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堂会审
母女俩的温情并未能够持续太久,一堂中坐着的长老很快对两人的行为进行了干预。 他们想问什么,卞若萱也算是心知肚明,既然已经征得了那位前辈的同意,她也就不准备费心思另外再想新的说辞。 堂上很快有长老开了口,语气并不怎么客气,像是在训人一般。 “行了,你们母女的离别情回家再续,先办正事,这么多长老看着那你一个,成何体统。卞佑棋,你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卞若萱抬头看了一眼佑棋长老,佑棋长老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地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正在说话的那位,大抵是和正在说话的这位关系不太好。 对于自己在家族中的定位,卞若萱还是清楚的,她现在是佑棋长老的弟子,自动划在了这个阵营内,而且佑棋长老也没怎么亏待她,她得投桃报李。 既然开口的这个和佑棋长老不睦,她也就没必要太说实话,能打哈哈就打哈哈,别把人得罪死了就行。 再说了,她现在是小辈,看十七族爷爷的样子,也不会让她被太过为难的。 所以,面对这长老的呵斥,卞若萱平常心以待:“让各位长老见笑了。” 卞若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实在不能让他满意,正想说话,却被坐在上位的一位长老拦住了。 “十九,适可而止,和两个晚辈如此斤斤计较,你有成何体统?” 卞若萱在内心为出言的这位长老鼓了个掌,面上却努力做平静装。 说好的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她得说到做到,该收敛时就收敛,再开心也不能得意忘形。 “丫头,把你和你母亲叫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们坐在这里,也是想知道你被带走后遇到了什么事情。” 问题这么简单?既然这样,卞若萱也不准备详谈了。 “回这位长老,那个前辈把我当带走后,就是给我讲了个故事啊,讲完就放我回来了。” 一开始呵斥她的那个十九长老又怒目圆瞪,又有了呵斥她的趋势。 卞若萱不负责任的猜测一下,这长老估计要对她吼一句‘一派胡言’或者‘放肆’之类的。 上位的那位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为,循循善诱:“你再好好想想,就这么把你放回来了吗?故事的内容又是什么呢?” 卞若萱做放空装,盯着堂上横梁上的壁画看了很久,这才重新回了话。 “那位没说允许我把故事告诉其他人,所以我不能说。” “但是讲完故事以后,那位送了我个东西,让我炼化了以后,就送我回来了。” 堂上长老们因为这话神色不一,依旧是上位的那位止住了几人的窃窃私语:“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送你东西吗?” 卞若萱低头,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半晌憋出一句话:“他觉得我面善,长得像他早夭的女儿。” 说完这话,堂内气氛又不太对了,上位的那位却也没有出言制止什么,反而像是陷入了沉思的样子。 卞若萱揉了揉自己刚才咕咕叫的肚子,实在是有些想打破她自己刚下的决心。 这些个章啊咯怎么都这么墨迹啊,她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孩子,中饭没吃那是因为她晕了,特殊情况,看着这架势,这些认真准备问到她连晚饭也吃不了啊。 考虑了一下,是当着一房间的长老吃东西的性质比较严重,还是打断这么多长老,说自己饿了想回去比较严重,卞若萱最终还是决定两害相较取其轻。 现在卞若萱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她原本也是打算明天换掉的,所以这时候稍微弄脏一点应该也不打紧。 这样一想,她原本准备取的饭团就被她排除了,吃饭团止饿度慢,不如妖兽rou中含的灵气多,顶饱。 在新入手的手镯里翻了一圈,卞若萱找到了之前放在储物袋里剩下的部分兔rou,不过这兔子并不是青睛兔,而是斑尾兔。 斑尾兔算是一阶的兔类妖兽中比较滋补的一种了,本身战斗力并不强,强的是经常和它一道出现的斑耳兔。 据说这斑耳兔和斑尾兔在初时是一母同胞,才会如此亲近,后来即使各自分化成各自的种群了,也依然是焦不离孟。 斑尾兔的兔rou不但滋补,味道也非常之好,简单炙烤后,这味道就已经有些让人难以忘怀了,反而不需要太过加工。 有机会的话,卞若萱还是挺想让申氏也尝尝这斑尾兔的滋味的,只可惜,这斑尾兔对申氏而言实在是太过滋补了,出了她能食用的范畴了。 所以,她也就只能自己吃独食了。 上次吃的还剩个兔腿上的rou,正好现在可以先用来垫垫肚子。 卞若萱低着头,站在堂下,双手放在面前,开始缓慢向嘴边移动。 她上次为了便于食用,已经把兔腿上的rou全都剥离下来了,正好现在可以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比整个的兔腿要不打眼多了。 