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ATM机边的见闻

    这家银行中一共有5台ATM机，因为早上那工程师来这儿检查系统的缘故，有4台还处在关闭状态，所以在那硕果仅存的机器前面，排着不短的队伍。

    此时在何墨身后，身穿一件白色T恤的长发男子有点不耐烦，他扯着公鸭嗓子喊着：“我说前面的，能不能快点？这儿急用钱呢，别浪费我时间行不行啊？”

    何墨身前一位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妇女转身问道：“你喊什么啊，大家不都是急着用钱才来取的吗？你家人住院了急着交住院费吗？是的话我让你插个队。”

    中年妇女故意刺着这长发男。

    何墨夹在两人狠狠对视的目光中间有些尴尬，他扭头朝着小哥说：“兄弟，你来我前面得了，我不着急，家里人看病重要。”

    长发男子挤过何墨，可一点儿感谢的意思都没有：“去，别听死八婆胡说八道，她家人才住院了呢。”

    中年妇女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本来就赘rou横生的脸部抽动，她一把拉过何墨：“小伙子，别给这小地痞插队，就让他在后面多等一会儿！”

    长发男子按耐不住，他扬起拳头怒道：“死八婆，你更年期是吧，没招你没惹你，你却一直挑衅，真当我不敢揍你吗？”

    那中年妇女不信小年轻会当着这么多人面一言不合就出手相向，她个子比长发男子低的多，现在就扬着脸，一手扯着何墨，一手指着自己那大脸：“来啊来啊，有本事冲这儿打，我看你敢不敢。”

    何墨摇摇头，他挡在二人之间，长发男子使劲握了握拳头，低声嘀咕了一句脏话，退回了何墨身后。

    看着敌人偃旗息鼓了，中年妇女宛如一只得胜的大公鸡，她也不搭理那长发男子，言笑晏晏的朝着何墨说道：“还是你这个小伙子好啊，愿意主动礼让别人，不像某些社会青年，唉世风日下哟。”

    这温柔的语气哪儿像刚刚那个歇斯底里撒泼的妇女拉？摆明就是指桑骂槐，抬一个打一个，何墨心道，你们俩人打架，干嘛扯上我啊。

    周围的人看着长发男子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都刻意拉远了距离。大厅之中的苏蒙毅刚刚看到这情景，带着保安走到了ATM室。

    他态度陈恳的说道：“诸位抱歉，因为设备维护的缘故，浪费了大家的时间，若是急着取钱，也可以去柜台那边，早上没什么人，小额取款我让他们也接待大家就好。”

    众人闻言各自走向了柜台，何墨身前那中年妇女也不例外，背包在她有点臃肿的腰部一跳一跳的，她也去了柜台那边。

    ATM机这里就剩下了何墨，何墨身前正在取钱的一个年轻女孩儿，还有何墨身后那个长发男子。

    苏蒙毅皱着眉头问道：“小伙子你刚刚不是很着急吗，还有一个空柜台，干嘛不去那边取钱呢？”

    长发男子眼神躲闪，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他看着何墨的脑袋回答：“用，用你管，该干嘛干嘛去。”

    苏蒙毅被噎的讲不出话，得，好心当成驴肝肺，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他人。

    他又看看何墨，本想也提醒一下，可是还是住了口，倒是何墨扭头朝他笑了笑。

    嗯，还是有待人和善的年轻人，苏蒙毅也微笑一下，转身回到银行大厅。他觉得这年轻人看着有点面善，还有点脸熟，莫不是在哪儿见过？

    何墨终于来到ATM机前，他之所以没去柜台取钱是担心那么多存款会让柜员有点疑惑，或许会忽然冒出来许多所谓的产品经理大肆推销各种理财，主要的原因也是贫民乍富，守财奴的心态占据上风，他想自己偷着乐呵乐呵。

    嗯，输入密码，确认，下一步，查询余额，人民币，何墨看着那一串零嘴角挂上了傻乎乎的笑容，嗯，最后三位数不是零，那是他之前的一点存款。

    此时何墨身后的长发男看着前面那人没有动作，肩膀微微抽搐，好像在笑？长发男子有点莫名其妙了，他视力绝佳，个子又高，越过何墨的脑袋，他看到了余额查询的页面，然后他有了一个猜测，这兄弟八成是同行啊，再想到之前何墨还给他让了位子，心中不免有点惺惺相惜。

    这哥们肯定运气好，干了票大的，看他给乐的，不过就是有点缺乏经验，没化妆就来取钱了，这不迟早被抓吗？光头我就戴着长发还弄了个胡子，出去找个没监控地方一换造型，谁都认不出来了。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唉，还是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我看看他这票能拿多少。嘿，一长串数字，小数点往前数，九位？

    长发男子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遍，他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声音，如果说刚刚他的内心活动已经算是丰富多彩，那现在他的脑海深处已经是掀起了十二级大地震引发的海啸，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心思电转之际他想了很多，想起刚入行带他的师父因为偷取五百万被抓走判了十几年，想起还在银行外的街对面面包车中那帮兄弟昨天被追砍的样子，他想了很多坏事。可最终还是想着刚刚看到的一串零，还有这串零能代表着什么。

    长发男子不再看向屏幕，他低头盯着地板，下定了决心，掏出手机给兄弟们发了一个暗号。那意思是有大鱼，速来。

    何墨终于不再欣赏自己的存款，他取了两千元退卡准备走人，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后那个长发男子呼吸很是粗重急促，心情大好的何墨不计较之前的不愉快，他关心问道：“你身体不舒服了吗？”

    长发男子看了何墨一眼，与之前的冷漠不同，他温和的笑着：“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些别的，有点在意。”

    何墨以为是自己的关切让长发男子态度发生了转变，点点头出了银行。长发男子在何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脸色马上冰冷下来，他又发出一条短信，这次的意思是，拉网捕鱼。

    装模做样的把卡插进ATM机，随意按着几个按钮，估算着何墨应该离开了银行监控的范围，长发男子立刻退卡，急匆匆离开银行，追着何墨的方向大步走去。

    还在银行大厅中的苏蒙毅此时终于想起来，那个看着脸熟的年轻人就是早上调取问题账户的主人，只是证件照拍的太差劲，他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

    看着何墨走出大厅的方向，苏蒙毅随意交代了几句也急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