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计中之计
她为什么要怕,季僚墨,季僚墨!季僚墨!满脑子轰轰的不停回响着他的奄奄一息的话,以及那怎么也无法止住的鲜血,红得刺痛她的双眼。 以前的……是满目的红。 眼前的……是……是什么呢? 一把剑直直的刺入了她的身体,冰冷的金属贯彻,痛楚漫便了全身,明明是入骨的痛,可为什么,眼前却依旧还是那刺目的红,又是应规夏那一抹白色狐裘映入眸中,终于不再是红了,这是她最后的意识,然后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梦中依旧是漫山遍野的红,是的,她背叛师傅勾结焚天岭屠了整个天下第一庄,山上数百口的性命,她站在山头,眼睁睁的看着血染红了整座的山,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冰凉刺骨的痛楚所惊醒,睁开的双眼,可以应规夏那张放大了数倍的清冷脸庞便第一时间映入双眸。 外衣已经被应规夏除尽,只觉得刺骨冰凉,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她的身旁,而她的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素色红莲肚兜还勉强的挂在她的身上,除此之外毫无其他遮挡的衣物。 而见重姒醒了,应规夏却也依然没有什么反映,甚至连一丝的尴尬也没有浮现,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清冷如冰的样子,双手动作不停甚至毫不避讳的解开重姒身上唯一遮蔽物,那条素色红莲的肚兜。 冷目一转,一掌向应规夏打去,可惜刚刚受伤才醒过来的人,是及不上应规夏的。 不出意料,应规夏毫不费力的制住了重姒的右手,双手如电般的点上了重姒的xue道,让她动弹不得,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有条不紊的将肚兜解下。 双目直直的盯着应规夏,眼中的寒意如已经化为实体,刀刀切肤,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不屑的向他看了一眼,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狗竟没有咬她,在肚兜解至伤口之处时,便停止了继续往下揭开的举动,动作流畅的拿过放置一旁的金创药,开始帮她处理起了伤口。 重姒一愣,随着应规夏的动作看向旁边,那是一堆药物,用来包扎伤口的绑带,以及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碗,又见应规夏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一开始就仅仅只是……想帮她疗伤而已吧。 这人也真是惜字如金到了极品,但凡他刚刚要是解释一下,她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手打他,现如今还变成了不识好人心的哮天犬了。 用眼神向应规夏示意自己明白了让他帮忙解xue,却见他微微皱眉的看着她的伤口处,明眸微转,重姒也看向自己的伤口,本应是鲜红的血液,此时所流出来的颜色却是黑红,间或还凝结着微小的血块,这是中了毒了,那把刺伤她的剑上淬了毒药。 倒也符合常理,用来刺杀的兵器,又怎么可能会不加那么点料上去呢,就连她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的任何一件武器上也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见应规夏迟迟不动手,似乎对这毒颇为不知如何下手,重姒倒也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她是混鲲的后裔,她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对这个毒绰绰有余,反倒是对于应规夏,一个说得出不做无用之事的人,现在却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以及精力,来救一个与他毫不相干之人,对此,重姒感到疑惑以及深深的怀疑。 怀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规夏,我可以进来吗?”重姒看向他,却不见应规夏有何回应,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那人便就自己推门进来了,想来是已经习惯了应规夏的习性与惜字如金。 那人推门一进来,应规夏便将被子盖到重姒身上,瞥见见重姒已经醒了,那人微微一愣后,嘴角扯起一抹雅致的笑意,朝着重姒笑意盈盈的道:“区区姓风名霁月,无字,可是美人你的救命恩人哦!” 重姒朝他看去,风霁月,这人倒也不负此名,果然是长得一副温润如玉的好容貌,若不是言语太过轻浮,倒也担得起风光霁月四字。 直到很久以后,重姒才明白,对于他名字的解释,其实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见重姒终于将视线看向他,风霁月微微一挑眉,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姿态道:“是我请规夏救你的,若非如此,他可才不会管美人你的死活,他和区区可不一样,毫不怜香惜玉,是颗无心的草木。” 顿了顿,“唰”的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一等风流”四个大字随着扇子的煽动映入重姒的眼中,风度翩翩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他下定结论,宣告道:“所以,区区——风霁月,才是美人你的救命恩人!” 