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寻找双排座车
做出这场策划的并不是大家议论的卫佳英，而是李红专，卫佳英只不过是受李红专的指使。 李红专来到贵山后，一直心存这个想法，他已经来了，工作好，有职权，同学们应该知晓，当了局长，有名望有地位了，就加快了想法实现的策划进度。刚巧这时遇到了卫佳英，记得她小时候就比较开朗，适合传递信息搞联络。卫佳英作为新时期敬老好儿女金榜奖提名候选人，基层单位报上来了她的事迹材料，李红专一看那照片就认出来了，不错，就是她，爱劳动超过爱学习，每次都从家里带来种子，公开给老师要求要和贺国荣同桌。卫佳英喜欢什么事会发展到痴迷的程度，所以李红专给她取个错号叫憨姑娘。想到一件往事，李红专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是喜欢把种子送给贺国荣，好嘛，就让你们出一次洋相。当时就以她的名义写了一封信，下课时候塞在贺国荣的桌箱里，就等他看到后怎么对待她。可是贺国荣不醒事，五天了都没有发现。李红专就抓住庄鸿鹄，说你信不信有人往贺国荣箱子里塞东西，庄鸿鹄不信，李红专就让他往那箱子里摸，庄鸿鹄傻傻地伸手进去，摸出信来了。李红专怂恿他，念呀，念给大家听听。庄鸿鹄摇头晃脑念起来。信里连用了反问句，问贺国荣，你为什么会那么黑？黑黑的胸膛，黑黑的脸，黑黑的眼珠，就想看看你的心，不知红还是黑！卫佳英傻呆呆站在那里，听着听着脸色微红，听到最后一句时怔了一下，再听到到自己的名字，唰地变得煞白，白里泛青，哭出眼泪来，跑去告了老师，信不是她写的，有人搞恶作剧，想让贺国荣恨她。老师安慰她一下，把庄鸿鹄和李红专都叫去，让他们说说怎么回事？庄鸿鹄把经过照直说了。老师转脸看着李红专，李红专满不在乎，编假话哄老师，说他亲眼看见是贺国荣自己写的，不相信的话，一查笔迹就知。老师把贺国荣的作业拿来一对照，果然找到了好几个笔法相同的地方。老师平时对贺国荣感觉是好的，心存疑惑，就暗中观察，发现每当遇到卫佳英时，贺国荣就早早地转过身子绕开，而卫佳英呢，也没有再去找贺国荣看题目了。男女同学疏远一点，正是老师所希望的。 没想到卫佳英的生活会是这样，家庭一直还在农村，一直扮演着农村妇女的角色，丈夫常年在外，家里养育两个孩子，一个是她的，一个是丈夫的弟弟留下的，车祸夺走了丈夫弟弟的生命。不光如此，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病人，丈夫的父亲。作为媳妇，妻子，伯母，没有让孩子吃苦，两个孩子都健康成长，大的已经上学，成绩优秀，奖状贴满了墙壁。同样，她没有让公公受罪，端茶送水，洗漱揩擦，一个瘫痪病人，就像正常人一样干净光鲜，精神饱满。这件事核查下来属实的话，那不容置疑，她获得正奖当之无愧。 李红专他们去了，实地察看了，走访了左邻有舍，个个伸出大拇指。李红专专门和她见了面，发现老同学没多大变化，穿着依旧朴实，举止也还是那样迟缓，语言依然不多，问一句说一句。生活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李红专不住地嘘吁。 李红专亲自审看了材料，给她说：“作为老同学，我为你感到骄傲，作为情况考察组，我代表政府肯定你，推荐你，我一定尽力，让你获奖，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 表彰会过后，卫佳英来城里，到劳动局见了李红专，感谢了他。接下来就谈到老同学，分别时间这么久，现在就特别想念……卫佳英提到了贺国荣，那一次他来乡里搞普查，蹲在龙潭对面的岩石上，隔老远她一眼就看出来是他，看见他很忙，就没有喊。 李红专要卫佳英给草拟一个名单。卫佳英记忆力超好，很快就拿来一张全名单。李红专看着名单，第一个是贺国荣，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的心里还这样在乎他。