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宋晓的目光始终盯在棋盘上，脸色沉沉地，小婉知趣地退了下去。 大殿中的红色也被换去，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喜庆之感。他的手指修长，“铛”一粒黑子落下，在低沉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压抑。 两个人你一子我一子的落着，有好几步凌雪儿都走得漫不经心。宋晓也不理会，并不使出杀招，似在让着她。 他沉默半晌，说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滴水阁？” 凌雪儿随手下了一子，也没看那个地方如此地不适合，简直是白白地投一棋废子，嘴里胡乱地答道：“什么时候都行。” 他抬眸望来，眼眸中满是看不透的情绪：“你终究，是要把我一个人丟在这里。” 难道你要抛开脚下的大好河山，随凌雪儿浪迹天涯吗？ “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不过是暂时陪着你。再说，我是滴水阁的人，老大到时会来接我的。” 你已经娶妻，已经登上王位，难道要凌雪儿在这里陪你到天荒地老！ 半响，他悠悠望着，深深地吐出每一个字：“你走那一天，把我也带走吧！即使带不走我的人，就带走我的心吧！” 此言一出，听得对面正在吃花生粒的人猛地一惊，似有一粒卡在喉咙处，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宋晓放下棋子体贴地帮她拍背，她挡了挡，惊慌道：“没事，咳咳，给我杯水一会儿就好。” 一盏茶递了过啦，她猛地灌下去，总算止住了咳。 抬眼却望入他满含深情的目光，那里似有千言万语在里面隐隐若现。 他沉吟半晌道，又重重地说道：“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 话没说完，殿外传来脚步匆匆，只听门外宫女们纷纷施礼：“拜见王后。” 红衣一闪，贺兰怡已快步走进大殿。 风华绝代的脸上，春风拂面，淡妆红衣相得益彰。芊芊玉手提着一个食盒，想必是她刚刚做好的饭菜。 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爱，这么快就进入到贤妻良母的角色里了。 她一眼就望见桌上的棋盘，只道是想来看看她的夫君究竟在忙什么，原来是忙着与人对弈，微微一愣，却不说破。 依旧浅浅地笑着，款款下拜：“方才听她们回话，说君上正忙着，左右菜已做好，横竖就送了过来。” 凌雪儿起身对贺兰怡行礼：“王后。” 贺兰怡轻描淡写地瞥过，一付没有把这个小小总管看到眼里的模样。 她径直到桌旁，放下食盒，美目含笑：“君上，尝尝兰儿的手艺。这盅鸡汤足足炖了一个时辰，味道鲜美，最滋补身子。” 早就听闻贺颜的这个meimei不但多才多艺，还擅长美食，这才入宫就迫不及待地向宋晓展示自己的才华了。 宋晓的头偏了偏头，一直没有看贺兰怡。而是望向一旁站着尴尬的凌雪儿，丢下手中的棋子，眉头微蹙起来。 故意语气微冷地问道：“凌总管，你昨日说殿外的那株牡丹需要培土了，这事可办的怎么样了？” 他的双眸沉沉的，修长的手指搭在朱红的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这屋内的气氛顿时幽冷了一些。 这是什么情况，凌雪儿几时说过这话。知是宋晓找借口敷衍，当下只好一同顺着说下去。 “嗯，回君上，那株君上最喜欢的牡丹，臣已吩咐人去花房抬了两筐养料，亲自盯着他们培好了。” “那还有，院子里的那个栏杆，可让人修好？” “君上请放心，臣马上让人去修。” 宋晓沉着脸一连问了凌总管好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一旁的贺兰怡尴尬了，坐又不是，站又不是。 半响，她插言道：“君上，既然有公事要忙，兰儿暂且退下。” “嗯，如此甚好！”宋晓应的格外爽快，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 “君上别忘了喝鸡汤，兰儿告辞了。”她依然是不慌不忙，款款下拜，大有淑女风范。 好佩服贺兰怡这种心态，波澜不惊，进退自如。 红衣飘起，转身离去时淡淡扫了这个不识趣的凌大总管一眼。 看着冒着香气的鸡汤，某个爱好美食的人忍不住咂咂嘴：“啊！今天有口福了，贺大小姐亲自煲的鸡汤，肯定美味。” 没成想听的人却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喜欢，就全赏给你。” 于是，午饭时，凌大总管一人面对鲜美的鸡汤，喝得分外爽快。 小婉在一旁又给她添了一碗米饭，就着两盘小菜吃得美美的。 “大人，今日小婉在厨房里，听到去那里的宫女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凌雪儿塞了一大口米饭。 “她们都在说，如今大人是贺将军眼前的红人，大人和贺将军都结拜成兄弟了。” “嗯嗯。”凌雪儿使劲将那口米饭咽下去，这又是哪里刮来的风，都传成兄弟了。 “她们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啊，小婉还觉得奇怪呢。大人不是前几日才跟大将军打了一架，如何又变成了兄弟了？” 看来这兄弟情谊，也是能打架打出来的。 “她们还说，大人和将军如胶似漆，彻夜长谈，同屋而眠，简直是相见恨晚。” 这下凌大总管惊得彻底喷饭了。如此不靠谱的传言，是从哪个嘴里讲出来的。 虽有些失实，貌似贺颜确实和她同屋而眠，只是没有同榻。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 “嗯，小婉不要理会她们，让她们说去，有些事你越分辨，会越描越黑。” “是，小婉知道了。” 下午，宋晓极不情愿地陪着贺兰怡去了趟永华宫，太后她老人家正喜滋滋地等着一对儿新人前来敬茶。 看着自己亲自为宋晓挑选的王后，少不了一份厚厚的赏赐，百般地垂爱。 贺兰怡又娇声地说了一堆讨喜的话，只哄得老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宋晓在一旁只是淡淡地应着，面对新王后投过来的深情目光恍若视而不见。 忙了一天的永乐宫又寂静下来，转眼又是月影初上。当凌雪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眼便望见那个宫中传闻和她亲如兄弟的大将军贺颜。 此人正悠闲地端坐在她的床上，那大大方方的样子，宛如这张床是他的一般。 没办法，谁叫凌雪儿一时见钱眼开，收了人家的金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