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最后的叹息
夜色降临，四处弥漫着柴火与烤rou的味道；还有迷醉的酒香交织着畅快的歌声，人们围在一起载歌载舞。篝火细致的勾勒出醉汉通红的脸孔，点缀着妇孺嬉悦的笑容；士兵与难民觥筹交错，梦幻般的难分你我畅所欲言。 柳絮白坐在用草铺垫的土垛上，轻轻持起盛着酒水的缺角泥碗；看了几看，随即丢弃到一边。那是一位难民给她递过来的酒水；劝她喝一杯这北方的烈酒，夜凉暖暖身，还有记得还他那个泥碗！ 对面正就着腌菜美滋滋的吃着馒头的奚儿见状，似乎想说什么，却看到jiejie面孔阴晴不定，刚到嘴边的话又和馒头一起咽了下去。 “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柳絮白茫然的目光在奚儿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不远处欢快的人群中。 “啊！没什么，没想说什么呀！”奚儿咽下了馒头，欠了欠坐在地上的屁股，不经意的举动试图缓解一时的局促。然见柳絮白望向人群，随兴道：“jiejie，那边人们都在凑热闹，我们为啥不去呢？” 柳絮白闻听噗嗤笑出了声，一种忧伤的苦笑。此景似曾相识，可人物已非；记得当年复郎也是这样坐在自己身旁，那种感觉如今想起，忍不住竟勾起一丝凄凉悲酸之感。不时眼前开始萦绕，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身染俗尘，造化愚人！复郎还没寻到，自己却身犯劫数。想到此，紧握的秀拳竟隐隐有些发抖。昔日的‘寂广’教主犯劫便是被师傅‘灭通’兵解的；今日之象又有几分和昔日不同之处呢？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何去何从。不由间转回头注视着奚儿，难道我与这孩子前世曾有孽缘，今世才如尘遮眼；竟犯下天大劫数！思虑间猛然想起什么，吩咐道：“你且闭了眼睛，我让你睁才能睁，听明白没？” 奚儿正被这位jiejie第一次如此的注视，愕然间不知所以，却听到这般莫名其妙的吩咐。心中纳闷但还是马上应声把双眼闭了起来，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说是听话，倒是更多些敬畏。 只见柳絮白迅速单掌结一手印指向奚儿；双眼凝视间，额头竟然霞光萌出；摄证显现：两个光斑镶在一道蛇形曲线上下绕半的两处。一股灵力顿涌而出，化光疾入奚儿前额之处。随即双手持在丹田，闭起双眼，摄证亦悄然消散。 稍顷，紧闭双眼的奚儿便觉一只纤细的手指，从自己的前额发际间划过，直到耳鬓；随即一只温润还带些芬芳味道的手掌轻抚在自己的脸颊。“啊！”一种温馨而有着慈祥亲切的感触让奚儿差点就睁开了双眼，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仅是叫出了声。 柳絮白不知何时近至奚儿身旁，纤手抚摸着奚儿的脸颊，娇姿好似弱柳扶风；说不尽的悲思全印在眉眼之间，出乎意料的事实停滞在唇齿错愕的字里行间。仔细间的打量；那金色犹如麦芒的发髻，那淡绿宛如湖泊而深邃的双眸，那气质卓尔不凡儒雅的英姿~~~竟没一处是恰似而熟息的地方。一丝失望寂寥涌据心田，豁然间顿觉好笑；前世复郎命丧皆因我误击所致，今世处处违愿，冥冥中似造化早已安排；你这是要索我命来！你怎么会这样对我……怪你？还是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世人皆生愚世，受万物的主宰，造化愚弄生死不休…… “问道知天地，教万物趋之若鹜；造化愚人，蒙众生为趋耳！”柳絮白恢复以往的平静，缓缓起身往寂静黑暗中走去。默默念着这句意祖“最后的叹息”；说不清的嗔怪与责难，道不尽的孤寂与无奈！ 奚儿似乎被失落的意境触动，缓睁双眼不见了jiejie。急起身环顾四周大呼数声：“jiejie！你去哪了？” 就听不远寂暗处传来一声怒斥：“站住！不许跟着我。” 奚儿寻声望去，注视着那最后宛如惊鸿一瞥的身影沉默了。好想时光能瞬间停滞，便不会身影越趋越淡；好想泪水可流干袪尽，便不会眼神扑朔朦胧；好想什么也不明白，便不会在截然剧变的事态面前一个人如此迷惘失措、悲泣落寞了。 柳絮白失意至极，踉踉跄跄感觉走出老远，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回头一望：远洼低处篝火依稀，不过百丈之遥；近处各种不知名的野草枯藤，在黄土沙砾中盘桓杂出，忍受着风袭沙蚀。是什么使这黑暗中最卑微的草藤清晰可见？是皎洁的月光还是那顽强的品质？人如卑草，鹄志亦哀！ 柳絮白笑了，肆意的大笑；竟没有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受了惊吓“嗷”叫一嗓门，掉头就跑；手中的酒坛也失手“哐当”一声掉落地面。 “好醉人的味道！”阵阵清风带着浓烈的酒香飘荡在鼻息之间；多少年的回味，多少次的畅快；一下充斥了头脑恍如昨日一般。那种感觉撩人欲醉让柳絮白不再彷徨，不再惆怅；她要的是痛快，淋漓的痛快！ 就在戍卫营地深处的一角，高坡下搭起的数排草棚毗邻相接。几间堆放着谷粮，几间圈养的牲畜；几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架在中间开阔的地上，几个伙夫在锅前不知在做什么样的美食。高坡上，柳絮白矫捷的身影一闪而过。 靠近一排堆放谷粮的草棚背后，一个矮胖伙夫哼着小曲，推着双轮小车走来。就听“还没喝够呀？”从另一个方向，提着裤子慢慢晃过来一个瘦高同是伙夫打扮的人，懒洋洋的道。 “都怪这北方的烈酒太好了！戈雷斯大人的管家叔闾让再取一坛。”那个矮胖伙夫支住小车，往草棚背后横架的木板上一瞧。“咦！好像少了一小坛。”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那位刚系好裤子的瘦高伙夫闻言，惊异间还以为开玩笑呢！ “怎么会看错！这可是王子殿下带过来的。大坛二十，取走十二坛剩八坛；小坛四十，取走二十四坛却剩十五坛；不是少了一坛是什么？”矮胖伙夫没好气的瞅着瘦高伙夫。 瘦高伙夫被瞅的心里发毛，定睛一数果然；这可急坏了，慌道：“啊！这荒野之处，莫非被狗叼了。‘胖哥’呀，这若真丢了，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呀！我们快去分头问问，是不是有人取去了！” 矮胖伙夫一想也是，只能气急败坏的丢下小车，往一边去了；瘦高伙夫则去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