。看台上寥寥的掌声说明了一切。拉里·威廉姆斯开启了个人得分模式，自然就顾不上街球的酷炫风格和娱乐观众了。 拉里·威廉姆斯后来承认说，站在街球的角度，其实从这一球开始，魔王队就等于输了。不过他随即补充说，那是因为他震惊地发现，王杨在控球上简直就是妖孽，一般人有三五个独创的厉害招数已经不得了了，能够达到十个的更属凤毛麟角，可是王杨这家伙，前无古人的奇招妙式变着法儿的往外蹦，好像无穷无尽似地，更要命的是个个都能耍的你团团转，还不带重样儿的。最最让人绝望的是，这家伙的传球一点儿也不比控球差。打起组织策应来感觉他的队友们基本上没有降落过，都是直接在空中拿球冲着篮筐就开始了俯冲轰炸。总之一句话：这球根本没法儿打。谁来都得扑街。 这个时候，王杨和拉里·威廉姆斯的关系已经非常铁了，对此，王杨语重心长地教导说：“有没有办法打是能力问题，怎么去打就是态度问题了。伙计，态度决定一切哦。” 拉里·威廉姆斯的回应则是一根中指。 轮到王杨进攻。 随着对手的个人模式开启，无限恐怖队也自动地将进攻方式转换为王杨的个人模式，也就是说，除非王杨要求，否则任何人都不会进入前场的三分区域，这就是街球的态度：由谁丢的球，就由谁打回去。 比赛时间只剩下不到四分钟了，王杨也加快了进攻节奏，不再做那些繁复而花哨的预备动作，两个简单的胯下换手，立刻发动了进攻。 先是一个标准的启动脚步，带动拉里·威廉姆斯跟着自己开始移动重心，然后一个急停转身加上胯下换手，一侧肩膀向拉里·威廉姆斯靠近，前臂架起，防止对方突然贴身抢断，小心地用身体护住另一只手上的篮球。 就在在这一动一转之间，拉里·威廉姆斯被换手的篮球吸引了注意力，因为胯下换手的一瞬间，篮球是不设防的，只不过随即被王杨的转身掩护住了。 王杨要的就是他注意力分散的这一下。 拉里·威廉姆斯还没有来得及从王杨手中的篮球收回注意力，王杨靠近他这一侧手臂突然伸直，精准地一把拽住拉里·威廉姆斯的头巾拉了下来。 双眼骤然被蒙住，拉里·威廉姆斯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大张双臂希望给王杨的突破制造一点儿麻烦，可是紧接着就是胯下一凉，他知道，自己被穿裆了。不仅如此，拉里·威廉姆斯正在挥舞的手臂也因此而本能地收回，踉跄着给王杨的突破让开了道路。 越过拉里·威廉姆斯，前面就是一片坦途，王杨轻松上篮得分。 六比八。 看台上，轰笑声和喝彩声同时响起。现场DJ也同情地说道：“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一定不是拉里的好日子，如果只看场上的表现，人们会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菜鸟。以往那个把对手耍的像白痴一样的骨头到哪里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狼狈过。愿上帝保佑他。” 迄今为止，双方的每一次进攻全部打进，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拉里·威廉姆斯的气势越来越弱，动作越来越简单明了；而王杨却越来越放松，动作也越来越从容不迫。这样下去，逆转是早晚的事。 果然，接下来，拉里·威廉姆斯打得更加简单粗暴。自己带着球一路狂奔，跑在球队的最前面，来到三分弧顶，张手就是一个不讲理的急停干拔跳投。防守的王杨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起跳。 这样快的进攻节奏，命中率可想而知，篮球砸在篮脖子上，被华莱士轻松没收。直到此时，魔王队其他队员才刚刚踏进无限恐怖队的三分区。来不及喘口气，魔王队赶紧掉头继续往返跑。 这种情况下，双方的队员通通搅合在一起，什么队形，什么战术，全都甩到脑后去了。所有人眼里只剩下篮球。篮球到哪里，队员就追到哪里。整个一场乱战。 篮球当然在王杨手里。 在这个追分的关键时刻，篮球只能在王杨手里。 一个简单的胯下换手，闪开一名魔王队员的抢断，然后一个转身，过掉了另一个魔王队员的防守，行进间没有丝毫减速，同时却又将防守人过得行云流水。 看台上开始响起欢呼声。 拉里·威廉姆斯向另一个队友递过一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逼抢过去，终于在三分线外两米处的边线堵住了王杨的去路。 面对即将形成关门的双人防守，王杨毫无惧色，继续向前猛冲。 现场DJ惊呼：“哦，王杨，你疯了吗？你会被骨头和他的队友变成夹心rou饼的。” 就在王杨即将一头撞上防守人的时候，突然屈膝收势，做了一个瞬间的停顿步，同时左手背后运球到右手。 右手边的魔王队员见到有机可乘，趁着篮球还没有弹回王杨手中，一个恶狗抢食猛扑了上去。 王杨看也不看扑过来的防守人，手臂一探一缩收回篮球，顺势一个背后运球，让这个白日做梦的家伙扑了一个空，同时小腿猛地发力，启动脚步继续突破，用力之大，只听到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吱吱”作响。 让等在左手边的拉里·威廉姆斯失望的是，这记背后运球并没有绕回王杨的左侧，而是自后向前从王杨自己的两腿间准确地击地弹起，落入到王杨的左手中。 看似严丝合缝的双人关门，被王杨举手投足间轻松化解。 “轰——” 全场球迷齐齐起立，狂呼尖叫再一次淹没了洛克公园。声音最大的来自那些女性球迷。王杨这一次过人挥洒自如间灵气十足，配合他俊朗的外表，让相当一批人就此沦陷。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从这场比赛开始，王杨拥有了第一批铁杆球迷，后来王杨的全美球迷协会总部就设在纽约，而主要负责人也大部分来自纽约，无论王杨此后的职业生涯发生了什么变故，这批球迷始终不离不弃、痴心不改。 眨眼之间，魔王队五名队员，王杨已经过了四个，其中就包括他们的队长——拉里·威廉姆斯。 最后一名魔王队员傻站在罚球线上，进退不得，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防守，要知道他的身边至少站着两名无限恐怖队员等着空中接力啊。 王杨很快就让他解脱了。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这个可怜的家伙跟前，一个击地传球，篮球从他的胯下弹起，径直来到乔伊手里，于是一个抡圆了手臂的大风车灌篮精彩上演，篮筐再一次无奈地经受了暴力的摧残。 七比八。 只差一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