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休息 二
两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道格拉斯说：“好啦，算了！我想我们在天黑前最好先不要离开这里，不过，你说话得小声一点才行。” “我会试试看，”吉莉莉说：“不过，我只要一想到那个臭女人，就气得忍不住想大喊。” “好啦，我想我们现在也该走了。”他说：“不知道我们还有多久才会被抓到，到时这一切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也都白费了。” 他站起来。天很黑了，在夜色之下，于这种荒凉的地方前进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不过，两人还是脚步蹒跚地沿着山谷往北走。当西方天空再度亮起、白昼降临许久之后，他们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轮流睡觉。道格拉斯醒时满脑子都想着食物，最后，当道格拉斯醒过来，提到用餐和准备再度出发时，他终于问出了最让她感到困扰的问题。 “吉莉莉，请恕我直说，”他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还要走多远？” “主人，我不是很清楚，”吉莉莉回答：“在我们离开赤城之前，我曾经看过一张大致的红森林地图，但我脑中只剩下很模糊的印象。我只记得北方有个区域，在那里，北方的山脉和西方的山脉延伸出来的山脚几乎交错在一起，从高塔旁边的桥算过去大概至少六十英里。从那边过去或许不错，不过，那里就距离火山比较远了，我想大概也是六十英里左右。我猜，我们现在大概是在桥北边三十六英里的地方；即使一切很顺利，我们也得花上一星期才能抵达火山。主人，我担心那负担会越来越重，而我们的速度会越来越慢。” 道格拉斯叹气道：“我也担心会这样，”他说：“好吧，先别管饮水的部分，我们每天吃的东西得再少一点，再不然就得趁在山谷里时走快一些。我们只要再吃一餐，所有的东西就都吃完了，只剩下赤民的乾粮。” “我会试着快一点的，”吉莉莉深吸一口气。“快走吧！我们又得出发了！”天色还不是很暗。两人继续前行，夜色这才逐渐降临。两人疲倦地不停走着，中途只停下来休息了几次，一看见西方天空边缘的光亮，他们就立刻找了个岩石底下的空洞躲了进去。 光线逐渐增强，比之前要亮多了，西方的一股强风将这里的恶臭吹往高空。不久之后，两人就能够看清楚眼前几英里的地形了。山脉之间的山沟逐渐往上升，同时也越变越窄。到了这时，它也变成了山边的凹陷，不过，它的东边则是如常的陡峭。前方的水道来到尽头，成了布满岩石的斜坡，一道岩壁如同高墙一样延伸向东，延出来另一个绵长的支脉，在这两山之间是一个狭窄的隘口，在那之后则是幽深的山谷。 “吉莉莉，我们来到一条死路了！”道格拉斯说：“如果我们继续走下去，我们只能走到那座塔那边，而且唯一能走的就是它门前的那条路，除非我们退回去。我们不能往西上去，也不可能往东下去。” “道格拉斯先生，那么我们只能走那条路了，”吉莉莉说：“我们必须赌一赌运气，希望运气这东西还管用。如果我们回头、或是再找别的路，那不如投降算了，我们的食物快不够了。我们得要拼拼看！” “好吧，吉莉莉，”道格拉斯说：“带路吧！只要你还抱着希望，就继续往前走，我已经彻底绝望了。不过，我真的跑不动了，吉莉莉，我会紧跟着你的。” “在你开始紧跟之前，你必须睡个觉、吃个东西，道格拉斯先生。来先吃一点吧！”她给了道格拉斯一些水，和额外的乾粮，她也折了个枕头给主人躺。道格拉斯太疲倦了，根本没力气争辩，吉莉莉也没告诉他这是最后一口水，同时他所吃的连吉莉莉的份也包含在里面。在道格拉斯睡着之后，吉莉莉弯身听着他的呼吸、看着他的面孔。他的脸孔十分瘦削，但是，在睡梦中的神情却显得十分祥和，毫无所惧。 “好啦，主人！”吉莉莉自言自语道：“我必须要暂时离开一会儿，相信我们的好运。我们一定要找到水，不然就走不下去了。”吉莉莉悄悄离开，小心翼翼地在岩石间穿梭，她走回水道，沿着它往北攀爬了一段路。直到他来到连续的岩阶前，毫无疑问的，许久以前，这里曾经涌出泉水，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现在一切似乎都乾枯了。但吉莉莉不肯放弃，她侧耳倾听着，果然听见了水滴的声音。她又往上爬了几步，发现了一条从山边流出的细流，在她脚前汇聚成一个黑色的池子，满溢的池水接着往底下的荒地流去。 吉莉莉尝了尝那水的滋味，应该算是够好了，然后她喝了一大口，装满水壶，转身准备走回去。就在那一瞬间，她发现有一道影子从道格拉斯躲藏的地方一跃而过。吉莉莉立刻强压下惊呼声，飞奔回去。那个身影十分灵敏，不容易看清楚，但吉莉莉猜也猜得到对方是谁──她老早就想要把对方勒死了。不过，对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不见。吉莉莉觉得对方的身影似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彻底融入夜色之中。 “幸好，我们的好运没让我失望，”吉莉莉嘀咕着：“不过这可真是好险！附近的蛮人怕没有几千个，还要这个臭女人来凑热闹？我真希望她当初就被射在墙上了！”她在道格拉斯身边坐了下来，不敢将他吵醒。不过，她自己则是不敢睡着。最后，当她觉得眼皮变得如同千斤般沉重，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去时，她叫醒了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先生，杰斯塔又来了，”她说：“如果我看到的不是她，那她就一定有双胞胎姐妹了。我刚刚去找水，一转头就发现她在这边鬼鬼祟祟的。我们两个如果一起睡很危险，而且实在很抱歉，我真的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