往嘴里塞了没几块,一开始呵斥她的十九长老又开口了:“你在干什么!” 卞若萱若无其事地把手往袖子里一缩,镯子里划出的纸在她擦完手上的油渍后又重新回到了镯子里。 这时候,嘴里的那块也已经被她咽下去了,卞若萱也不说话,直接抬头,懵懵地看着那位十九长老。 没得到卞若萱的回应,反而是点醒了之前还在思索的上位的那位,最后问了卞若萱一个问题后,便放她回去了:“你可知道那位的名号?” 卞若萱仔细想了想,现前辈确实没跟她说自己的名号,因此陈恳的摇了摇头,这次她绝对是自内心一点假都不掺的真不知道。 大概是她这个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让人实在没有和她沟通的兴趣,又或者是那长老实在没有什么能问她的了,反正在问完这个问题后,卞若萱就得了许可,可以和申氏一起回去了。 既然能回去了,卞若萱也不会在这里多耗,牵着申氏的手,便回家了。 十九长老大抵还在为上位那位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卞若萱而生闷气:“大哥,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让她回去了?这事情的缘故我们还没弄清楚呢?” 上位的那位沉吟片刻:“十九,莫要太激进,孩子不愿说,便算了。而且,倘若是那前辈不让她说呢?” “我看那前辈不一定怎样,倒是那丫头自己,防着我们,恐怕有外心啊,此事必须调查清楚。” 一直冷眼旁观,因为修为不够也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传音的佑棋长老终于开口了。 “大长老容禀,按理说我作为晚辈,不应该如此打断十九长老的。但是,若萱是我弟子,十九长老如此指责,实在是她一个六岁的孩子所无法承受的,我少不得要提她辩驳几句。” “我和这孩子熟识起来,是因为这孩子是这一代里面往藏书楼跑的最多的,她每次都会借不少的书回去,我也曾试探过她,结论是她每次借回去的书都认真地看完了,而不是借回去放着的。” “但动了收她为徒的心思,则是另一次。这孩子前一天刚去杂堂报到,累得狠了,第二天去族学的时间就晚了一点,被先生罚站了。” “罚站的过程中,这孩子就站在门外修炼起来了,课室内有两个族人,不知为何和她总是不对付,想和先生告状,说她在罚站的时候睡觉,当时上课的先生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在修炼而非睡觉,自然没对她做进一步的处罚。” “这两人见先生没处罚她,还耿耿于怀,下课后直接去找了她的麻烦,直接把这孩子从修炼状态中推醒了。” “修炼状态被强制打断,轻则气血上涌,重则走火入魔,当然这点大家都懂,不需要我赘述。” “被打扰了修炼,这孩子自然是和那两个族人争辩了几句,结果被人说不敬长辈,三人直接打了起来。后来负责给他们授课的先生赶来了,喝止了他们的行为,这孩子实诚,直接就把手里的武器给放下了,却没想到另外两个得理不饶人,并未收手,反而提剑刺了上去。” “随后赶来处理此事的长老不但没对伤人的两人作出什么处罚,反而对她一番说教,最后给了点凡人才用的丹药作为补偿。” “那孩子的伤口我也看过,手上被刺伤了,皮rou翻卷,伤口深可见骨,当时处理此事的长老不但没有给她包扎处理伤口,反而就给她一点没什么用的丹药敷衍了事。这如何不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因此对各位长老心生防备?” “十九长老,你若是觉得她的说辞不可信,大可以去找出那位神龙见不见尾的前辈,去质问那前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可以不顾家族规定,强行给这孩子搜魂,查探这件事情的真相,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这孩子对家族到底有没有二心了。” “哦,对了,还有一事,这孩子是个遗腹子,她母亲独自将她拉扯大,家族可是一分的抚恤金都没有给过这二人呢。她父亲虽然修为不入流,但也是在家族有贡献点结存的,也是一分都没留给这孩子呢,这部分的东西又到哪去了,真是令人好奇呢。” “十九长老如果对这孩子的事情这么有兴趣,不若等家主出关后,我们在家主的见证下,好好探究探究此事吧。” 说完,佑棋长老一甩袖子,直接走人了。 十七长老见状,也放下了一直在手中捧着的茶碗:“大哥,佑棋这孩子你也知道,护犊子,心直口快,若是说错了什么话,你千万别和他计较。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完,也直接出了门,至于是不是去教训卞佑棋,那便自由心证了。 两人一走,就跟开了个坏头似的,堂内坐着的长老也在和上位的那个告辞以后,各自离开了,仅留下十九长老和上位的那位在此地。 上位的那位看着十九长老,叹了口气:“十九,家族虽然不是不能容忍私心,但这私心不能太过。” “你和佑棋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但不想放过佑棋,连他新收的弟子都不想放过?佑棋被宗门逐出,被你安排到藏书楼混日子还不够让你消气的吗?你至于揪住一个刚修炼的小丫头不放?”
