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公主意阑珊
《西归经》卷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密麻麻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他英俊、漂亮,有一对变幻色彩的眼睛,苍白而又冰冷,举止优雅,学识渊博。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可他来自西方,世人相传,那是妖魔与鬼怪的暗黑世界。我该离他远一点。可是,我做不到,只要想起他的模样,悦耳的声音,我就恨不得永远和他呆在一起。我不能,父王绝对不会允许。” 怀春少女的情丝,楼兰人心中最神秘的梵月公主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孩子。张大怀朝塔外望了一眼,夜阴暗,不见月光,一丝星光也无,唯有一盏丝绸灯笼在夜色中无力摇曳。 张大怀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张夹带的羊皮纸上,只剩最后二行: “我看到了,看到了。他承认,冷血生灵。我该怎么办?他从没有伤害过我,从没有。明日父王宴请汉帝使者,我该对他说么。” “冷血生灵?”张大怀陷入深思,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双深蓝的双眸,逐渐碧绿,漆黑…… “殿下。” 张大怀猛的抬起头,一个身材窈窕的身影站在窗口前,一袭金丝滚边白衣,腰间的玉璧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绝色而又苍白的容颜,变幻颜色的双眸。 “焦梵月!”张大怀脱口而出。 “为何不叫我母后?”焦梵月轻轻踱到张大怀身边,步履轻缓而又坚定,宛如君临天下的王者。 淡淡的,熟悉的曼陀罗花香,张大怀莫名感觉一阵紧张,手心沁出汗水。千军万马之际,生死存亡关头他都没有这种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 张大怀生硬地吐出几个字:“更该叫你地下楼兰的王者。梵月公主。” 梵月的目光落到张大怀手中的经卷,苦涩一笑,“四百年,这些东西居然还在。”女人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张大怀的手,“殿下有渴求的东西么?譬如权力、王位、女人?” “有过。” “什么?”女人明亮的双眸逼视张大怀。 “如今没有了!” 梵月没有继续问下去,声音淡如浮云:“岁月能改变一个人,却改变不了宿命。恢复楼兰王国是我的宿命。百年,千年,皆是如此。” “所以,你把自己变成妖魔!” “妖魔?”梵月的双眸精光一闪,旋即暗淡下来,“不,不是妖魔,亦不是鬼怪,而是另一种生灵,另一种存在。人,万物,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可你们伤害他人,残害生灵。” “我没有,你信么?” “不信。”张大怀冷冰冰道:“你纵火烧的楼兰。” “楼兰是我的家,地上的,地下的,都是。我不会毁坏家园。” “那是谁?” “他们。” “他们是谁?” “黑暗的使者。” “我会阻止他们。” “暗夜将至,谁都无法阻止。” “我会为我的子民而战斗。” “殿下已不是世子。” “我是人!” 梵月心头有一丝恍惚,茫茫大漠中,她趴在眼前人的肩上,泛白的骨节抓紧他的衣襟,听他来回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会放下你。”八百里流沙,谁都不知道那究竟是多远的路……奇妙的感觉拂过她的脸颊、嘴唇、脖子,渗入到心里。曾经以为不会再动心,那时,心却颤抖了。 “殿下,我可以让你获得永生。” “与妖魔为伍,残害生灵,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殿下真不想活?”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哦。”梵月轻轻应了一声,身子动了,身形象豹子般扑了过来,力量、速度超乎常人,与此同时张大怀长剑出鞘,鲜血顺着剑芒滴下来。
梵月伸出舌头,舔着空中飞洒的血丝,双眸瞬间闪过急不可待的渴望。 张大怀的脖子被一只看似纤细实则结实有力的玉手掐住,呼吸越发困难,两眼空洞的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用尽力气喊道:“快逃!” 红唇逼近脖胫,露出两只雪白而又锋利的獠牙。 塔下负手伫立着一个身材高大衣着黑袍的人,精致如滴血蔷薇的金色纹章紧紧扣在颈下,兜帽遮掩住整张脸,三个同样衣着的黑袍人笔直的环绕在身侧,一声不吭。滴血蔷薇纹章不断变化着幽幽的光泽,黑夜中格外显眼。归燃国师和却胡侯站在他们对面不远处,却胡侯的唇边鲜血不断滴落,脚下两具尸体已经干枯,赫然是跟随张大怀的两名亲兵。 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充满磁性,“却胡侯,你的名字不再适用,嗜血侯更适合你。你来指挥楼兰的半兽人军队。中土四大王国即将展开大战,自顾不暇。我们的兽人军团正在攻击萨珊王朝,即将到达葱岭,主力大军到达之前,侯爵务必攻下高昌。还有,杀掉那些凉国人。” “是,尊敬的伯爵大人。”嗜血侯的声音充满兴奋。 “佛祖不会允许恶灵踏入中土。”归燃法师面色平静,淡淡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祖对万物慈悲。诸位莫要断送数百上千年的修为。” “假如佛祖没有背弃你们,就不会让四大王国自相残杀。黑暗女巫已经预言,暗夜将至,中土将是黑暗的世界。没有人能改变黑暗议会的决定。况且,我们不是一个人战斗,狼人已经占领漠北森林。拓跋王国很快就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