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叙事长诗《鲁般鲁饶》1
悲剧叙事长诗《鲁般鲁饶》（《牧儿牧女迁徙记》）是纳西族东巴文学中的鼎足之作，人们将之与创世史诗《崇般图》（《创世纪》）、英雄史诗《东埃苏埃》（《黑白之战》）誉为“东巴文学的三颗明珠“。 它一反早期东巴古典文学中那种素朴自然、清新明快的情调，集纳西族生活中的至哀至情于一体，着力反映人类社会在发展进程中因种种社会矛盾冲突所铸成的悲剧，使东巴文学在悲声哀韵中生发出更加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形成了颇富悲剧艺术精神的殉情文学传统，并对后世的纳西文学发展产生了深刻而复杂的影响。 下文是按纳西族东巴经《鲁般鲁饶》进行翻译，由和旭辉整理翻译。 ============================================== 远古的时候人类的迁徙从居那若罗神山下来，所有的鸟儿从居扣坡飞来，所有的流水从高山深壑中下来。在人类生息奔波的大地上，畜和畜神迁徙去了，谷和谷神迁徙去了，人类和生殖神也迁徙去了，偏偏就没有看见青年人的迁徙。 一天说是要从天上星星迁徙的路下来，辰星领着星星，星星布满了天空，青年人的迁徙下不来。另一天说是要从地上草儿迁徙的路下来，艾蒿领着百草，地上长满了青草，青年人的迁徙来不了。又一天，说是要从山上树儿迁徙的路下来，杜鹃领着树木，树木长满了山，青年们的迁徙下不来。再一天，说是要从沟中水迁徙的路下来，蛟龙领着洪水，水流又满沟，青年男女的迁徙来不了。 就让人类的迁徙去吧，青年人要开辟自己的天地，建造自己的村寨生活。说是要把人类的寿命拿来做青年的寿命，大树的寿命拿来做花儿的寿命，流水的寿命拿来做泡沫的寿命。 在人类生息奔波的大地上，父母着急了，说是要把青年劝回来，所有会动的事物都说要把青年请回来。不知谁会劝青年，不知谁能请得来。 高原白鹤说，能把青年请下来，鹤鸣一声天又阴，白鹤未把青年请下来。绿尾布谷鸟，说是能把青年请下来，布谷来时正春荒，布谷一鸣口粮断，未把青年请下来。水上鱼鹰说，能把青年请下来，鹰儿身上不长rou，未把青年请下来。天上黑鹰说，能把青年请下来，天上黑鹰啊，父饱不顾儿，未把青年请下来。水中野鸭说，能把青年请下来，水中野鸭啊，脖子三拳长，尾没有三拳，未把青年劝回来。岩上母岩羊，说是能把青年劝回来，母站高岩女站底，未把青年请下来。松间母白麂，说是能把青年请下来，母在松林间，女在栗林间，未把青年请下来。水上绶带鸟，说是能把青年请下来，父威未传儿，未把青年请下来。白尾鵛鸰鸟，说是能把青年请下来，头上长白羽，飞在阴沟边，未把青年请下来。水中鱼儿啊，说是能把青年劝回来，大鱼在深水，小鱼在浅水，未把青年劝回来…… 九十个父亲捎口信给九十个儿子：九十个黄金一样的好男儿啊，如果不是人类正常的迁徙，千万不要去鲁般鲁饶！在人类生息的大地上，不兴把人类的寿命拿来做青年的寿命，不兴把大树的寿命拿来做花儿的寿命，不兴把流水的寿命拿来做泡沫的寿命。 九十个男儿捎话回来：人类生息的苍穹下，说是人生啊人生，人生不能活两世，虽然说是盘人崩力来养育纳人，可是不会养育两世，这样的人生太痛苦了，就让人类迁徙去吧，我们要去鲁般鲁饶！七十个母亲捎信给七十个女儿说：七十个黄金一样珍贵可爱的女儿啊，如果不是人类正常的迁徙，千万不要去鲁般鲁饶！要把青年的寿命融入人类的寿命来延续，要把花儿的寿命融入大树的寿命来延续，要把泡沫的寿命融入流水的寿命来延续！ 