“离家主出关的日子也不太远了,下面的人该约束就约束,连抚恤金都吞,这吃相也忒难看了点。” 堂内在卞若萱走后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也没有关注的欲望。 她现在满心都是好好安抚申氏,然后正式踏上去南部的旅途。 回家以后,申氏还有些担忧,但在卞若萱说自己饿了后,也强忍着担心,先去做饭了。 在厨房里,卞若萱把提前想好的说辞嘚吧嘚地全说了,前辈说她面善,长得像他女儿是真的,但和长老们没说的是,前辈因此代女收徒了,给了她不少好东西。 闻言,申氏菜也不切了:“萱萱,你这些事情瞒着家族,没有关系吗?” 卞若萱便和申氏解释道:“阿娘,家族的事情也没有这么简单的,就拿上次进秘境来说,要不是佑棋长老收了我做记名弟子,我现在到手的东西绝对没有我在里面找到的十分之一。” “我要是和家族照实说了,今天在堂上一直对我态度不好的那个长老肯定会说要帮我检查检查,到他手里了,回来以后还能是我给出去的那个吗?更何况,他和佑棋长老还不太对付,说不定还从这中间挑出点什么队家族有害的东西,借此让佑棋长老不好过。” 申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家族长老,应该不至于贪图你一个孩子的东西吧。” 卞若萱叹了口气:“阿娘,如果只是我自己的东西,自然没什么好图的,但这东西在是我的之前,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前辈的东西。那个前辈随手一下,佑棋长老和十七长老就被限制在一个透明的屏障里,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前辈放在我这么个小丫头手里的东西,别人能不想要吗?” 申氏这下也明白了此事的厉害,紧张道:“萱萱,那该怎么办?既然护不住,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东西还给那前辈吧。” 卞若萱无奈笑道:“阿娘没有到手的东西还回去的,前辈给我是好心,我再还回去叫什么事啊。况且,我要是能联系上那前辈,我早就拉着他来家族晃一圈了,他要是来了,今天堂上那个叫得最欢的长老肯定一句话都不敢说。” “所以,阿娘,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明天照常去给外租父外祖母上香,后天咱们就直接出去南部,等咱们从南部回来了,早就有新的事需要他们惦记了。” “这样行吗?” 卞若萱拍着胸脯给她阿娘打包票:“阿娘,您就信我这回吧,别太担心。” 申氏菜切了没几下,又停了。 “萱萱,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说那前辈要代女收徒,那为什么不跟你好好说,反倒弄得跟要杀了你一样?” “这个啊”,卞若萱想了想,总算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答案。 “那前辈不是特别厉害么,肯定想给他女儿收一个能耐的徒弟嘛。表现得跟要杀我一样,给我的压力就比较大,就更能看出我的潜力啊。” “而且,前辈做出凶恶的样子,就连我跟您说他要说他要收我为徒,您都有些难以相信,别人就更加不信了,这也是前辈保护我的一种方式啊。” “大家只会觉得我又倒霉又走运,倒霉是我不知怎么惹了前辈,幸运是前辈有前辈高人的风度,好歹还把我一个小孩子给放回来了,谁也不会往其他的方面想。” 申氏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啊,前辈果真考虑周到,可惜没办法向他当面道谢了。唉,早知道这事,至少得把在店里买吃食的灵石给还他的。” 卞若萱哭笑不得,正准备再说几句,门口居然有人进来了,正是后来离去的佑棋长老和十七长老。 申氏见状,连忙从催促卞若萱出去接待二人,自己也洗了手,准备过来一并招待。 十七长老笑着制止了:“我们就是来找若萱问点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还是先给这孩子做饭吧,她今儿大概是饿惨了,当着那么多长老的面,也敢偷偷往嘴里塞东西。” 卞若萱忍不住捂脸,她两顿没吃了,她也很无奈啊,但是这事是能这么直接地和她阿娘说的吗。 十七长老都这么说了,申氏也只能停住了脚步,重新转回了厨房。 二位长老前来,确实只是和卞若萱了解一下情况,卞若萱便按照和申氏的说辞,如实告知了。 两人连她手上的镯子都没多看,便回身离开了,看起来像是相信了她的说法。 二人走得急,申氏原本还想留饭,也没能成功。最后还是卞若萱宽解了申氏:“阿娘,长老们早就辟谷,不用吃饭了,这些食物中虽然有灵气,但也有杂质,他们要吃得吃更好的。” 申氏这才止了心思。 不管其他人对今日之事做和想法,卞若萱反而是最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那个。 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南部之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