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绝不威胁你
青蓝星，新月联邦，海城，1357年6月。 把一台三开门的冰箱从一楼背到六楼，摆好，李天海这次搬家工作就全部完成了。 他身材瘦小，眼神却很有神采，穿着一件黑色跨带背心，一条黑裤衩。这时他浑身沾满了汗，湿漉漉的，像是用水洗过，刚刚擦掉又泛上来一层，天气确实太热了。 他透过阳台的窗户，看见天空已经黑了下来，就拿出张单据，递给坐在沙发里的一个中年眼镜男人说：“先生，已经全搬完了，请给签个字！” 眼镜男接过单据，仔细看了看，慢条斯理的说：“小伙子，字不着急签，我这沙发是檀木的，价值十万块，你看看，沙发这里磕坏个角，你先说该怎么赔偿吧！” 李天海和气的说：“先生，搬家前查验过的，沙发的坏角原来就有，不是我们磕坏的，咱们搬之前就说好了！”在搬家之前，都有一个验家具的程序，避免家具磕了碰了说不清楚。 眼镜男嘿嘿冷笑，把手里的单据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声音提高了几分：“小伙子，我可没给你说好！我这就给你们搬家公司打电话，这次搬家别打算让我出一分钱！你还得赔我的檀木沙发！” 李天海皱起眉头来，搬家前自己明确指出了沙发的坏角，这个眼镜男也认可了，没想到这个人表面上文质彬彬，却一点诚信也不讲：“这位先生，你什么意思，不认帐？” 眼镜男冷笑着，他的表情很嚣张：“认账？哼哼！你有证据吗？” 李天海摇摇头：“我没证据！”他的脸变的严肃了，他感觉有点愤怒，他很不喜欢被人当猴子耍，他的语气严厉起来，又问，“你，真不认账？” 眼镜男呵呵笑着，摊开双手，一副无赖的嘴脸：“小伙子，我什么也没做，我认什么帐！” 李天海说：“希望你不要后悔！” 眼镜男皱起眉头：“小伙子，你在威胁我吗？不好意思，我不吃这一套！” 李天海突然笑了：“我绝不是威胁你！”说完突然冲过去，猛地揪住眼镜男的脖领子，把他拽到阳台，把阳台的推拉扇窗户拉开。 眼镜男挣扎着，却挣扎不脱，声嘶力竭的嚎叫：“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我要投诉你！” 李天海狠狠瞪了眼镜男一眼：“你没机会投诉了！”说着一手掐着眼镜男的脖子，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腿，填炮弹一样，把他头朝外扔出窗外。 眼镜男吓得杀猪般的嚎叫，这可是六楼啊！ 他倒栽葱似的往下掉，惊恐的张牙舞爪、四处乱抓，突然感觉脚踝被抓住了，扭头往上看，李天海的一只手抓着他的脚踝，他唯恐这只手抓不牢，立刻停止了挣扎，一边凄厉的大喊：“快拉我上去，你这是谋杀！” 李天海从窗户上露出脑袋，笑着问：“先生，你有证据吗？” 眼镜男眼泪不争气的开始流，浑身颤抖着：“我签字，我签字……” 李天海把眼镜男拽上来，拍拍他的肩膀，把单据递过去，微笑着说：“先生，我绝不威胁你，说到做到，现在，签吧！” 眼镜男瘫坐在墙角，眼泪流了满脸，身体抖如筛糠，裤裆湿了一片，发出阵阵sao气。他哆哆嗦嗦接过单据和笔，说话牙齿打战：“兄……弟，就……一点搬家费，至……于吗？” 李天海回答：“大哥，就为一点搬家费，你说我磕坏了你的沙发，不至于吧！” 眼镜男一边抹泪，一边哆哆嗦嗦填好单据，李天海接过来看了看，拍拍这眼镜男的肩膀：“谢谢啊！”他随手点上根烟，从六楼下来，钻进楼梯口一辆货车的副驾驶里。 这是一辆“四二”厢式货车，看上去破旧古老，黄色的底漆已经被风雨吹打的发白了，“蝼蚁搬家”那几个红字模模糊糊，在这夏天的晚上只能隐约看出点轮廓。 李天海掏出根烟，递给司机王力：“力哥，收工！” 王力身体结实，板寸头发，眉目间含着一股正气，他以前在部队开军车，退伍后就一直在搬家公司工作，为人实在，吃苦耐劳，谈了几个女朋友都因为没房子吹了，已经三十一岁了还打着光棍。他接过烟，点着火：“好咧！” 厢式货车缓缓发动，驶出这片小区。 路上，王力一边开车一边兴奋的说：“天海，今天破纪录了，你一个人，七个小时搬七家，累坏了吧！” 李天海向车窗外吐出一大团烟雾，转头对王力笑了笑：“力哥，说实话，再搬几家也不累！不过，这纪录可是咱俩一块破的！” 王力看了他一眼，呵呵笑了笑：“我？算个搭头，开开车，搬个小件！” 