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站街头看四方
李红专倒先来了，喜滋滋的：“陈书记，高兴吧，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怎么样？去锦绣餐厅喝杯酒庆贺一下，我来安排？” 李红专很想听到陈长勇慷慨地说，什么你安排呀，这回你省省吧，不用表现了，由县委安排！ 看见陈长勇并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是冷冷地盯着他看，心里就想，果然，谈话时挨批了。 李红专不在乎陈长勇的表情，继续欢快地说道：“陈书记呀，我听到了找你们去谈话的消息，就猜想事情在推进了，等你们回来，消息得到进一步证实，真高兴了。事情如愿了，应该好好庆贺一下，就想来见你，开你的玩笑说，我们去锦绣餐厅喝杯酒？你把这个立了大功的人请出来，我们一起去？也不知道是谁，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陈长勇伸出巴掌压住说：“你说什么？什么一个人两个人？” 李红专道：“是呀，真能干，行动迅速，举报信写得好，又送得及时。” 陈长勇吃惊道：“怎么？举报信不是你写的？” 李红专说：“不是我呀，我写的还在这里呢？”一边从衣袋里掏出几张纸，“我都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写。只是打了个毛稿。” 陈长勇接过来翻看一下，上面有不少涂改，圈圈点点的。他就纳闷了：“是谁呢？这件事就我们两个知道呀。” 李红专做出了一副疑惑相，说：“呀，我也感到奇怪呀。除了我，难道还有人们所说的第三者？” 陈长勇哼哼笑起来：“难道是你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别人听了，现在跑来我这里装神弄鬼？” 李红专有点发急道：“陈书记不信我呀，你当时怎么交代的呀，要注意保密。难道我连这点都不懂？我对你发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家人，连我老子他也不知道。” “这么说，是我这边暴露出去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样说呀。我没有看见那封举报信，也不知道那上面都有谁签名，所以我就不能谁便就怀疑人。” 陈长勇听出来李红专想知道有哪几个签名，举报信不是他写的，那他就会怀疑有人假冒他的名字。陈长勇呲牙哼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聚宝欣赏的签名不用分析，一看就知道是伪造的。你没有伪造这个，那会是谁呢？陈长勇立刻想到了程放，为了表示好感，有些比较机密的事是有可能和她说的。这个小女人性情活泼，喜欢打听这方面的事，不光打听，还喜欢当小广播，什么都敢说，也敢干，男人都不及。 “你出来的时候，小程她在不在办公室？”陈长勇问道。 “不在，今天东莞童星玩具厂的人来了，要去小柴村，她陪着去了。”李红专回道。 “童星玩具厂，又来招工？” “不是，去年去的一个女生进步很快，准备提拔当车间主任，他们来考察。” “哦，这样啊。” 他记得去年统战部牵头组织小柴村那批劳务输出的事。当时因为没有处理好，闹出事来，还伤了人。 小柴村距县城四十多公里，去了当天回不来。小柴村由统战部包保，部里安排有干部轮流下去蹲点。快过年时，陈长勇去了一次，送去了些慰问品，有rou油，米面，被条，衣物等。除了春节慰问，部里面还针对村子的实际情况，帮助制定了脱贫奔富的发展规划。 统战部管辖范围因为涉及工商业，与沿海发达地区有不少联系，也就是过年期间，在劳动局协助下，牵头从小柴村里挑选了二十个女青年，组织他们去东莞童星厂玩具厂务工。 二十个女青年在县里集中培训十天，然后集合乘汽车到贵汇火车站。就在等待火车的时候，来了七八个青壮年男人，冲进队伍里，抓住一个女青年要强行带走。 统战部带队的小何上前阻拦，被其中几个男人围住殴打，导致颅骨骨折，肋骨断了三根，经过医院抢救治疗，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小何受伤，务工队伍没人管理，一下子就散乱了，女工们四处奔逃。动用了若干警力，花了一个星期，找回来十八个，一个被抢，一个失踪。 初步调查，是那位女工因为马上就要结婚，却在玩得好几个姐妹的怂恿下，悄悄报了名，不幸走漏了风声，夫家派人来抢走。 接下来事情没有完结，小柴村数百名村民到县里集体上访，堵在县委办公室门口，硬说劳务输出是拐骗人口，闹了整整一天。事情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疏散动员村民回去之后，县委决定组织调查，要处分干部。 调查当中，统战部这边因有一名副部长参与了挑选和培训，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这位副部长毫不犹豫就站出来承担了责任。可是劳动局那边领导却没人出面。李红专公开说，统战部搞的这次劳务输出，他一点也不知情。统战部副部长气不过，翻出笔记本，上面有准确记录，证明某天某月某日，在劳动局局长办公室，与李红专局长面商此事，当场指定下属部门劳动服务公司参与，当时看得清楚，李局长的记录本是红色的，他也记下了相关内容。而且对这批女工的培训资料都是劳动局出的，培训期间，李红专局长还亲自到现场查看了一次，而自始至终，劳动局下属单位劳动服务公司都有人员在场参加指导。怎么能说对此事一点不知呢？ 