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体无道基
听着台下怪里怪气的嘲讽声，良人勇敢的伸出右手，将手心对准塔尖，忐忑地盯着青铜宝塔，他清晰的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颤动，很快便又恢复寻常。 半晌过后，宝塔依旧沉静，没有闪现任何光芒，而他的额头上，也没有浮现道基印记。 体无道基，不具备修武资质！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新阳村的天才少年。” “老村长还是您老亲自上台吧，兴许都比他强！” 老村长此刻面色煞白，他盯着良人，那丝阴郁的落寞神色更添几分。 金甲卫士冷声道：“无资质，下一个！” 良人看看金甲卫士，转身望了眼台下的老村长，不甘的将左手再次放置塔尖，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良人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下台子的，他沮丧的看着老村长，似乎听不到周围的嘲笑声。 众人哄笑着，老村长领着良人在人潮中默然退去。 “韩师兄，台下有一老者带着个孩子，说要有事说与你。”此时旁边金甲卫士对韩迁附耳说道。 “哦？”韩迁闻言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便道：“这些乡下村夫，能有何事，别来烦扰我。” 正在这时，便听得台下传来声音，开口的正是老村长。 “尊使大人，小人有事相告。”老村长从怀中掏出一块璞玉，光滑平整，古朴大气。 韩迁扫了一眼老村长手中的璞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微微一笑，道：“你有何事？” 老村长上得台子，躬身在韩迁耳边低语几声。而后，只见韩迁将老村长手中璞玉把玩一番，揣进袖中，冷眼打量了站在台下的良人，便招手示意其上台来。 原本良人站在台子下方，看着台前一个个正在进行测试的人们，眼中闪现光芒，他嫉妒那些测试通过的人，更厌恶嘲讽他的那些嘴脸，自从测试失败后，老村长便一路拉他过来，说是让他别灰心，他再想想办法，尽管不知道老村长究竟有何办法，良人还是愣愣的跟了过来。 此刻看到尊使那双充满凌冽的目光，前者正冲他招手，他身子猛地哆嗦一下，唯唯诺诺的走上台子，静静地站在韩迁面前。 “你刚才测试过？”韩迁冷声问道。 良人点了点头，不敢说话，站在韩迁身旁，他觉得自己就想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一会儿你随我一同回宗。”韩迁的声音一直冷冰冰的，似乎在说一件毫不在意的小事。 良人偷眼瞥着老村长，见其挤眉弄眼的示意，立刻会意，连忙道谢：“谢谢尊使大人。” 韩迁满意的点点头，道：“先站在一旁，等此间事了，便随我走。”说罢，便不再理会良人与老村长，径自观望着前方的测试事宜。 “村长你那块玉一定很值钱吧！” 村长拉着良人的手，干咳着声音：“良人，你是个好孩子，去了上家宗门，一定要好好活着，雏鹰总有翱翔天际的那一天。” “村长，我…我舍不得乡亲们。”良人一脸不舍，清秀的面庞此刻竟露出一丝愁容。 老村长面色一紧，顿时摆出难舍之色，“有舍才能有得！” 继而神色慈祥，摸着良人的头，道：“孩子，在外面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坚持下去，走出村子，就不要再回来，乡亲们是你的精神支柱，能给你力量，我相信你定能展翅高飞。” 良人身体一震，他明白村长的意思，而今也终于想通村长为何舍得以家传之宝送他进入上家宗门。事已至此，只能顺从村里的安排。 突然，一道耀眼夺目的红光，从青色宝塔处，光芒四射，红光刺目，将宝塔映的美轮美奂。 “天呐！那是……”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神情中有惊讶，有羡慕，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天才啊！竟然升起三层宝塔红光。” 而台上良人紧捂住胸口，那东西再次发热，并且热得发烫，如同烙铁在灼烧一般，他悄悄埋首，看向怀中，一个四方的牌子颤动不停，它的表面发出幽幽暗光，guntang感更为加剧。 人群中爆发阵阵惊叹声，每个人的目光都被这红光所吸引。 三层红光！ 意味着其天资非凡，具备上品修武资质。此等英才，就是在玉蟾宗也不多见，但凡能升起三层宝塔红光者，倘若无意外夭折，必定能成为上家宗门中的大人物。 “哈哈哈，我孙儿果然天纵英才。” 之前唤作三叔的青阳村老者，爽朗大笑，脸上堆起层层笑容，竟分不清粗糙的皱纹几何。 没错！站在宝塔前，使宝塔绽放出耀眼红光之人，正是之前被众人称道的少年张亦然。 此刻，张亦然额间浮现一弯雷电，却是罕见的雷系道基印记，他面显喜色，神态倨傲，衬托着四射的红光，显得极为孤傲。 他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的不凡资质，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韩迁。 韩迁看着张亦然手抵宝塔，竟升起三层红光，立时站起身来，双目迸射出炽热光芒。 “是个不错的苗子，招其入宗，乃是大功劳，宗门必定重赏与我。” 韩迁心中火热，他在意的不是天才，而是宗门的赏赐。 