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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撇了撇嘴:“你急甚么,待会见到大师哥再说不迟,免得我又多说一遍。你们约好在哪里相会的?” 那人道:“没约好,衡山城又没多大,自然撞得到。好,你骗了我说大师哥喝猴儿酒的事,自己的事却又不说了。” 那少女似乎有些心神属,道:“二师哥,请你跟六师哥他们说,好不好?” 她向林平之和韩墨的背影瞧了一眼,又道:“这里耳目众多,咱们先找客店,慢慢……二师哥!”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拼命朝口中的二师哥眨眼睛,并以手指朝着韩墨的身影指去…… 另一个身材高高的人一直没说话,此刻说道:“衡山城里大大小小店栈都住满了贺客,咱们又不愿去打扰刘府,待会儿会到大师兄,大伙儿到城外寺庙祠堂歇足罢。二师哥,你说怎样?二师哥?二师哥?……二师哥!” 高个子轻唤了几声,见其没反应,双眼圆睁,看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那个人!师兄妹们重聚,一时欣喜,却忘了这茬! “你们做你们的!看我干什么!”那少年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不耐烦地挥挥手,头都没抬。 带猴子那人最是心急,虽然刚才这少年展露一身不错武功,但是对付的只是几个不入流的江湖莽汉,况且,自己师兄弟这么多人,怕他作甚,低声道:“二师哥,你和小师妹到福州去,探到了甚么?福威镖局给青城派铲了,那么林家真的没真实武功?” 林平之听他们忽然说到自己镖局,更加凝神倾听。那二师哥收回目光,平静下心情慢慢说道:“我和小师妹在长沙见到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叫我们到衡山城来,跟大师哥和众位师弟相会。福州的事,且不忙说。莫大先生为甚么忽然在这里使这一招‘一剑落九雁’?你们都瞧见了,是不是?” 众人道:“是啊,是啊!。”将众人如何议论刘正风金盆洗手、莫大先生如何忽然出现、惊走众人的情形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遍,最后有两人看了看韩墨的方向,蠕动了下嘴唇,却是什么都没说。 那老者“嗯”了一声,隔了半晌,才道:“江湖上都说莫大先生跟刘三爷不和,这次刘三爷金盆洗手,莫大先生却又如此行踪诡秘,真叫人猜想不透其中缘由。” 过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刚才我跟小师妹来的路上,还听说了泰山派掌门人天门道长亲身驾到!刘三爷好大的面子啊。天门真人既在刘府歇足,要是衡山派莫刘师兄弟当真内哄,刘三爷有天门真人这样一位硬手撑腰,莫大先生就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那少女道:“二师哥,那么青城派余观主却又帮谁?”林平之听到“青城派余观主”六个字,胸口重重一震,便似被人当胸猛力捶了一拳。 “平心静气,有你报仇的时候!”眼看林平之神色不对,韩墨一指头点在前者脖颈上,力气拿捏的极准,林平之顿时昏昏欲睡,不多时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华山派众人依然在讨论一些小事情,的确是小事情,无外乎什么大师兄令狐冲怎么怎么教训青城四兽啦、怎么挨罚啦、二师兄怎么去青城派赔罪啦……辟邪剑法啦什么的,辟邪剑法?! 迷迷糊糊中,林平之听到辟邪剑法四个字,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韩墨原本下手就极有分寸,是故林平之能这么快醒来。 “……我问师父:‘长青子前辈后来报了此仇没有?’师父闭目良久,后笑而不答,想来长青子前辈比剑输给了林远图之后,再也没能找回场子,郁郁寡欢,不久便去世了……再后来,师父问我要不要去福州看看热闹,我自是欣然奉命。师父便教了我几招青城派的得意剑法,以作防身之用。” 那老者继续道:“师父命我不可和众同门说起,以免泄露了风声。但小师妹毕竟机灵,却给她探知讯息,缠着师父许她和我同行。我二人乔扮改装,假作在福州城外卖酒,每日到福威镖局去察看动静。别的没看到,就看到林震南教他儿子林平之练剑。小师妹瞧得直摇头,跟我说:‘这哪里是辟邪剑法了?这是邪辟剑法,邪魔一到,这位林公子便得辟易远避。”
在华山群弟子哄笑声中,林平之满脸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寻思:“原来他二人早就到我局中来窥看多次,我们却毫不知觉,也真算得无能。” “兄弟,看清楚了吧,所谓名门正派也就这样,偷鸡摸狗、潜入私宅跟家常便饭一样!给你介绍下:这老小子叫劳德诺,那个带只猴子插科打诨的叫陆大有,那个丑丫头叫岳灵珊,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女儿!其他的几个龙套,名字不用去记!”韩墨使劲拍着林平之的肩膀小声说道。 只见劳德诺续道:“我二人在福州城外耽不了几天,青城派的弟子们就陆续到了。最先来的是方人智和于人豪二人。他二人每天到镖局中踩盘子,我和小师妹怕撞见他们,就没再去。” 劳德诺沉吟一番,继续道:“那一日也是真巧,这位林公子居然到我和师妹开设的大宝号来光顾,小师妹只好送酒给他们喝了。当时我们还担心是给他瞧破了,故意上门来点穿的,但跟他一搭上口,才知他是全然蒙在鼓里。这纨裤弟子甚么也不懂,跟白痴也差不了甚么。便在那时,青城派中两个最不成话的余人彦和贾人达,也到我们大宝号来光顾……” 劳德诺笑道:“别瞧那林少镖头武功稀松平常,给咱们小师妹做徒儿也还不配,倒是颇有骨气。余沧海那不成材的小儿了余人彦瞎了眼睛,向小师妹动手动脚,口出调笑之言,那林公子居然伸手来抱打不平……额……”看了看韩墨方向,劳德诺停下不敢再说。 听到这里,林平之又是惭愧,又是愤怒,寻思:“原来你们可以自保,可笑自己白逞英雄,跟傻子似的,到头来还要被他们讥笑自己武功低微,所使招数全不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