七十个女儿又捎信回来：在人类生息的大地上，说是花儿最娇艳，可是再好的花儿也不会开两次，青刺花儿黑油油，是夏天的大雨来养育，可是也不曾养育两季，再娇艳的花也没有意义，就让人类自己繁衍生息吧，我们要去鲁般鲁饶！ 这些青年男女们呀，骏马不套金鞍，就像逃脱的野鹿；猎狗不套皮圈，就像狐狸要逃脱；好男儿不披甲，就像逃跑的奴仆，好女不带珠串，就像逃跑的奴婢！ 这些青年男女啊，如果是正常的迁徙，可以任由他们去，可是千万别去鲁般鲁饶啊！！ 九十个父亲啊，就悄悄地设下九道白石门，不让青年逃跑。七十个母亲啊，悄悄设下七道黑石门，不让青年逃跑。就像设下九重栏门不让牦牛逃走，设下九重竹篱笆不让羊儿逃跑，设下九重木楞门，不让猪儿逃跑！ 又到了上山放牧的季节，人们都赶着牲口放牧去了。一天，丢了一头肥壮的白羊。丢蓄不去找，蓄神会生气；撒落的五谷不去找，谷神会生气；青年们就去找丢失的羊儿……孤独的羊会站在树下叫，找羊要顺着羊的声音去找。找羊的青年男女们，在找到了羊，在羊身旁看到了一棵神奇的大树。 这棵大树啊，树上开的是金花和银花，结的是玉果和珍珠果。冬季霜雪交加而叶不枯萎，夏天大雨滂沱而根深树不倒。 说是有鹰来树顶做巢，所有青年们，带着马尾线，下扣驱老鹰，不让老鹰在树顶。说是黄蜂要来树腰结巢xue，所有青年们，点着松明火把来驱蜂，不让黄蜂在树腰。说是老虎要来树底做虎窝，所有青年们，黄竹做竹签，插在树下来驱虎，不让老虎在树底！ 树上有大鹏神鸟和白鹤来栖息，千千万万长翅的鸟儿都来了。树下有公鹿来跳跃，千千万万生蹄的动物也来了…… 青年们就守护着这课树，果子落了人来吃，叶儿落了羊来吃，树枝掉了做篱笆。 这棵大树啊，盘人取了一个名字叫“盘本勒麻”树，纳人取了一个名字叫“纳本久寿”树，天神取了一个名字叫“海英巴达”树，情死者取了一个名字叫“尤施卡达”树，吊死者取了一个名字叫“兹施古本”树，青年人取了一个名字叫“鲁本花华”树。 青年们就守着这棵神奇的树，好像过了三天，原来已过了三个月，好像过了三个月，却已经过了三年。人的寿命被年来驱逐，年的寿命被月来驱逐，月的寿命被日来驱逐，日的寿命被时和刻来驱逐，时和刻的寿命被弹指瞬间来驱逐……原来人生如梦，尽在弹指瞬间啊！更何况是人的青春呢。 所有青年们，不砍不甘心。拿着大铁斧，来到大树下，前去砍一斧，斧口不淬水，斧头卷了口，大树砍不成。还是不砍不甘心，拿着红铜斧，来到大树下，前去砍一斧，斧头不淬水，铜斧缺了口，不砍转回来。 打烂三张铧，做不成斧头，大块的马皮啊，揉坏了三张，做不成炉箱。 天子九兄弟，从天上丢下一把神刀，落到了一个叫“术洛”的地方，由大地七姐妹捡来了，把它作为打斧锻刀的铁。打铁由术人的猪头铁匠来打。用术人的头做打铁的砧，术手做火钳，术脚做铁锤，术皮做炉箱。砍了术人的九片大森林，烧来做打铁的炭。用术地的红土做粘接的泥。叫九十个术人来打铁…… 杀了三百头牦牛做铁匠的早餐，也不够吃一顿。杀了七百头羊，也不够铁匠的午餐。杀了一千头黑猪，也不够铁匠的晚餐。 打了铁不淬水不行，九十青年去猎龙，猎着一条美丽的白尾龙，铁淬龙来放。淬了水的铁，无刀柄不行，七十青年去猎兽，猎到一头独角的岩羊，砍下独角做刀柄。刀柄也有了，可是刀不磨不快，所有青年们，找到“布岗”石，用来做磨石，左磨右锋利，右磨左锋利，刀也变快了。 这些青年啊，不砍不甘心。来到大树下，上前砍一刀，飞出一块白片来，落到白土地，变成了银矿，请来打银匠，打成银手镯，打成银耳环，戴在青年们身上，青年手美了，青年耳美了，所有青年们终于找到一样代表爱情的信物。 