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见面
卫国死牢。 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孔悝犹如死了一般,此时他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唾沫,微弱的说道:“水,我要喝水。” “什么,你要喝水?那你先交代参与谋反的事情,我立即给你水喝。”狱卒说道。 孔悝痛苦的扭过头去,夜里的月光照进牢里,孔悝望着遥远的月光,心情极其复杂,暗暗想到:“想我孔氏一门忠烈,在卫国历时几百年之久,今日竟然落得个谋反的结果。与其让这些小人折磨而死,不如我自己解决算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做一个准备,那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想站起身,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动了动腿,剧烈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只好重新躺下,是谁在陷害自己,要把自己置于死地,他把朝中一个又一个的政敌想了一遍,然后又一一否决。最后他想到了国君,难道是国君有意为之?但是没有道理啊!孔氏一门忠心耿耿,卫国无人不知,更何况当今的国君姬辄也是他扶持上台的,他总不能因为自己支持加入晋盟就把自己打入死牢吧?更不可能是公子起,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同他来往过,怎么会陷害自己?难道会是万山为了升官发财来陷害自己,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哎!小人难防啊!”孔悝仰天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他竟然睡着了。 “咣当!”一声,死牢的门打开了。 “孔大人,有人看你来了。”狱卒轻声叫道。 孔悝没有回应,进入死牢以来,早就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为“大人”了,他继续睡觉。 “孔大人,南大人看你来了。” 孔悝听清楚了,就是在叫自己,他睁开眼,看到牢房已经点上了蜡烛,摆上了一张小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好了酒菜,南文子正站在桌子旁边。 孔悝想站起身,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又躺下了,狱卒赶紧过来扶着他来到桌子跟前。 “你们这些狗奴才把孔大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看我回去不弄死你们这些狗才。”南文子训斥着狱卒。看到体无完肤的孔悝,南文子的心里极其复杂,当时听从齐国的意见,陷害孔悝,达到自己的个人当上宰相的目的,现在看来有些得不偿失,必定自己与孔悝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更没有必要将他折磨到如此境地。 “小的们该死,望大人不要怪罪小的。”狱卒陪着小心说道。 “滚一边去。”南文子厌恶的对狱卒斥道。 狱卒赶紧走到一边去了。 孔悝望着桌上的酒菜对南文子道:“是不是我的死期到了,你前来送行?” 南文子没有回答,坐在了孔悝的对面,倒上酒后对孔悝说道:“孔大人请!” 事已至此,孔悝也不再说什么,拿起酒樽,“罢了,本就是将死之人,临死前能够喝上大人的一樽酒,也就没有遗憾了。” 二人拿起酒樽边喝边聊起来。 “大人谈谈对晋国执政大人的看法?”南文子道,“大人尽管谈你的真实看法,不必拘泥。” “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个人觉着智瑶大人性格直爽,做事不转弯、不扭捏,是完全值得信赖之人。”孔悝道。 “智瑶性格直爽不假,可是其吞并卫国之心始终不死,对卫国应该不是好事。” 孔悝喝一口酒道:“卫国东临齐国,北邻晋国,你说晋国有吞并卫国之心,难道齐国就没有吞并卫国的心思吗?” “齐国也许有,但是实力不足,若要想抗衡晋国必须拉上卫国,而卫国也只有利用齐国的这种需求得以生存;而卫国若是跟了晋国,晋国还会像赵鞅时期一样,不把卫国放在应有的位置上,最后落个受气的角色。” “还没联盟,怎知就是受气的角色?” “先国君就是很好的例子放在那儿,为何他一再要离开晋盟,就是这个原因。今天的智瑶不比起当年的赵鞅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进入晋盟结果可想而知。” 孔悝不想再说什么,关于进入晋盟还是留在齐盟的事情,已经争论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自己都快死了,再争论这事,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南大人,我已是快死之人,今天争论这些事情还有意义吗?临死前,我确实还有一事不明,请大人直言。”孔悝对南文子说道。 “请讲!” “这次遭人陷害,我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我始终不知道是谁在给我设的局,还请大人直言,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难道大人怀疑是我设的局?”南文子道。 “曾经怀疑过,不过又打消了。” “为何?” “单凭大人来卫国之后的作为,让我相信大人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更何况我与你只是政见不同而已,你没有必要做如此下作之事。” 南文子听后道:“感谢大人对南文子的信任,既然如此南某也就实话告诉你,此事确实有来头。”说着南文子指了指东边,孔悝明白他这是指齐国策划了此事,也就是说公子起之所以栽赃自己与齐国有关。 孔悝吃惊的望着南文子,直到现在难道朝中的大臣们,甚至包括国君真的怀疑自己与公子起的谋反有关。 随后南文子的话证实了他的怀疑,南文子道:“文子想问大人一句实话,大人真的参与没有?” 听完南文子的话,孔悝抬起头扬天一望,心中升起厚重的悲凉道:“时至今日,你还在怀疑老夫,这简直是对老夫的污蔑啊!” 南文子望着一脸痛苦的孔悝,从他的表情南文子看出了无奈和失望,此时他已经相信了孔悝肯定与万山所说的谋反无关,那么万山他们为什么要栽赃孔悝呢?现在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孔悝支持卫国加入晋盟,而万山则是受了齐国的指使。南文子道:“这么说国君和朝中大臣是错怪大人了。” 孔悝没有回答南文子的问话,将死之人就算是知道了国君错怪他了还有什么作用。孔悝道:“我就是死了,还请大人不要放过万山等人,此类栽赃陷害他人的小人,不值得我们卫国所信奈,重用他们只会对卫国有害无益。” 南文子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这些人是没有什么前途的。” 月色渐渐偏西,东方的天空已经显出鱼肚般的白色,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