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云
如今，她已是嫁给了君毅，按说锦苏要尊称一声嫂子的。可这小子从未把她当做嫂子看。 要是换成旁的男子，不顾后果还像以前那样，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白心迹，依她的性子，早就冷着脸断然回绝申斥，不给他留一丝念头的机会。 顽固不化执迷不悟的，恐怕还要拳脚相加。毕竟以她如今的修为已不是往日同日而语的，想打断几个觊觎她美貌狂徒的腿，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但这锦苏毕竟不是旁人，是君毅像养儿子般宠了多年的师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反目成仇。 可锦苏无法无天做事的风格，当着君毅的面，也敢用这种眼神望着她，实在叫她头疼。 打又打不得，只能继续磨嘴皮子了，对待执着的锦大公子，只好用这一招了。 感觉君毅眼底又暗了一层，仿佛已闻到君毅那坛陈醋快要沸腾了。 她望向锦苏，缓缓地道：“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如果不喜欢，没有人会强求，但你也用不着多心，以为我故意往你院里塞人的事。至于你和明月姑娘，那是你们俩的造化。不习惯，可以慢慢来，有没有缘份，也是靠感情培养的。” 明月是你招惹来的，又是你亲口要的扫地丫头，只不过住在你的院子里，这开始炸毛了，以后的日子有你受的。 她伸出手放在君毅的手背上，深怕他一时冲动，和锦苏干起来，又接着说道：“我和你师兄，也盼着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视线相对，莞尔一笑。 锦苏抿着唇，面色青紫地盯着她和他按在一起的手。 那只柔软的小手覆在上面，君毅的心里顿时暖了一下，融化了眼底的冰冷。他缓了缓，对凌雪儿说：“你不是还要同琉迦议事吗，他在等你，去吧！我想同师弟聊几句。” 凌雪儿起身，也同方才无比震惊的八大执事一样，立马逃离了，全然不顾身后锦苏那幽幽怨怨的目光。 屋内的两个男人，怀着各自的心情目送她离开。 凌雪儿知道，君毅要训斥锦苏，让她回避。锦大公子这桀骜不驯的性格，也只有他的师兄能管住他。当着外人的面，只怕他会下不来台。 跨过一个月形门，几步就到与琉迦约好议事的地方。 庭中翠竹摇曳，一如往常。 只是，似乎有些不一样。她站定在那里，看着面前半开的门，高于常人的嗅觉让她洞察到了异常。 门里面，没有琉迦半丝的气息，却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自从君毅给了她那把风云剑，她仿佛整个人重塑了一般。先是用风云群战了天下英豪，一战成名，名动天下。 如今，谁人不知天下第一门派，忘忧谷谷主凌雪儿！年轻貌美，有常人无法估量的修为和剑术，可以称天下无敌。 随后，又梦游般地回到了六十年前，曾经发生的一切，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过往，都历历在目。 几息之间，她跨进房间，用强大的修识迅速扫了一遍。 顶级的武者修为，能把自己的意识与气海相容，五感更是超出常人。凌雪儿手中无剑，周身却释放出无数道剑气，用威压寻找隐匿的特殊器物。 之所以她首先联想到器物，是因为感觉到那并不是人身上的气息。 然而恰好相反，屋内并无特殊的器物，一如既往，摆放着平日里的用品，就在她要收回剑气时，一道白光凭空出现。 面前的白光，开始是一团白色的轮廓，渐渐地从中间出现一个耀眼的亮点。接着，霍的一柄长剑浮在眼前，正是她的风云。 如果，这时有人从门外看，就会看见凌雪儿正对着屋内的空气发呆。修为高的，如君毅和锦苏般的，也是只能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气体，浮在空中，断不能如凌雪儿看得如此真切。 凌雪儿深思半晌，紧盯着眼前凭空出现的风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试着握剑柄。 手中一沉，风云像似知道她的心思似的，主动贴了上来，实物感强烈。 她盯着风云清冷的剑光，张口问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经过那场大战，她发现君毅送给她这把毫不几眼的剑，还以为只能用来切几块儿豆腐，却不曾想这把剑似沉睡了好久，突然醒来一样。 立刻清光四射，如蒙尘的明珠再次重见天日。风云在手，一套顶级凛利的剑法顺手使出，得心应手的似修习了数年。 不只是熟练到不能再熟练，仿佛她与风云有着心意相通，剑气合一的默契。似经历了百年以上，深厚的交融。 所以，有时她对风云的态度，不只是把它当做一把剑，而是一个朋友。 风云发出一声沉吟，似在回答。她要再问，剑光突然一闪，金红色的光芒万丈，屋内的一切瞬间消失不见。陡然间，四周景物频换。眼前，数不清的场景飞逝而过。 风雨声，人声，此起彼伏，画面走马灯似的变换着，像是没有尽头。终于四周安静下来，停在一片碧蓝云海相连之处。 头顶是蓝蓝的天，骄阳似火，挂在空中。蓝天碧水，没有一丝的风。 脚下似乎是一汪浅浅的碧波，连绵一片，望不到尽头。 四周无一物，是空旷的寂静。 凌雪儿手握风云，踏在碧水间，水很浅，只微微没过丝履的鞋底。水痕下是青色的石板，平整古老的纹路缓缓的向四处伸延。 无风，无云，无声，宛如世界的开始。 她走过，脚下泛起一片的涟漪，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都仿佛停止。 上一次，月圆之夜，风云光芒骤现，将她带回六十年前的将军府。这次，不知道又会将她带往何处。 果然，神思之间，眼前就出现了一株枝叶浓郁的花。墨绿色的叶子滟滟香浓，宽厚的株泾散发着幽香。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 她低头，脚下已是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