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台上,大行神君魔相伫立,目光俯瞰山下灵江。收藏本站灵江过金陵、绕楚山,江面宽阔,帆影重重,尽是往来的客商货船,一派繁忙景象。江水如带入绸,蜿蜒挥洒,恰似一位神人以神笔描摹线条,时而柔媚、时而刚硬。 大幽神君立在魔相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他当年何等猖狂,连三嗔和尚都敢斗上一斗,还以移情丹逼迫雪娘子为他盗取天欲教根本法典,但遇上大行神诀却是如鼠见猫,丝毫抖不起来。 噬魂道同门之间,功力高出一个境界,法力便相差悬殊,甚至道行高深者还会用魔念沾染道行低微者,此事在噬魂道中乃是公开的秘密。大幽与大行、弃道人大云乃是同辈,但修为远远落后,他自家都不知是否中了大行神君的魔念沾染,因此战战兢兢,生怕大行神君一个心情不好,发动魔念,自家想死都难。 大行怔怔望了许久,忽然冷笑道:“凡俗之辈,妄图窥测天机,欲要推算千年国运,果然便有劫数临身,那大明太祖皇帝本想万劫不死,命正一道的牛鼻子布下一座养尸大阵,希冀于将增加rou身炼成尸神,却不知就算尸身成精,所生灵智也再非本人,更何况数年之前还被人一把真火将帝陵烧的干干净净,连带后人的尸身也不能保全。所以这人啊,野心太大,也是罪过。你说是也不是?”转过头来阴森一笑。 大幽神君心里一突,勉强笑道:“是,是是!”大行神君笑容一敛,阴森森道:“不过是用魔念沾染几个区区俗人,你都办不好,还惹来楞伽寺的秃驴,打草惊蛇,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大幽神君两股战战,便要跪下,苦笑道:“师兄饶命,我也不知碧霞那秃驴就在金陵城中,还在那些狗官泥丸宫中种下佛光禁制,若是师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断然不会再失手!” 大行神君冷冷一笑,抬头望天,说道:“眼下便是一次好机会了,有贵客来访,你将他擒来,就算将功抵过了!”大幽神君大喜,起身叫道:“那人在何处?我这便去将他捉来!” 头顶有人冷冷道:“不必找了,凌某就在此处!”云开雾散,凌冲凭虚而立,身前一柄五色飞剑旋绕不停,冷冷瞧着两位魔头。大幽神君见是他,桀桀怪笑道:“好小子,先前坏了老子的大事,如今还敢找上门来,真是自家活腻了!”就要抢先动手。 大行神君伸手止住他,三颗头颅转动,一张面孔露出笑容,问道:“你是太玄派郭老儿的弟子罢?太玄山门重开之时,我也曾去凑热闹,却未瞧见你,只用魔念随意cao控了几个弟子,结果被郭老儿识破。想不到当年那一批小小凡人之辈中,居然会出了你这个矫矫不群的弟子,不过你今日千不该万不该自家前来送死,可惜郭纯阳一场心血,今日过后成了一场空!” 凌冲御气凝立半空,并不下落,闻言讥笑道:“你只当自家是法相境界,便稳稳吃定我了?就不想想我是如何得知你二人的行踪,寻到此处的?” 大行神君面色一变,二人行踪隐秘之极,除非自家泄露或是有极高道行的高人推算,但凌冲不过区区元婴,又是如何知晓的?大幽神君冷笑道:“不管那些,只要擒住了你,在噬魂劫法之下,还不是予取予求,你自家自会和盘托出!” 凌冲哈哈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一摇,道:“就凭你二人?怕是不够!”话音方落,只听有人笑道:“加上老夫如何?不知够也不够?”一位老道悠然现身,双袖垂地,望向凌冲,满面俱是嘲讽之色,居然是消失良久的乌老乌门山! 乌门山现身续道:“凌冲啊凌冲,你若是乖乖躲在金陵城中,我等忌惮碧霞那秃驴,还不能将你怎样,偏偏你贪功冒进,居然孤身来杀两位神君,岂非自投罗网?你若是识相,将太清符术交给老夫,老夫还可替你向两位神君求情,只取了你毕生记忆功力,放你元神前去转世。若要顽抗到底,一旦元神被噬魂劫法炼法,可就想死都难!” 那老道从三太子身边灰溜溜逃走不见,谁知却在此处埋伏,甚而勾结了大行两个,要暗算凌冲!乌家千年夙愿,便是得到完整的太清符法道统,自重玄经出世,乌门山便日思夜想,思来想去,觉出太清符法的正传必然落在了太玄派手中,凌冲肯将重玄经的正本交还齐瑶儿,还弄出一册译本来,浑不将重玄经放在心上。唯有一个可能,便是太玄派早已得到比重玄经更为精妙的太清符术! 乌门山想到此处,心痒难搔,恰好与水仙有缘之人齐聚水仙洞府,求取珍宝,乌门山便守在一旁,等尘埃落定,才现身出来,寻到大行与大幽两个,巧舌如簧之间,说动二人与他联手,设局绞杀凌冲。 凌冲见乌门山现身,面色一凝,点头道:“原来是你!乌门山,你乌家行事虽然龌龊,到底还是玄门一脉,正道同宗,你竟敢勾结邪魔外道,传扬出去,你乌家满门上下只怕性命不保!”正道玄门对于勾结邪魔之辈,向来绝不手软,乌门山敢与噬魂道合作,传扬出去,神木岛第一个不会放过乌家的门户。 乌门山哈哈一笑,拍手道:“不愧是郭纯阳的徒弟,连嘴皮子功夫也学了个十足十,老夫既敢如此,当然有把握将你留在此处,你以为今日还能逃脱的掉么!啊,险些忘了,你的底牌不就是一件法宝,不外乎庚金神剑还是诛魔宝鉴甚么的,若无万端之准备,老夫又岂敢动手?萧厉、恶尸两位道友,还请现身罢!” 凌冲霍然转头,只见穹苍之上群星之光湮灭了一瞬,一人身披星光,足踏江水而来,面色惨白,面相凄厉,正是老对头萧厉,其人气势修为比前次所见居然又有增长。足下泥土蓦然涌动,一声怪笑之间,一尊十丈长短的粗大铜棺陡然撞破地面,直直树立了起来,棺材盖大开,一大股阴风涌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