所有青年们，不砍不甘心。来到大树下，又砍了一刀，飞出一块****来，落到“罗宠”谷，变成了金矿。请来打金匠，打成金盘扣，黄金盘扣啊，戴在姑娘身，姑娘身美了；打成金篦子，挂在小伙身，小伙身美了。这些青年啊，又找到了一样代表爱情的信物。 所有青年们，不砍不甘心。又到大树下，上前砍一刀，飞出一块绿片来，落到深箐中，变成了玉矿。请来琢玉匠，琢成玉手镯，戴在姑娘手，姑娘手美了；琢成小玉片，套在耳环上，垂在姑娘耳，姑娘更美了。所有青年们，又找到了一样代表爱情的信物。 所有青年们，不砍不甘心。来到大树下，又砍了一刀，飞出一块黑片来，落到雪山崖，变成了黑玉。“斯吉”河下游，斯女两姐妹，来串黑玉珠，玉珠挂在青年身，身段更美了。所有青年们，又找到了一样代表爱情的信物。 所有青年们，不砍不甘心。又到大树下，上前砍一刀，落下一块白片来，落到大海里，变成白海螺（有海吗，恐怕是滇池）。请来了琢匠，琢成了螺片，螺片做腰带，系在小伙腰，小伙显俊了，螺片扎盘发，姑娘显美了。所有青年们，又找到了一样代表爱情的信物。 所有青年们，不砍不甘心。又到大树下，上前砍一刀，掉一块红片，落到高原上，变成了藤篾。眼尖崩人来看见，用崩人的利刀开砍，藤篾绕刀鞘，宝刀挂在小伙腰，腰也显美了，人也显壮了。男女青年们，又找到了一样代表爱情的信物。 所有青年啊，不砍不甘心。又到大树下，上前砍一刀，掉下一块花斑的片，落到松林里，变成了老虎，女人先见虎，男人来射老虎，剥了虎皮来，虎皮做鞍褥，虎皮做箭曩，男女青年们，又找到了一样代表爱情的信物。 在“鲁岗”山上，长有三棵黄竹子。没有人钻眼，红嘴竹虫来钻眼；没有人来吹，风儿来吹它。一吹响百音，一吹响千音，都是悲惨调，都是殉情调。 人们看见了，做成金竹笛，父亲吹一下，“金哩居鲁”响，儿子伤心了……做成金口弦，母亲弹一下，“咣咕咣咕”响，女儿心碎了……金竹做芦笙，芦笙响悠扬，青年男女们，跳起芦笙舞，欢聚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美古庚赠”姑娘，jiejie带着银锄；“庚赠庚郎”姑娘，meimei带着金锄，去引理水沟。“阿布赠纳”男儿，“赠纳古迪”男儿，哥哥带银刀，弟弟带着金刀。流水十二条，把六条引到上面，六条引到下面。 鵛鸰鸟儿不淘金，引理着白水；乌鸦不牧羊，引理着黑水；没有被砍口的大树，引理着树脂水；红牛不中箭，引理着血水；羊儿不破胆，引理着苦水；蜜蜂不取刺，引理着甜水……“都都”地方要引理浑水，“拉趣”地方要引理咸水，“狐趣”地方要引理温泉水。引理左边的苏吉水，引理右边的公吉水，引理中间的纳吉水。 在人类生息奔波的大地上，所有青年人啊……骏马配上了金鞍，猎犬套上了项圈…男人穿上铠甲，像要去参战，女人挂上珠串，犹如要出嫁。 看来男女青年们是要逃跑了…… 打开了栏门，牦牛要跑了；打开了篱笆，羊儿要跑了；打开木楞门，猪要跑出来！！打开了九道白石门，男青年们要合伙跑出来；打开了七道黑石门，女青年们要集体跑出来。 “美古庚赠”姑娘，骑着白银车，去鲁般鲁饶了；“庚赠庚郎”姑娘，骑着黄金车，去鲁般鲁饶了；“阿古崩察”姑娘，骑着黑玉车，去鲁般鲁饶了；高原放牧的小伙，骑着大黄马，去鲁般鲁饶了；放牧“阿石”小伙，骑着青鬃马，去鲁般鲁饶了；“阿石生由”小伙，骑着长髻快马，去鲁般鲁饶了。 “尤主阿孜”骑着变化万千的母马，“构土西公”骑着獠牙公獐，去鲁般鲁饶了。 男女青年们，骑着自己喜欢的坐骑，都要逃跑了，要去鲁般鲁饶了…… 男女青年们，准备冬天走，冬天下大雪，青年无鞋穿，冬天去不了。