快步走至宝塔前，看着被红光包裹的少年，仿佛在看奇珍异宝，轻咳一声，而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亦然。” “好，甚好！待会儿随我直接回宗。”韩迁干脆的话语，恨不得立马返回宗门邀功请赏。 张亦然似乎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一副骄傲自满的神情，施施然走到后台边缘等候。 从红光显露的那刻起，良人便不再关注，他的心思全在怀中这块奇异之物上，听着众人嘈杂的议论声，神态装作泰然不变，同样伴随着张亦然额间印记消散，那东西再次归于平静，他装作整理衣服，将所有情绪都深深隐藏起来。 张亦然昂首挺胸走了过来，不清楚为何这小子也待在这儿，看着良人平淡神色，心下便有些不悦，面露鄙夷神色，傲慢道：“废物，你什么眼神？像我这种天才，你只能仰望，懂吗？”说着，极为不情愿与良人同处，随即走到了另一边。 “废物！”良人心中默念这两字，拳头紧攥，咬着牙狠狠看着对方的背影。 日沉西山，台子上测试的人渐渐减少，后台边缘入选等待的人慢慢增多，最后，终于所有的人都测试完毕，这一次的纳新大会，也就结束了。 参加测试的有数十人，可仅有六人合格，除了张亦然之外，其余五人测试时，都升起一层蓝光，其中多为年岁尚浅的少年，唯独有位二十来岁的壮汉。 在这期间，良人明显感觉到，他怀里的东西，有过六次反应，以张亦然测试时，最为强烈，尽管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他故作淡定，此处人多眼杂，打算以后慢慢查看。 韩迁扫视四周，走到后台上，冲着六人高声道：“现在随我一道返回宗门。”说罢，似乎想起点什么，转头偏向一旁的良人，“你也随我去。” 张亦然瞪大眼睛，没想到这废物竟然也能去上家宗门，惊讶之余，也就没放在心上，这等卑贱之人，与他天壤之别，根本不值得关注。 良人默不作声，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朝着苍莽山内走去。 那些入选人的亲友，看着韩迁一行渐远的背影，面色各异，难舍、激动，有的驻足凝望，有的默默流着眼泪。 唯独老村长他们，看着良人跟着走了，那可是比张亦然这种天才被选还让人激动。顿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苍天开眼啊！这白鼠狼…终于走了。” “村长，您为村子积德了啊。” “敲，给我使劲儿地敲！”老村长夺过一双鼓锤，卖力的敲打。 望着良人远去的身影，老村长一行人，敲着鼓，流着泪，如同为良人壮行。 其他村子的村民，看着新阳村他们这般举动，心中狐疑，但更多的是鄙夷，一个小乞丐，入宗后最多是个杂役弟子，岂能与那几位凭资质过人而入选的相提并论。 伴随着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良人古怪的脸上露出一丝坚韧，并未回头。 云雾弥漫的苍莽山，高耸巍峨，林木繁茂，在荒武大陆上，自古便有关于它的种种传闻：其内多异禽走兽，冠木遮天蔽日，终年弥漫着云雾，寻常等闲的百姓都不敢深入其中，鲜有生还者。甚至传言，在苍莽山的深处，有上家宗门的山门，处于群山环抱中，凶兽横行。 韩迁带领着此次纳新大会的队伍，一直顺着林间古道，左右穿梭，良人等人还是第一次进入苍莽山，只觉置身于山林，周围全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连成一片，夺目的阳光透过层层间隙，照在地上斑斑点点。 良人对周围新鲜的环境，充满了好奇，不止是他，包括张亦然其他六个入选人，皆是左右顾盼，眼中不时闪现惊奇神色。 整个队伍分成三部分，韩迁与那些一色长袍的卫士走在头前，而张亦然如同皓月，被其余入选者众星拱月般簇拥其中，队伍的最后面，自然是良人孤零零的尾随着。 韩迁时不时地会给大家传话，嘱咐众人小心为宜，切莫喧哗招致荒兽前来。 他们虽然不知荒兽为何，但都静若寒蝉，粗气也不敢喘，一个个转着脑袋，四处观察。 所幸，他们这一路走过，并未遇到任何险情，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大峡谷中。 两边山峦叠嶂，狭长的谷中，竟有一块空地，极为突兀。 韩迁走到空地上，掏出一块玉符，随即口中爆喝一声：“现！” 平坦空地中央，竟隐显一座三角法阵，缓缓地，紫光绽放，法阵之上勾勒出一道白色的光门，并渐渐凝实。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良人七人的脑海，震撼心神。 “这就是上家宗门的无上神通啊。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良人被突然发生的这幕惊住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形，嘴巴张得老大，双目中跳跃着惊奇之色。 “都别发呆了，快点进。”韩迁转过头，冷冷地喊道。 一声呵斥惊醒了所有人，他们跟着韩迁，一个个走进光门中，良人看到，前面进去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良人是最后一个，他小心翼翼地站在法阵前，好奇的看了又看，心中略显紧张，一脚踏入光门中，顿时一阵眩晕感上袭，天旋地转一般，脑海中瞬间空白一片，精神恍惚。 等他转醒之时，已是身处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