李天海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一块破旧的手表，说：“今天搬了七家，楼层合计二十二层，上下一趟三分钟，每家十二趟，一共二百五十二分钟。拆装板材家具十六套，螺丝五百四十三个，每个螺丝十秒拆装，用去九十分钟，中午吃饭十五分钟，合在一起是六个小时。力哥，剩下一个小时，跑了七家十四个地方，平均四分钟一个地方，咱们破纪录全是因为你路线合适，开车利索！” 王力听着高兴起来，轻轻拍了李天海脑袋一下：“你小子，算的还真是清楚，不愧是军考状元！没错，这路线一定要提前计划好了，少跑弯路少堵车，事半功倍。”他呵呵笑了几声，接着问：“天海，明天真不来了？一天两百多块呢？” 李天海把头探出车窗，车风带着海河水的潮气，吹的他凉爽下来。他叹了口气，说：“力哥，以后再说吧，明天报完志愿我先回去看看我爹，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王力的神色严肃起来：“天海，你力哥光棍一条，还有点积蓄，你爹身体不好，你又要去东安上军校，一会儿吃完饭去我家，我给你拿两万块钱！” “不用了力哥。”李天海笑着说：“我的钱够花的，你攒着钱给我娶个好嫂子。” 王力苦笑：“别提这事了，没房没地的，谁跟着我啊！” “力哥，你勤劳肯干，谁跟着你，是谁的福气！” 俩人边说边开车，很快就到了海城“蝼蚁搬家”的总部，这是一个临街的门脸房，门口停着几辆厢式货车。隔着落地窗户，李天海看见里面有几个工人在桌子前吃饭，肚子禁不住咕咕了几下。 和往常一样，他吃了四碗面，足足是其他人的两倍，他的大饭量是与生俱来的，他父亲李喜顺是个大青山里的放羊人，他没有母亲，喝羊奶长大的。他天赋异禀力气大，从刚上中学一年级开始，就利用晚自习、节假日在搬家公司打零工，挣点钱贴补家用。 中学这三年，他的力气增加的非常明显，单臂平伸，能提起四十公斤重物，按照联邦的算法，单人力指一个正常人的力气，大概是单臂平伸提二十公斤，双人力指两个正常人的力气，李天海已经达到了双人力。 吃完面条，李天海把工钱揣到兜里，告别了王力，顺着和平街直走了两里地，又贴着海河南岸直行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海城第一中学。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贴着学校的围墙走到一个昏暗的角落，踩住几块摞在墙根的大青砖，灵巧的翻墙进入学校。 暑假期间，住宿的学生都回家了，学校里面黑压压的。仅有学生宿舍三楼一个房间亮着灯。李天海顺着楼梯快步走上去，敲敲门，喊道：“方子，我进来方便吗？” 房间里面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海哥，别……别进来，我……还没穿衣服呢！” 李天海摇着头笑着，一把推开门，说：“没穿就别穿了！又不是没见过！” 宿舍里正对门的窗户两边，摆着两组上下铺，四个床位，中间摆着一张木头方桌，一个古老的吊扇在房顶上嗖嗖的转，在这大星际时代，这种吊扇只有在海城这种落后的小山城才有，常常有许多大城市来的观光客，来海城体验这中世纪的古老生活。 右手边的两个床位，床单已经撤了，木头床板露在外面，以前的舍友已经搬走了。 左手边的下铺是李天海的位置，铺着一床蓝格格床单，收拾的干净整洁，墙上贴着一张联邦军产霸王号机甲的招牌画。 上铺被单里像是蒙着个人，那娇滴滴的女声从被单里又传了出来：“海哥，你讨厌，我是许小鸽，你快出去，我还没穿衣服呢？” 李天海毫不理会，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把大裤衩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到墙上一个木架子上，又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塑料水盆，水盆里整齐的摆放着毛巾肥皂。 他换了拖鞋，一边轻轻的哼着小调：“上铺的meimei……一会儿我洗澡回来之后……要狠狠把你拥抱……”一边端着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