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消息传了出去

    第二天，卢跃进的家属姚晓燕就给龚祥兴请假，说卢跃进患急性肠胃炎，住院了。

    龚祥兴安排县委办派人去医院送钱，抽调两人轮流护理。

    卢跃进住院第三天，龚祥兴到了病房，除了看望他，还具体说了一件事，也就是就省委《贯彻落实选拔具有专业知识的干部进县级政府班子的实施意见》要求报进度问题，得抓紧时间与几位相关人员交换一下看法，以便加快整理材料进度。

    省委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全省各县政府领导班子，要加快在地县两级选拔使用专业技术干部的步伐，通过广泛征求意见，把那些具有大学以上学历的优秀的专业技术干部，考察选拔到地县两级政府班子里面来。这个意见半年前就来了，省委办公厅随后也发来两次明川电报，要求上报进展情况。但是就贵山县的具体情况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动向。前天又有明传电报来了，说是要下来督查。龚祥兴打电话联系了地委组织部。陈新忠副部长说：“还是要重视一下，到时候来了疑问三不知，不太好，起码正式的干部情况也要如实汇报嘛。”

    前一天，龚祥兴和马运昌见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要是省里来人了，政府这边先接待着，缓冲一下。你安排带他们随处转转，湖面上去游游，看看他们的态度，汇报的时候根据你掌握的情况，我再出面。”

    马运昌说：“没问题，完全可以这样应付，不过县委还是要有一定心理准备，有一个书面材料最好。”

    龚祥兴说：“没有一点准备，到时候也会被动，省里的文件下来了半年，记得当时我签了一个意见，将文件给纪委负主要领导穿越，同时责成要组织部调查一下，提供一个准确的情况给我，也不知道现在进行怎么样？你看过文件了，签阅了吗？”

    马运昌略作思索，说：“看了，没有记错的话，签了同意书记的意见几个字。”

    “是呀，现在看来，都没有引起重视，没有在一起具体讨论一下，提出一个前瞻性的规划。这个问题，我也不推诿，来了也不用回避，反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责任了，我负就是。”

    “哪有那么多责任呀，整个大环境，基本上这个问题都存在。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子运转的，干部队伍知识化专业化，提了，也学了，但说是这样说，做起来也不容易，还不是一直停留在那个阶段，哪跟哪不都一样？”

    “督查组下来，要搞什么随机choucha，哪个县遇着也不一定，就怕我们运气不好，一下子被抽着了，呼啦啦下来了，问这问那，也不考虑地区差异的实际，然后一个劲批评。这哪个受得了？”

    “不怕，就按你的安排，我先抵挡，我们也不隐瞒，具体情况都说了。深查细问的话，不说不重视，县委还是很重视的，只不过安排不太细致，督促检查力度不太大，部门领会不太深刻……”

    “不是不太深刻，是直接没有感觉，我问了一下，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连一个表明干部学历和所学专业的花名册都没有搞出来。”

    “算了，就不要自责了，问题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对专业技术人才的关心培养，上面提出来了，但是下面有下面的具体困难，破格提拔也不是不可，但组织程序也有比较严格的要求，现在科局任职的技术干部屈指可数，总不能今天才当局长明天就提副县嘛。”

    两个人谈的深入，龚祥兴道：“上面推进这项工作的力度很大，去年省委省政府换届以后，书记省长都是本科生了，我看报纸上公布班子成员简历，有一个还是研究生。”

    马运昌道：“管工业的副省长就是研究生。”

    龚祥兴说：“趋势是很明显的。看来，像我们这样的水平，已经跟不上经济建设社会发展速度的需要的了。”

    马运昌说：“省里也是最近才下文，做出这方面的考虑，具体到县一级，要想达到要求，除非真正破格，不受任职时间的限制。科局长里面的大学本科学历的虽然少，要真正做到不拘一格选用人才，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可不是么？不拘一格将人才，说是这样说，可是现实中又怎样呢？”龚祥兴的脑海里出县了几个人的面孔，都是县里的所谓高材。

    他想到了陈进勇，本科生嘛，去年提名副县长候选人，应该说完全从提拔使用知识分子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考察当中就有不少人反对，后来生拉活扯推为候选人，还做了那么多工作，各代表团团长副团长都表态了，谁知道他们们心里怎样想？就看选票了。结果呢？唱票结束一看，三分之一都不到。