冬去春又来，男女青年们，准备春天走，阳春布谷叫，青黄不接啊，粮食也断了，春天走不了。春去夏又来，男女青年们，准备夏天走，夏天下大雨，骏马配腐鞍，男儿穿烂衣，夏季走不了。夏去秋又来，男女青年们，说是秋天走，秋天三月啊，树上开银花，石上开金花，高原秋雨下连绵，没有间歇时。 山坡被水淹，深谷洪水涨，龙和水作孽啊，冲坏青年桥，男人走得快，九十男青年，隔在河此岸。女人走得慢，七十女青年，隔在河彼岸。晚上难共眠，白天不共餐。高山放烟来联络，俩相不见面，树上砍记号，双方没相遇。 九十男青年，出了一注意，上游搭一桥，用大石来搭，大石无情啊，边搭边垮了，此桥搭不成！七石女青年，出了一主意，下游搭一桥，搭座麻杆桥，麻杆无心啊，一踩就断了，此桥搭不成。 所有青年人，来到松林中，砍来松木做舟身，砍山白杨来做桨，放到河水中，左边划三桨，右边划三桨，划到了彼岸。青年终于找到一座桥。 所有青年们，杀了大山羊，剥了羊皮揉成革，涂上猪油缝成囊，革囊吹气涨鼓鼓，放到河水里，用手划三下，脚也蹬三下，渡到了彼岸。青年终于找到两座桥。 不会做活向白蝴蝶学习，不会放牧向黑蚂蚁学习，不会搭桥向蜘蛛学习。 男女青年啊，看见蜘蛛在织网，所有青年们，砍来金竹子，竹皮扭成索，栓在河两岸，桦木做溜箱，此岸放溜到彼岸，男女青年们终于找到三座桥。 高山放烟来联络，情人又见面，松林砍记号，伴侣又相遇。青年男女们，夜宿又成双，白天又成对！ 天高星崖下，说是星星的迁徙最快，星星尚未迁徙，青年们就要先迁徙了。辽阔大地上，说是草儿迁徙最快，可是草儿尚未迁徙，男女青年就要迁徙了。 所有青年啊，说是初一走，黑碗一只脚，初一不宜行。说是初二走，鸡儿两只脚，初二不宜走。约定初三走，三石做灶台，初三不宜走。约定初四走，骏马四只脚，初四不宜行。说好初五走，五千木板盖屋顶，初五不宜行。约定初六走，六星不翻山，初六不宜行。说好初七走，七星不过地，初七不宜行。约定初八走，八柱撑母梁，初八不宜走。说好初九走，房顶木板压九层，初九不宜行。约定初十走，东巴在家中，初十不宜行。 青年们的出走等到十一、十二日，天不迁徙星先迁，地不迁徙草先迁。树不迁徙叶先迁，水不迁徙泡沫先迁了……远逃的姑娘在前，逃出四十四；远逃的小伙在后面，逃出三十三。 说是好的要找好伴，坏的要找坏伴，穷的要找穷伴……僧侣不要伴，用赶路打发日子作为他的伴；跛脚人没有伴，拐杖是他的伴；盲人没有伴，手杖是他伴。男女青年啊，都在寻找自己的伴…… 开美久密金，这么好的姑娘，又何愁找不到自己原先的伴呢。离别时还相互赠送了礼物，留下了很多知心话哦！！ 开美久密金啊，怀里抱着思补羽勒盘给她的礼物，在心底默默地说：“白生生的鹡鸰鸟，像鹡鸰鸟儿一样俊美的男人，至少也有数十个追求过我。若是有知心的伴儿，我心中的知心话儿就会说给他，可是现在那个知心的人儿还没有来，我的千语万言只好烂在肚子里了！” 好姑娘开美久密金啊，早已经辛勤劳作惯了，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坐在织布机上织布。脚闲手不闲，手闲心不闲，她那玉石般的眼睛，总在左顾右盼，望穿秋水啊，不见伊人来… 好姑娘开美久密金，抬头往上一看，看见一只善飞的乌鸦，从高空飞来，飞到她面前。 开美久密金对乌鸦说：“善飞的黑乌鸦哥哥啊，背一棵大树会很累，可是带一片叶子不会太累；背上背着水会很累，可是带着泡沫就不会很沉重；不管背着什么都会很累，可是捎个口信不会太沉重，请你把我的几句心里话，带给我的公公、婆婆和伙伴：‘在高高的天空上，出了无数的星星，在这些星星中，有三颗星星从未被蕊星侵扰过，其中一颗就是我；在辽阔的大地上，长满了无数的青草，在这些青草中，有三棵青草从未被羊儿舔食过，其中一棵就是我；在广大的村庄里，有无数的姑娘，在这些姑娘中，有三个姑娘从未被男人沾染过，其中一个就是我。