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告状
雪鸢关门后，侯嬷嬷在门外跳着脚嚷了几句，见凤仪苑里丝毫动静也没有，便扯着王嬷嬷朝嘉善堂飞奔而去：“告诉老太太去！看她们还如何嚣张！” 王嬷嬷却有些底气不足：“侯嬷嬷，七姑娘说的那些……” 大太太让她来凤仪苑接替秦婆子时，王嬷嬷是极高兴的。凤仪苑是莫府里钱最多的地方，随便摸出来一件东西就够她一年的嚼裹了，要是再能帮大太太找到想要的东西，那可就在大太太面前立了大功。 可是刚才七姑娘说的也没错，府里人谁都知道她是大太太从吴家带来的人，如今却要到四老爷的凤仪苑做管事。七姑娘若真闹起来，传到外人耳中，那可真有些不妥。 “呸！她懂什么！”侯嬷嬷恶狠狠的呸了一声说道，“先前还当她是个老实的，哪知去湖州一趟回来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尖酸刻薄，哪里像个姑娘家的样子，也怪不得老太太对她不喜！” 她在府里素来极有脸面，不要说少爷姑娘们见了她尊重，连几位老爷见到也要喊声嬷嬷。哪里受过这般对待，何况还是她从来不曾看在眼里的莫少璃，这阵子早气得七窍生烟。 到嘉善堂后，侯嬷嬷拉着王嬷嬷跪在莫老太太面前，声泪俱下的诉说了一番在凤仪苑的遭遇：“……奴婢们竟被七姑娘撵了出来，老太太要为老奴做主啊！” “胡闹！”莫老太太怒道，“红芙，去凤仪苑给我把那孽障叫来！” 屋子里，少爷们早已被赶回各自的书房读书，莫骃府中有事带着韩明炫回了韩府，莫四老爷仍在陪莫老太太说话，几位太太奶奶也在坐相陪，姑娘们本来已站起身来打算告退，听侯嬷嬷哭诉，便都又坐了回去。 还真以为莫七从江南回来变聪明了呢？原来还和以前一样蠢！ 这下有好戏看了！ 凤仪苑。 雪鸢听老太太叫姑娘去嘉善堂，忙向她看去。 莫少璃却悠然的喝着茶，对青橙道：“告诉红芙，请她替我向老太太告罪，说我刚才被侯嬷嬷惊吓住了，这阵子喝了安神药正在床上休息着。让她稍等一下，我让人跟她去嘉善堂回话。” 青橙呆了呆，答应着转身出去回复红芙。 这样也行？雪鸢望着莫少璃也有些呆。 莫少璃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交代了一番话。 雪鸢表情先是茫然，而后变成忍笑，笑嘻嘻的说道：“奴婢记下了，姑娘等着看好吧！” “去吧！”莫少璃笑着挥手道，“如果爹爹已经不在嘉善堂你也不必害怕，只照我的话去做，我自有法子保你。” “嗯，奴婢知道了！”雪鸢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青橙正从门外走进来和她擦肩而过，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疑惑地问莫少璃道：“雪鸢jiejie做什么这般高兴？” 莫少璃笑而不语，又对她低声叮嘱了几句，让她快去，自己从榻上站起身慢悠悠进了东稍间卧房。 紫萱和绿珠已挂好床幔窗帘，正在整理着箱笼里的衣物，见莫少璃进来，忙迎过来：“姑娘，府里没有送新帐子来，奴婢便先挂上了姑娘船上惯用的，改天奴婢再去库房找新的来。” 莫少璃看着床上挂着的有些暗旧素色青帐，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她不想在这种些微小事上耗费精神，但却也有些厌烦吴氏的一再挑衅。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有的是时间清算！ 她在床边坐下后，弯腰去脱鞋子。 “姑娘可是累了？”紫萱忙蹲下帮她脱下绣鞋。 莫少璃“唔”了一声：“不是累了，是受了惊吓。姑娘我刚才被侯嬷嬷惊吓到了，这会儿喝了安神药要睡觉。” 