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给自己颁个大奖
“不是钱，这是资源的问题。虽然我们这里也不缺水……但节约资源总是好的。” “你真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啊。” “没什么，小时候我妈总教育我，说水是生命之源……不能浪费，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母亲。 应该说，是第一次提起他的家人。 “看来你mama很贤惠啊，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女人。” “嗯，她很久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在尼日尔支教。” 尼日尔啊，撒哈拉沙漠南部的国家，是世界上最炎热，也是供水覆盖率最低的地区之一。 “你母亲……很伟大。” “谢谢你的认可，我也一直这么觉得。”他笑得像个得到了表扬的孩子。 后来，我们聊了很久，聊着学生时代的趣事，聊着那些年少时的无知。 “很晚了，睡吧。” 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他只是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到一间卧室门口。 “我就在对面的卧室，有事情的话叫我就好。”他转身准备离开。 “好。” 可是，我都已经把自己送到你家来了。 段飞扬，你要是爱我的话，为什么不要我。 我关了灯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 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我拉开窗帘，拿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着雨滴一滴一滴的打落在窗户上。 就这样坐了很久，看得我都有些无聊了，可雨仍然没什么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还轰隆隆的响起了雷声。 看见那道明晃晃的闪电时，我整个人吓得一哆嗦，猛地往后靠了一下。 结实的红木椅就“咣当”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 几秒钟之后，段飞扬就过来敲了门。 “卿木？你没事吧？” “没……没事。” “还没睡着？” “嗯。” “方便我……进去吗？” “哦，可以啊，进来吧。” 他拧开了门把手，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户边上手足无措的我。 “怎么站在这里？会着凉的。”他皱眉，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毯披在我身上。 “我……睡不着。” “被雷声吵醒了？”他轻轻摸着我的头。 “没有，一直睡不着。” “我也是。”他笑了笑，“可能……我们睡前不该喝那么多咖啡的。” “段飞扬，不如，我们出去散步吧？” “大半夜的，又是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你要出去散步？” “可是很无聊啊……我不想待在屋子里，总觉得快要窒息了。你不是我的哆啦A梦么？” 段飞扬，就这一次，陪我一起任性好不好。 “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去找雨鞋和雨伞，你穿厚一点。” 最喜欢可以这样陪我一起疯的段飞扬了。 “对了，”他又转头，“你们搞艺术的……都这么……神经质吗？” 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你身边……还有我这样的神经质的人？” 不会是他的小未婚妻吧，他这个时候要是你们煞风景的提起那个女人，我一定会跟他翻脸。 不过，我有资格和立场翻脸么？ 好像没有。 是我厚着脸皮霸占了属于人家的位置。 这该是她的家，该是她的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对我说，“我身边倒是没有，不过很久以前倒是认识这么一个人。” “谁？” “迪达拉。” …… 我在心底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笑了几声。 “你不提，我都要忘了那个爆炸艺术家了。” “其实我也差不多要不记得了，都是小时候看的漫画了，怎么现在还会时不时的想起来。” “就是啊，你还好意思说我神经质啊，你也不想想你高中那会儿……还戴个黑框的眼睛，那才叫中二，我都不想说我认识你……” “别提了……”他风一样的走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巴，“那都是黑历史。” 后来，我们就穿着雨鞋打着雨伞，为了不让我淋到段飞扬还逼着我穿了雨衣，两个神经兮兮的人开着强光手电筒在城市的大马路上瞎逛着。偶尔有飞驰的汽车经过，会溅起一滩水花，他总是把我护在里侧。 我果然是爱作死，非得出来逛然后又冻得直哆嗦。 段飞扬一路上都在寻找那种二十四小时开门的店，不管是什么店，反正进去取取暖再说。 后来，雨停了，我吧唧吧唧的踩着水坑，段飞扬怎么拉都拉不住。 不知道逛了多久，我终于有些困了，大声说我们回去吧。