对此李红专断然否认，把他的所有笔记本也拿了出来，交给调查组，这些笔记本全都是蓝皮的，查不出来与此次劳务输出相关的内容。对于培训资料，李红专说，当初委托印刷厂印制时就没有全部运回来，那边还剩有一部分，现在去看，已经不见了，被什么人偷走的不知道；而他根本就没有去过所谓的培训班，那个时期，他正在省里学习；而劳动局下属单位劳动服务公司有人参与，他也调查了，那是个人行为，不代表组织。 统战部副部长获知后暴跳如雷，发誓再不和此人打交道。 我信你不信呢？陈长勇心里道，好啊，相同的故事，在不同的时间里，又要重演了。继续，我来陪你演一把，看你高明还是我高明。 陈长勇嘴角一阵轻微跳动，整个事情的经过，全都在我脑子里，一点也没有忘记。在别人面前，你完全可以这样坚持不承认，他们拿你就没有什么办法，可是在我面前，演得太假了。 “刚才说到哪里啦？”陈长勇问。 “你问小程……”李红专回答。 “不，之前。” “之前？是你在看我的草稿。”又把那草稿掏了出来。 “对啰，说到举报信的事。我告诉你吧，上面有程放的签名，还有车正，贺国荣……” “贺国荣？！” “怎么这样惊诧？”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李红专十指交叉，压住脑顶，想好一阵，摇摇头：“还是不说了吧。” “与这封举报信无关，就无需再说。” “可是，可是偏偏……避不开……” “与举报信有关？” 李红专要头，面带难色：“这个我不好说，但是提到举报信和贺国荣，好像，还避不开程放呢。他们之间原来并不认识，后来不知为什么来往起来，我在单位都看见他来过好几次，两人说话口气还很亲切，开玩笑也大胆，似乎走得很近。” 陈长勇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想让我注意这两个人，把目标引到他们身上。确实这两个人都有签名，但我这时候就觉得，只有你才会这样干。” 李红专说：“陈书记你真的怪错人了。我刚才都发誓了，你还要我怎么说呢？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只是坚持我的原话，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一直把草稿留着，就是作为唯一的证据。” 陈长勇说：“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举报信上签了好几个人的名字，还有你们局里面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没有你的签名？” “陈书记你要这么说，那我就不得不考虑自我防护的方法了。我就要说出另外一番话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举报信的事，更不会参加签名了，王晓辉不来贵山当县长了，调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来不来贵山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和他争当县长。我下面要说的，你完全可以记录在案，以便将来作为可靠证据。陈书记，我请你再好好回忆一下，真的，从来你都没有和我说过要写什么举报信的事。我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听到这个事的时候，我还吃惊，什么人这样无事找事？”李红专说得斩钉截铁。 陈长勇被呛了，一时无话可说，就用指关节敲打玻璃，脚后跟打拍子。 李红专缓缓站起来：“陈书记，我一时冲动，说话失去了方寸，请你谅解。要是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走到门边，耸耸鼻子回头看，陈长勇朝他伸出手掌。他站下侧脸问：“陈书记还有事？” 陈长勇道：“就是那个程放，有一回竟然当我的面提出来，说想要离开劳动局，我就奇怪，劳动局这么好，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你们局长……” 李红专回转身来道：“我对她不好？是不是这个意思？” 陈长勇说：“如果我说，想要她出来干点别的事，你同不同意？” 李红专愣了一下，说：“我咋不同意？” 陈长勇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去吧。” 李红专边走边想，我倒要问问程放，采用了什么手段，让姓陈的这样关心你？我对你不好？你要背叛我啦？ 李红专走后十分钟，陈长勇离开办公室去政府，他要当面问张敬民，上面找去谈话时态度怎样，对他谈话的态度很严厉的呢。这件事情，恐怕一时还不会结束，今后还会有影响的。为了不被地委领导误会加深，我们得有个交代，要给他们说清楚，是下面几个人乱搞的，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他们当中，一定有人与王晓辉同志发生过不愉快，担心今后被他穿小脚鞋，不如趁早就阻挡他，情急之下就这样干了。在查清楚事实的情况下，我们一定会对他们进行教育处分的，这个责任该是他们的他们应该负责。他们做了事情，而要别的同志背黑锅，遭受批评，这显得有些不公正，对大多数好同志的心理，难免产生压力…… 他没有见到张敬民，张敬民参加行署的预算会议去了。预算会本来是马运昌参加的，可马运昌这几天一直在省头，打电话与财政局长商量，同意由常务副县长参会。 陈长勇有点情绪低落，闷恹恹地走回办公室，关门坐到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