像寻喊失群的牛马一样，来寻喊我！骏马配金鞍，快来迎接我！’善飞的黑乌鸦哥哥啊，请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哦。” 善飞的黑乌鸦阿，从下飞到上。把开美久密金的话如实传给了她的公公、婆婆和伙伴。 公公、婆婆又请乌鸦把他们的话传给久密金：“在高高的天上，有三颗从未被蕊星侵扰的好星星，可是没有一颗是她。就像乌云遮住了太阳和月亮，天上也有三颗被乌云遮住的坏星星，她就是其中一颗；在辽阔的大地上，有三棵从未被羊儿舔食的青草，可是没有一棵是她。冬天下白霜，有三棵被打焉的坏草，其中一棵就是她；在广大的村庄里，有三个从未被男人沾染过的好姑娘，可是没有一个是她。就像好男得麻风，骏马生烂疮，可能她是一个腰缠蛇在动，肚中蛙在跳的坏女人。去寻找失群的牛马也不去寻找她，骏马配金鞍，不会去接她。勒欺独孜坡，自寻伴侣去，阿可久克坡，自找配偶去。就是不要你，就是不想你。善飞乌鸦啊，把话传给她！” 善飞的乌鸦，又把上方的话捎回来。如实告诉了开美久密金。好姑娘开美九密金啊，听了这些话，眼泪像山泉般涌出，悲愤地向天空说：因为是山高，老虎才过岗，因为大树直，青藤才缠绕在身上啊！ 好姑娘开美久密金啊，带着细麻绳，走到大树边，想在大树上吊死。大树本无心啊，树影绿油油，秀发绿油油，“大树不让女儿死”不死转回来；来到大河边，想要跳水死，河水本无心啊，河水清莹莹，秀眸清莹莹。“大河不让女儿亡”不死转回来；她又来到悬崖边，想要跳崖亡，悬崖本无心啊，崖面白生生，脸儿白生生，“悬崖不要女儿亡”，不死又回来。 可怜的姑娘开美久密金啊，长吁短叹，坐在织机旁…… 这时，看见善飞的黑乌鸦从天边飞来。她又请求黑乌鸦说：“善飞的黑乌鸦哥哥啊，又帮我捎个口信吧。请你告诉思补羽勒盘：‘曾经说过的知心话，难道都忘了吗？爱喝硝泉水的公鹿，会把甜味儿记心上，爱吃嫩草的羊儿，会把草儿的鲜美记心上。心上的人儿心中应该有个数啊，如果不是松树就不会和栗树长在一起，如果不是藤条就不会在大树上缠绕，如果不是金子就不会掺在银子中，若不是舅父的儿子就不会缠住姑妈的女儿，我们如果不般配就不会有这回事了。’让思补羽勒盘带着聘礼快来迎娶我！！” 善飞的黑乌鸦啊，又飞到思补羽勒盘身边，把开美久密金的话传给了他。他对乌鸦说：“我是个牧人，天天要放牧，闲时还要田中去干活。三百六十天，一天不得闲啊。不是我无心，只是没时间啊！” 思补羽勒盘，想去找心上人。冬三月想去，冬天下大雪，男儿无鞋穿，冬天去不了。冬去春又来，思补羽勒盘，想要春天去，阳春布谷叫，人间正缺粮，男儿无饭吃，蕨菜尖儿弯，嘴饱肚不饱，春也去不了。春去夏又回，思补羽勒盘，想要夏天去。夏天雨滂沱，男儿穿烂衣，马儿配烂鞍，夏也去不了。夏去秋又回，思补羽勒盘，想要秋天去。秋天活最多，又收又要种，秋天也去不了…… 好姑娘开美久密金啊，就这样等待着心上人思补羽勒盘。盼着明天就能来，等了几天都没来。盼着月里就能来，等了几月没有来。盼着年内就能来，等了一年没有来。开美久密金啊，就这样眼都盼疼了，心都盼碎了，可是还没有盼到思补羽勒盘。天天坐在织机旁，边做活边打发日子，人都消瘦了，脸也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