    年轻人没选上，还有情绪，怪千怪万，怪县委没有鲜明态度。提出来要走，随便吧，想去哪儿我也不阻拦，有本事到外面去转转吧。多经历一些事，就会明白了。龚祥兴心里在想，脑袋也随之慢摇轻摆。

    “破格选拔专业技术干部，我们是做了工作的。直接从一般干部中提拔到科局区乡任职的也数得出两三个。贵山的干部队伍结构，总体来讲还是有不少亮点。只不过针对县委政府领导班子的学历情况，看起来相对差一点。所以说……”

    马运昌等龚祥兴说下去，可是就在说字这里停住了。马运昌摇摇头，接着说：“所以说，要加快进度了。”

    “是呀是呀。运昌呀，说来说去，是我们的学历太低了。我高中，你中专，咋办呐。”

    “现在要我去学习提高，来不及，也学不好。”

    “我也一样，那只有一条路喽。”

    马运昌撅撅嘴。两人相视一笑。

    言归正传，马运昌说：“可以把干部队伍排查一下，摸清家底子，到时候他们真的来了，就摊开来说，有些客观问题，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想法是有，思路也不含糊，但是任何事情都有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龚祥兴说：“卢跃进生病了，我想去看一看，就在医院里顺便和他谈一下这个事。督促他一下子，不能稀里糊涂，要主动起来，按你说的，摸清家底子，做到心中有数。”

    卢跃进当常委之前，县委班子成员的学历，一个小学，两个初中，三个高中，两个中专，平均学历为高中，他这个大专加进来，改变了这个结构，提高了一个档次，变成了平均中专。不用两年，他的本科文凭就可以到手，还要继续深造，当研究生。到时候，他的学历，不管在县里，就算到了地区，也是比较高的了。可以把县委班子成员的学历拉高到大专，多大的变革！想着这些，心里免不了一阵激动。

    卢跃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让激动流露半点，他还是很冷静而直白地说：“干部使用问题上不能采用突击提拔，省委文件含有这个意思，这样的突进，我是觉得有问题的，至少是不实事求是。”

    卢跃进不是之前想的那样，忙于推卸责任，而是表达了不同言论，似乎不是同一个人，龚祥兴就有点纳闷，卢跃进与地区主要领导走得近，就这样敢说，可这是更上一级的安排呀。

    龚祥兴觉得应该点他一下，要是不注意影响，忘乎所以，那可能就会误事。龚祥兴说：“破格提拔，这样的事例，应该说还是有的，省里有，地区有，县里面也有。”

    龚祥兴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卢跃进，抿嘴笑了笑。卢跃进从地区下来之前，在地区机关当副科长，一份文件到了县里，立即就变成正科，十个月，常委的问题就提上议事日程，一年不到，就成了事实。看看吧，真够破格了。

    龚祥兴说到例子，卢跃进心里动了一下，这不是在暗示我嘛，也不忌讳，微笑说：“我是直来直去，心里包不住任何不舒服的东西。我就直说了，按理说按照机构改革的规定，部委办局平行，组织部改掉了过去高半格的惯例，这个我本人是绝对服从的。在地委谈话的时候，问我什么态度，我也是旗帜鲜明地说了，服从组织，不讲条件，打起背包就下来了。虽然有新的要求，正科级职务上起码要有三年才能提副处。但因为组织部长的位置太特殊了，由不得我自己的想象。我有时也在想。应该把我调出去，换成一个拥有三年正科资历的干部来担任组织部长，然后自然地进入县委常委班子。可是组织上不这样干，一定要我呆在这个岗位上，换个角度，这个责任应该是组织上来负。不管上面怎么要求，这一点应该说明白。省得到时候该担这个责任的地方没事，不该担这个责任的地方却要负责，那不公平。”

    卢跃进的一番话，在龚祥兴看来，半真半假。你是地委大院的红二代，你的从政之道，什么时候升，什么时候进，早有人安排妥当。完全去你妹与必要做审核申辩或者解释。对于你的问题，用不着花费脑筋，需要掌握的大局，控制好自己，不在关键时刻闹出点什么花边新闻，或者经济上大手大脚。好好做就是了，张扬过了或者说话大个了，都会引来非议。

    龚祥兴要组织部牵头，召集几家相关部门，从现在起，就开始着手建立一个干部人才储备库。这几天要突击一下，先搞出一个大专以上学历干部名额，科局以上岗位专业技术干部任职情况分析。卢跃进表态，哪怕他身体不好，在病房里也要把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