紫萱愣住：“姑娘……受了惊吓？喝了安神药？” “嗯，是这样。”莫少璃去扯被子。 绿珠忍着笑，上前扯开青绫薄被给莫少璃盖上：“等下莫四老爷来，要不要进来禀报？” 还是绿珠见多识广，灵透！一点就通！ 紫萱是被长公主教傻了。 “不必来报了，就对爹爹说我已经睡着了。”莫少璃合上眼睛说道。 绿珠答应着出去。 紫萱这才明白过劲儿来，站在床边放着帐子说道：“姑娘是想要用装睡的法子应对老太太？这样行么？” “不然呢？”莫少璃扯过被子盖住半边脸，“姑娘我还真有些累了，能躺着对付的事为什么要站起来？我这叫运筹凤仪苑，决胜嘉善堂。” 紫萱：“那明天呢？” “明天……有明天的法子。” 紫萱：“……” 雪鸢跟着红芙去嘉善堂。 红芙问：“七姑娘真的受了惊吓？” 雪鸢翻了个白眼，想套话？我会上当？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忧心忡忡道：“红芙jiejie你知道的，七姑娘素来胆子小，侯嬷嬷又向来声音大。刚才侯嬷嬷用手指点着姑娘就那么吼，可大声了，姑娘能不被吓住么？侯嬷嬷走后，姑娘哭闹的呀，怎么都哄不住，只好灌了大碗的安神药下去，这才睡了。” 红芙嘴角抽了抽，哄谁呢？ 七姑娘爱哭闹我知道，但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胆子小，说的好像那个三岁上树摘果子，四岁下湖捞螃蟹，五岁偷偷跟着三皇子去骑马的七姑娘不是你家姑娘似的！ 老太爷不在了，老太太就是府里的老祖宗，府里人谁不哄着供着，四太太还是长公主呢，当初不也对老太太说一不二。偏偏七姑娘，明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却要跟个傻瓜似的常常想和老太太讲道理，能落着好吗？昨天老太太得知七姑娘要回来，就憋着劲的等着找她错处呢。 先前在嘉善堂时，七姑娘跟老太太打太极，虽然老太太看着姑太太面子放了七姑娘回凤仪苑，心里却窝着火呢，便就赶上七姑娘得罪侯嬷嬷。侯嬷嬷抹着鼻涕眼泪给老太太哭诉时，自己在旁边可看得清楚，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高兴的神色，怕是正等着要给七姑娘吃排头。 你这小蹄子却还不知死活，想要糊弄我！ 雪鸢早把红芙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也懒得理她，气定神闲的进了嘉善堂。 到了正房廊下，红芙让雪鸢在外等候，进屋回道：“奴婢到凤仪苑没有见到七姑娘，青橙说七姑娘喝了安神药在歇息。” 莫老太太脸色便沉了下来，对莫四老爷道：“你听听！连我都请不来她了！侯嬷嬷在府里也有几十年了，又是你大哥的奶嬷嬷，阖府上下谁见了不尊敬，偏七丫头这般羞辱她！如今还躲着不见，是打量我拿她没法子吗？” 莫四老爷却对侯嬷嬷所说的话将信将疑，不信刚才还乖巧如斯的女儿转脸会那般对待两个嬷嬷，说道：“母亲莫要动怒，待儿子仔细问过。” 莫老太太道：“她来也不来，你如何问？” 莫四老爷问红芙：“凤仪苑可有人来回话？” 红芙并不想让雪鸢在四老爷面前出现，那蹄子伶牙俐齿，惯会颠倒黑白，但却也不敢当面就说没有人来，只好说道：“雪鸢来了，在外面候着。”心里却暗自诧异，以往这般情形，四老爷不是应该让人去把七姑娘从床上拎来当面训斥么，怎的只让个丫鬟来回话？ 莫四老爷道：“让她进来。” 红芙只得转身去叫雪鸢。 雪鸢刚才已看见墨言在嘉善堂门外站着，便知道四老爷还在里面，就先自高兴起来。这会儿听四老爷让自己进去回话，简直心花怒放。 姑娘果然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