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那你，求我啊？
长长的大波浪卷发……还是金色的…… 一字肩的大红色毛衣……宽宽松松的跟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一样…… 硕大的银色耳环……过膝的皮草长靴…… 这是……谁啊？ 见到那张锥子脸的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妖艳魅惑的风吹过…… 我认识这样的美女吗？ 对方眯了眯眼，笑道，“不记得我了？” “抱歉……我记性不太好，也有点……近视……嗯，呵呵……” 我尴尬的笑着，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可能是我变化有点大吧，你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她端着红酒杯，朝我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我以前也近视呢，不戴眼镜什么都看不见。” “哦……” “我是钟欣欣。”她看我，嘴角上挑。 我觉得自己又要石化了…… 钟欣欣？ 是那个……几乎每次都考年级第一，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要厚，长得有点黑，还有婴儿肥的……钟欣欣？ 如果真是钟欣欣的话……那你的变化何止是有点大啊……那简直就是改头换面了好吗！ “啊……抱歉，你越来越漂亮了呢……”我没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赶快移开了目光。 “你也一样。”她笑。 我心想这种违心的客套话还是不用和我说了，但心里还是很好奇她是怎么……蜕化成了这样？ “你……现在不戴眼镜了？” “做了激光手术，然后戴了美瞳。” 那你手术做的可是艰难……我记得以前她的眼球凸起很严重的，我都担心她要是长期戴眼镜下去的话会不会眼球直接被挤出来…… “挺好啊……呵呵……” 我依然只能尴尬的笑。 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找我聊天，晒优越感吗？ 谢谢，不过我也没觉得自己很差…… “我之前出国了一趟，虽然是出差，但是其实工作并不多，结果在那边玩了好几天。” 哦……拉仇恨啊，出国出差又怎么了，谁没出过国呢。 “那挺好啊……工作怎么样，顺利吗？”我倒是依然表里不一。 “还不错，就是当时遇见了一个故人，耽误了行程。” 他乡遇故知啊，还耽误行程，搞得好像你多忙一样…… 好吧，我承认我嫉妒人家，我发酸，人家现在漂亮，能干，能出差顺便旅个游，还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见故人…… 我就是嫉妒行了吧？ “挺好……呵呵……” 我大概就是不会聊天吧。 “你猜我遇见谁了？” “那我哪儿能知道啊……” 我跟你又不熟。 “我去的是英国，遇见的人，你倒是真认识，”她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红酒，“段飞扬，你该不会也不记得吧？” 我只觉得脑子里面轰的一声…… 我一直都觉得，段飞扬就只能是回忆里的一个名字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再跟他见面。 更没有想过，会有别人……遇见他。 “你怎么了，那是什么表情，”她继续将杯中香甜的液体送入喉咙，“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抱歉……”我慌乱的别过目光。 “你们……难道一直都没联系过？”她笑的花枝乱颤，仿佛听见了什么多可笑的事情。 我没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也是，当初他那么喜欢你，可谁让你不要的呢……”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你和苏焕怎么样？” “分手了。”我倒是挺干脆，也拿起面前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她从鼻腔里嗤笑一声，“喝的倒是爽快，不过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用。”我又倒满一杯，继续猛灌，还在恨恨的想为什么不能快点醉。 “后悔了是吧？”她尾音上挑。 “后悔？”我转头看着她，“那倒没有。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儿了，没有用的事儿，我一般不干。” “你倒是奇怪，脸和……”她上下瞄我一眼，“脸和身材上一点儿都没变，脑子却好像换了一个。” …… 她这是在拐着弯儿骂我？ “谢谢！” “谢什么，又不是在夸你。” “你见到……”我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见到段飞扬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忘记了。”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喝酒。 “怎么可能……”我咧嘴笑，却是丝丝的抽着冷气。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要是想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就自己去问啊。” 我也想啊…… 她拿余光扫了我一眼，“我倒是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停了手里倒酒的动作。 “你那又是什么表情，两眼放光的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说我有，又没说要给你。” 我好像……把酒洒在桌子上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白色的桌布上有一大滩紫红色的污渍。 我重重的将酒瓶搁在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给我，”我看着她画着黑色眼线的魅惑电眼，“我是认真的，很认真。” 她嘴角邪魅的上扬，挑着舌头。 “那你，求我啊？” 深呼吸，闭上眼，这个动作持续了大概有三秒。 我大概是死也不想向钟欣欣低头的，更何况她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我飞快的在脑海里盘算着。 段飞扬的联系方式，自己的尊严…… “怎么，开个口而已，有这么……” “钟欣欣。”我睁开眼，笑得春风明媚。 我想我大概是着了魔。 “我求……” “停，”她伸出手指抵住我的唇，不让我继续发生，“我可受不起。”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是你说只要我求你……”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表情僵在了脸上，随即自嘲的笑了一下。 是啊，她只是说让我求她，也没有说……只要我求了，她就会给我啊。 我垂下头，死死的握住手心里的杯子。 “垂头丧气，我最看不惯别人这幅样子了。” “是啊，你当初……多高傲，每次走路的时候下巴抬那么高，后脑勺都快要砸到地上了。” 她笑，“我那个时候哪里有什么骄傲的资本，除了拼命的学习，几乎一无是处。长得不好看，性格又不好。那个时候啊，连个朋友都没有，你居然说我骄傲。” “你那是骨子里的骄傲，和外在条件没什么关系吧。” “你错了，”她凑近，清香的葡萄酒味热乎乎的喷在我脸上，“我那是，自卑。” 自卑？她哪里自卑了，每次跟我说话都恨不得要把我瞥到尘埃里。 “我那个时候……什么优点都没有啊，要是不挺直了腰杆，好好走路，大概就会被当做……最没出息的那种人吧。我假装出来的清高自傲，到底还是让自己能有些底气。” “但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啊，”我指着她的脸，“美貌，财富，还有……张扬。” “你记不记得……高三的时候，段飞扬……他好久都没来，我一直想知道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但我不知道该问谁。” “是啊，你来找我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呢。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平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结果为了问段飞扬的事情，低声下气的跟我说话……” “是不是？”她笑得挺大声，“我也觉得奇怪啊，爱情的力量，怎么就这么可怕。” 我笑着复述她的话，呵呵的笑着，像是醉了一样，“哈哈哈……爱情的力量啊……” “是啊，为了段飞扬，我可以低声下气的放下尊严去问你。没想到，你也一样。” 是啊，我也一样。 甚至可以开口去求你。 “所以你其实根本不用求我，不过是个联系方式而已。” 那你还让我求你。 “是……吗？” “你知道吗？我见到他的时候，有多开心，我好想问问他过的怎么样，就像你一样。但是他只是……很礼貌很疏远的笑了一下，基本上没怎么跟我说话。他的声音啊，还是那么好听，像电台主持人……不，比那还要好听的多。” 是啊，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我知道的。 “但是那么好听的声音，居然只问了我一句话。” “他问你什么？”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眼里有些苦涩，“他啊，他问我，有没有见过你。” 我静静的看着她，呼吸却早就乱了。 “我当然不知道你在哪儿，所以只能说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是……莫名其妙的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平常没有和你稍微联系一下，这样也好歹能找到一个可以和他聊下去的话题。我是不是……有点可悲？” “抱歉。” “你抱歉什么，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啊。他不喜欢我，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当初不好看的时候，坐在他旁边一节课，他居然一整节课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所以我就下定决心啊，我要让自己变漂亮，我减肥，整容，留长发，我……我努力的学着怎么化妆怎么搭配怎么打扮自己。现在我变漂亮了，很多男人围着我转，我终于可以自信的站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看我一眼，而上天也给了我这个机会。你不知道，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受的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可是就算那么漂亮的我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露出半分欣赏的意思。我说，我是钟欣欣啊，那个高中时候……很丑的钟欣欣啊，但他没有惊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