李红专沉思起来。 卫佳英说：“你现在是我们班当官最大的一个，你有责任来牵这个头，聚拢大家在一起，真是一件大好事，办成了，大家都要感谢你。” 李红专自豪地点头说：“我不要感谢，只要大家心情舒畅就行。” 卫佳英说：“岂止是心情舒畅，全班同学在一起，是一场大戏呢。不过，这要花好多钱哟。” 李红专最听不得这个，说：“花点钱有什么了不起？身外之物，只要用在合适的地方，再多也舍得。” 卫佳英见他这么慷慨，说：“李幸福你真的变化很大呢。” “是吗？”他自己也觉得是这样，现在全班同学，恐怕没第二个像他这样风光，比起卫佳英，这个变化就天隔地远了。 他回头就去找卫金鑫，直接谈划拨点钱过来的事。卫金鑫说：“张敬民成立了一个内部事务监理小组，三组人轮值，每组两人，按季度公布账务，经费运转程序，要搞什么账务公开，接待公开，小车使用公开，日子不好过了，我现在就想找你们商量商量，找个地调走算了。” 卫金鑫就这样推掉了他，他太生气了，忘恩负义，不懂得报恩，小人，当副局长嫌手上没权，那怪谁呀，怪你自己不会玩么？走了好远，都还在咒骂。 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找程放，小河治理指挥部在锦绣有签单。 他给餐厅老板打电话，对她说要包大厅，费用由小河治理指挥部出。女老板说：“怎样都可以，你给程主任打个电话。” 他对准话筒吹气：“你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老板娘笑道：“是呀，程主任的关系网很宽，是我给她说一声，还是李局长你自己去说？” 他变了声调：“还要我出面呀，你说一声就好，难道，还怕她不报？” 女老板一声嬉笑：“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她亲自打了招呼，不得她的同意，任何人签字都不算数。” 他疑问：“她对你不客气？这样说啦？” 她轻微一哼：“她对谁都一个样呢，有钱单位，老大呀。” 他道：“没事，到时候你找我就行。” 为了程放爽快答应，他想了一个办法，亲自去指挥部见了程放。 他问程放知不知道他与贺国荣的关系。程放装糊涂说不知道。他说程放同志你是故意的，其实你什么都知道，贺国荣一直误会我你也是清楚的。我现在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你了。我要和你说我们之间即将要进行的事。这次是个好机会，我和他见过面了，短暂的一次见面。我没有错过机会，我清楚地告诉他，一定要找个时机，好好谈谈，过去好多事，该化解的早点化解，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不要妨碍今后的友谊。我说这话可是真心实意，可是我看他面无表情，你说我该怎么办？ 程放望着窗外：“你想让我出面？” 李红专大喜：“你太聪明了，我过去真的对你了解太不够了。你完全掌握了我的心态。实际上我一直就想，办好这件事，一定要借助你的力量。” 程放爽快说：“没问题，你们约定好哪天，我来。” “这么说，你答应一切都由你负责安排？” “答应了吗？好，你既然这样说了，算数。” “你真是女汉子。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你不要着急，钱应该由我来出。” “你私人出钱？” “我私人不出，那又怎么办？劳动局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一年的开支还不抵你们一个月，不，一星期都不抵。所以，你的日子过得比我好。当然，这我应该更高兴才是。” “行了，花言巧语少来吧。为了和解，为了你们的友谊，我答应，你们约定好了，我来安排就是。” 他做出一个无奈而诚恳的表情，还轻轻拍了一下程放放在桌子上的手背。 