还好我们只是一直在他家附近转悠，没走的太远，不然今天晚上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到家以后，段飞扬说我们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必须泡个热水澡再睡觉，可是我好累，一点都不想动弹，就三两下换了睡衣死死地赖在了床上，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已经凌晨三点了啊……我的眼皮重重的合在了一起。 我做了一个很压抑的梦。 梦里有黑压压的雨伞，一大片，几乎是街道上的每个人都撑着。 我看不清人们的脸，一眼望去只有布满整个街道的黑色大伞。 还有漫天飘零的白纸，像雪花一样一片片落下，落在我眼前，脚边，还有肩上。 远处传来灵鸣笛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喊声……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而我穿着一袭白裙。 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几乎要无法呼吸…… 这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但还好，我在以为自己马上要气绝身亡的时候，及时的醒了过来。 还好只是个梦。 我将冰冷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想要驱散那种黑压压的慌乱和窒息感。 窗帘没有拉紧，透进来一丝温暖的阳光。 原来……天早就大亮了啊。 我起床洗漱了一番才走出门，才发现段飞扬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他……去哪里了？ 心里有一丝失落。 我漫不经心的下了楼走到客厅，就看见了他压在桌子上的字条。 “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记得热一下再吃。” 末尾还写着，“爱你。” 他今天……还有工作啊，结果昨天晚上还陪着我疯到那么晚…… 我鼻子有些酸酸的。 我一个人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然后就从我的包里翻找出了纸和笔开始画图。我想了一下，开始以段飞扬的身材比例画出一套西装的大致模样，一边画一边想象着衣服套在他身上的样子，越想越入迷。 这份图纸我画的依然很精致，尽管只是底样也追求极致的完美，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中午想吃什么？” “我在家做吧，你回来吃就好。” “遵命。” 我看着“遵命”两个字，嘴角荡起了甜甜的笑意。 抱歉了，未婚妻小姐，在借用他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夫婿。 打开冰箱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可以用的东西。还是穿好了衣服去了趟超市。等我准备好食材，切好了菜，又煲了一锅汤以后，看了看表，发现时间还早。 便坐在沙发上画起了西装。 他回来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于是马上收起了我的稿纸，又在他进门之前打开了电视。 他笑着看看我，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感冒药，又冲好了递到我面前。 “啊？我又没感冒……能不能不喝啊……” “不行。听话，我加了糖的，一点也不难喝。” “我真的没感冒啊……阿嚏！” “看吧，让你昨天晚上泡个热水澡你不听。好了，从现在开始，要听我的话，嗯？” “好……” 其实不苦，我也不觉得难喝。 那我在撒什么娇呢？ 我不管，反正段飞扬现在是我的。 在这一秒里，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我的哆啦A梦，我怎么过分，他都会对我好。 我在他脸颊上浅浅落下一吻，然后起了身，“我去做饭。” “好的，贤妻良母。” “嗯。” 贤妻么？可我不会是你的妻子啊。 良母么？我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像卿南徐一样，流浪在外，孤独的当十几年的私生子。 只有在这一刻，我才能站在理性的角度，觉得卿南徐也不容易。 以前他说自己不容易的时候，我总是嗤之以鼻。 但如果我是他母亲……我大概，我会嫉妒方静雅的吧。 凭什么你能拥有他。 所以啊，卿胥已经毁了一个方静雅，王阿姨也已经收了十几年的苦，卿南徐更是从小就没怎么感受过父爱，连带着我和卿禾，也像是路边的野花一样随意的被踏被踩。 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啊，我怎么可能去重蹈覆辙。 有时候我真想给自己颁个大奖。 卿木，你怎么就这么识大体呢？你怎么就这么懂得退让呢？ 你怎么……就不能自私一点，让段飞扬娶你呢？ 但我不能啊。 段飞扬托着脸看着我做好的一桌子菜肴，一脸幸福的夸奖我。 “要是能娶你回家，真是幸事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