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认错了徒弟是要还的

    碧水潭边一如既往地柔风拂面，绿水幽幽。立在一蓬枝桠蓬松的柳树荫下的凌雪儿，此时她的心却不似身旁的潭水波澜不惊，而是长长久久地凝望着眼前的银发男子。

    半响，她才道：“你老人家，是如何永葆青春的？能告诉我吗？”随做花痴少女状，懵懵的一脸崇拜！

    琉迦似愣了一愣，怔怔的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个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来，两眼抹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师父，知道你记不得从前，不成想却是一点的印象都没有了。如今变成这样，可如何是好！”

    悲悲切切，宛如一付受气小媳妇凄凄哀哀的模样。

    “你怎么又跪下了，我又没有怎么着你，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再说了，我手头里总共那么几个金元宝，你拜来拜去的也不够赏你的！”

    “师父，你记不得琉迦了，难道把那些年的事情都望了吗？那时，你是何等的威武，何等的威震八方！琉迦能有你这样的师父每每想起都是……”

    凌雪儿已夺过他手里的扇子，自顾自的扇着。耳旁是琉迦叠叠不休的念念叨叨，看来此人真是岁数了，一叨唠起来没完没了。

    前半日还在为自己白白捡了个高高大大英俊潇洒的徒弟，而偷偷地沾沾自喜，此时，却是心里犹如被泼了半盆冰水，拔凉拔凉的。

    人家可是一个能做自己爷爷辈的年龄，岂能受他的重重的一拜，简直是要折寿的。

    便悠悠地侧脸望向他，这一望不打紧，见他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实不忍心，便和颜悦色地道：“好了，不要伤心了！你说的那些，多过去那么多年了，为师一时头疼想不起来了！”

    顺手弯腰扶起他，似雪发丝和着风飘舞，隐隐间鼻端悠然飘入一丝香气，那味道，宛如在许久曾在眼前飘浮过，异常的熟悉。熟悉的让人难忘，却恍惚间像隔了层层看不透的谜雾，又似隔着千山万水般的久远。

    “师父，琉迦会耐心地等，等你记起我们曾在一起的日子，是等多少年都不怕！”貌似他已等了数十年，这等待之心真是日月可鉴，勇气可佳！

    难道，眼前这个傻徒弟曾经爱恋自己的师父，一阵暖暖的微风吹过来，凌雪儿脑又开始八卦起来。

    心里天马行空地狂想着，冷不防口里溜出一句话：“琉迦，你可是真心喜欢过师父吗？”

    这个师父，当然不是眼前她这个假师父，而是他那个真正的师父。也许那个真正的师父也想知道，只当算是迟迟地一问，虽然这个重要的问题迟迟地晚了六十年，想必她也很想知道答案吧。

    眼前的人一时瞪口呆，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怔了一怔。阳光下如雪的发丝，宽宽的袍袖陡然停在空，那双修长的手向前伸出似要抓住什么，但又生生地顿住。

    他的眸似含了年年岁岁的深邃，深不见底。在那记忆尘封的底部，仿佛又有数不清的波涛在内心汹涌澎湃着。脸的表情却颇为平静，他在思量着如何开口回答！

    某人早已是迫不及待，做抱拳状：“求告诉……”强烈的好心像是层层叠叠开放的桃花，红艳艳地灿烂一片。

    他凝眉瞧她半晌，重重地说道：“师父在琉迦心目，永远是最尊敬的人！琉迦不敢妄想！”

    真不愧是活了近百年的修为，这份波澜不惊的心态，够凌雪儿参悟十年的。朵朵桃花顿时消失不见，脑一时犹如雨打的秋霜，刚刚兴致勃勃的劲头瞬间被这句yingying的话一浇，顿时没了兴趣。

    嗯！真是无趣，还是去看看老大在干什么吧。她摇着折扇向前走去，琉迦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天域山真是个好地方，像是四季如春的样子，各种花朵争相斗艳，满目的姹紫嫣红。连犄角旮旯里的一丛绿草，也是长得朝气蓬勃，别处的水灵。

    此地，真是仙气围绕，难怪东炎和琉迦都长得不留岁月痕迹，让人看不出年龄。

    一路分花扶柳的走过去，远远地望见君毅他们两个人在那里下棋。

    他和东炎面对面坐在一处的高台，映着身后的一丛蓬大的花树，放眼望去，似点缀着万朵鲜花的纱幔，层层的蔓延开去。

    他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枚棋子，薄唇微微一抿，嘴角的笑意荡开，这风轻云淡的从容姿态，宛若降临凡间的仙人。看来，也是沾了这灵山里的仙气。

    对面的东炎，依旧是仙姿出尘的坐在那里，阳光洒在他身仿佛是罩了一层薄薄的光圈。

    凌雪儿不由得想起那摇船的老头，那年他曾遇到的神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君毅将棋子放落进棋盘，漫不经心地问道：“琉迦，你师父待你可好？她没有欺负你吧？”

    想来他刚才是看见琉迦痛哭流涕的模样了吗？凌雪儿突然有一种负罪感，让一位老人家落泪，实在是罪过！

    不过，君毅的话里似有一种淡淡的酸味。像是在责怪凌雪儿，你是我滴水阁的人，有了徒弟忘了我这个老大了！

    东炎不由得一笑，终于忍不住道：“那还用你cao心吗？人家的师父当然是对自己的徒弟好了！”

    君毅也笑了笑，像是赞同地说道：“是啊，能认我滴水阁的人当师父，也算是有眼光的。”

    这俩人似乎是在个个维护自己的人，每一个都不想吃亏。

    琉迦前一步道：“二位，琉迦今日能与师父重逢，心里高兴！如能以后日日跟随师父左右，自是喜不自胜！”

    君毅执着棋子的手指陡然停在那里，目光移到琉迦的脸：“日日跟随？”

    琉迦这是在做什么？此时一想，凌雪儿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徒弟是没有白认的，认错了最终是要还的！脑顿时一阵寒风刮过，从头到脚的一片冰凉。

    君毅似扫了她一眼，复又垂眸看着眼前的棋盘，似乎是在告诉她，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吧！

    我现在改口不承认是你的师傅好吗？她心里暗暗叫苦，望向对她“一往而深”的琉迦，硬生生地把那句话咽了回去，口里却说道：“老大，我能把我的徒弟带回滴水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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