过了两天，程放问他：“约定好了吗？” 他面露难色，还抠着头皮。 程放问：“什么情况？” 他迟疑着：“我想他也不是怀疑我的诚心，可能还是因为你。” “因为有我！我晓得他的心思，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谨慎有余，胆大不足。” “我真觉得不好意思，为了我们的事，让你这样……” “我不参加该可以了吧。” “什么？” “我不在场，你们就可以畅所欲言。” “可是，那……”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就记我们账上。” “那你给锦绣打个招呼，我知道你们在她家有签单，有一次陪陈书记吃饭，他叫我代签。我这局长的身份，代你们签字，还真的不是问题。” 他挑选的时间是七月二十日，这个日子容易让人想起读书毕业的时候。集中地点任何地方都不选，就定在贺国荣家。而且事先一点消息也不要透露给，在大家都涌到他家门口的时候，给他一个措手不及，考验他的应变能力。最好两口子都在，一想到男人这样无耻，老婆肯定就来气，发起飙来，当着大家的面，给他两个耳光，那才叫好看呢。他告诉卫佳英，贺国荣点了她的名，交给她负责通知大家，这样他最放心。 贺国荣想到了招待的问题，买菜来家做的话，二三十个人，三百块可以搞定，要是到外面去吃，没五百块拿不下来。背过身子，把祝明霞塞给他的钱点了一下，三百零九块。他和大家商量，家里窄小点，但是大家一起忙活，说说笑笑，有气氛。大家赞成，说挤就挤点，那样就更有利于找回过去。两个女生都要跟他一起去买菜，男生们也不想留下，都抢先站到门外，要去出力。家里不留人，后来的同学怎么办？唐佐英说：“愿意的就到菜市场来会合，不愿意的就在门口等。”贺国荣只好找来一张纸，贴在门上，写：来我家聚会的同学们，请不要着急，就在门口稍等，我们在菜市场，很快回来。 一帮同学在菜市场，七嘴八舌，挑这选那，女生的话在这里管用，要以蔬菜为主，rou蛋类少吃，脂肪胆固醇高了，影响血脂血压和血糖，尤其你们男人更要小心，千万不要暴饮暴食，保住青春多玩几年。 祝明霞在的时候，庄鸿鹄就想寻开心，现在，看着贺国荣肩上的背篼，头脑里有了更新的内容，他说：“我有点醒悟了，知道卫佳英为什么要搞这场恶作剧了。” 郑锦江问：“现在都还不现面，这个卫佳英到底要想干啥呀。” 胡明英正拿一根黄瓜，看看两头，道：“这还用说？出贺国荣的洋相呗。” 唐佐英道：“得不到葡萄吃，就嫌葡萄酸！” 庄鸿鹄隔了两个人头，声音有点大：“贺国荣，你给我们说老实话，这些年，你和卫佳英来往没有？” 贺国荣放背篼在跟前，把下面的菠菜翻上来，把洋芋放到下面，避免蔬菜被挤压，看着他说：“没有。” 庄鸿鹄讥笑：“你说没有？我怎么听都觉得是假话。” 贺国荣诚恳地说：“真的，我可以发誓。” 朱勇摇晃脑袋：“别开玩笑了，小时候的事，谁还记那么清楚。” 胡明英道：“你不记着，就不许人家记着？你们不晓得，我和卫佳英见过不止一次，谈得最多的是哪个？贺国荣。” 郑锦江摇晃肩膀：“谈的最多，为什么？” 唐佐英喊：“胡明英，你不要把要说的话偷吃了，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贺国荣朝大家招手道：“不要说了，人家不在，这样说不好。” 胡明英哼道：“你们听，这话含有多深切的关怀呀。” 一阵响亮的喇叭声，压下了这边的说话。以为小车要急着过路，就都闭了嘴，自动往两边退让。小车却不再往前开，停下来，车门开了，伸出一只贼亮的皮鞋，轻轻点一下地，第二只又出来，然后是黑料子裤，裤线刀锋一样，就像电影画面，一颗黑头慢慢伸出来，黑料子西服，白衬衫，红领带，一个人器宇轩昂地立在大家面前。 “哇！”好几个人同时惊叹。 “李幸福？李局长！” “哇，局座呀，坐小车来的哩，怎么厉害！” “穿得这么高档，这是要去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