将略带疑问的目光投向应规夏,见他虽依旧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却也并没有出声反驳,应是默认了风霁月的话。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着又状似弱不禁风的咳了起来。 然……不管是谁救得她,她都没兴趣,她唯一只想清楚一点,他们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风霁月说是为了怜香惜玉,那她现在的这幅模样不正应了香,玉两字么。 见重姒咳得脱了力,脸色又苍白的可怕,浑身的生机都仿佛被咳去了,风霁月怜惜的向重姒走去,在靠近重姒与应规夏床前三步处顿了顿,不知在思付什么,看了看应规夏冷冷清清的脸依旧毫无反应,便又试探着再小心翼翼的挪一步,这一小小的一步挪出,应规夏却突然出手对向风霁月。 风霁月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躲避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和应规夏挥出的攻击动作分毫不差的一一躲避,微一转身便就闪了过去,“唰”的合上扇子,不满道:“规夏,你我相识了如此之久,怎的还是依旧不允我靠近你三步之内。” 见应规夏没有回答,风霁月也便就不再执着于发问,反正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床上的美人,也就转而向重姒道:“美人无需担忧,区区可绝非什么恶人” 用眼神示意应规夏她有话说,让他把她的xue道解开,这次应规夏倒也配合,双指两点便替重姒解开了xue道。 微微活动了一下双手,感觉可以自由行动后,就将头转向了风霁月,道:“不知公子为何相救?” 见重姒再次将目光转向他,风霁月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切,说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美人你啊”说着还啧啧了嘴才继续说下去,磨砂着手中的扇子,这几位猥琐的动作由他做了出来,却隐隐还有些赏心悦目,道:“美人这般风姿,若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那可真是暴敛天物,我又怎么会忍心,怎么会舍得呢?”。 仔细的搜寻了一下自己记忆中风霁月这三个字,若是她没有猜错,他就是蛊族三长老的嫡子,为人更是在江湖中万花丛中过,处处皆留情,遍地的红颜知己如同过江之鲫,在这样的情况下,愣是做到了片叶不沾身。
而且风霁月这人也确实有趣,自命是一等风流,但人送外号却是一等风sao的……风sao公子。 为了美人更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如此,因为一张脸救一个陌生人倒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她清楚自己的脸是怎样的可以蛊惑人心,如此一来,倒也符合常理。 见重姒似乎被他的言语所震,不知如何回答,风霁月又道:“但区区却也是从来不做没好处的事” 接着,低下头装作沉思的样子,道:“看姑娘的装扮应尚无婚配,若是无以为报,不如……”说到这又微微一顿,食指弯曲的摸了摸下巴,许久许久,他才试探的轻声说道: “以身相许?” 轻佻的语调,带着nongnong的调戏意味,重姒脸上挂上招牌式温柔笑意,微敛了眼睫,现在她是伤患,说了这么久的话,应该开始体力不支了,闭上眼睛,装作力有不逮的开始休息。 先是在应规夏那里实打实的讨了个没趣,又见重姒没了力气的软绵绵睡去,风霁月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讨人嫌的待下去,告诉应规夏下楼吃饭了,便就出了门。 没料到刚一出门,一个人就迎面冲了过来“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哭喊道:“应公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鹌阳城林小姐的贴身丫鬟,我家小姐怕是熬不过了,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去看一眼我家小姐吧!” “林小姐?”风霁月皱了皱眉,实在想不起那林小姐是谁,又在看了看那小丫鬟,才像是突然想起…… “哦,是她。”拂了拂锦缎宽袖,转身离开,小丫鬟连忙跟着追了上去,没跟着跑几步,风霁月就停了下来,朝她勾起了嘴角,小丫鬟立刻就被那一抹笑容给看的失了神,却听见空中淡淡飘来一句“与我何干。” 想起什么的道:“若再痴缠,别怪我无情。” 待风霁月出门后,应规夏便将被子掀开,这回知道了他的意图,重姒也没再阻拦,反正对于她来说,看一看身体,根本算不上什么。 应规夏又仔细的观察了伤口,刚刚还是红到泛黑的血液,只不过短短的时间,此刻已经变成黑色。 见此应规夏的眉不由皱紧起来,这毒叫做‘九泉’在江湖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毒性霸道猛烈,发作起来直教人生不死,之后再渐渐的剥夺中毒者的听觉,嗅觉,视觉。 最后,让人只能在毫无希望的黑暗中凄惨的死去,尸体将化为腐烂的一滩臭rou。 能够拥有这种毒的人,在江湖中屈指可数,而能舍得这么大方的将毒涂抹在所有兵器上来对付他的人,只能是,蛊族族长继承者之一的——应淮安。 伤口已经被金创药止住的血液,越发的深黑,不由目光又深邃了几分,拿过放置一旁的药汤递给重姒,示意她喝下后,便推门下楼去了。 确认应规夏已经离开,再也没人靠近后,重姒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开始细思起来,这毒的下毒者一目了然,而她到底是被波及还是原本的目标就是她…… 还需……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