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跨越时间的对视
“谁，出来！” 南妖非常小心，在这片昏暗的空间，什么都看不见。 那道声音来的突兀，让他心里一紧，不由撑紧了脖子上的重枷。 如果不是有先前的画面出现，他还不至于这么紧张，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是会不断浮现那可怕的画面。 南荒已经不是十万年前的南荒，边境也不是昔年的边境，一切都已改变。 沧海桑田，世间多古！ “嗡……” 陡然，一个画面出现，与先前的不同。 一道雄关，仿佛矗立在天地尽头，苍凉而悠远…… 画面里，依稀可以想起那横陈在坠神岭尽头的万里雄关，上面血水晶莹，闪烁着不灭的生机，过了漫长的岁月，历经十万年的变迁，依旧没有干涸。 抵御黑暗生物的雄关长城，坐落南荒数百万里的边境，斑驳城墙，古老磅礴，牢固不破！ 它承载着无数南荒苍生的祈愿，这是一道牢固不可打破的防线，屹立了十万载，都不曾倒塌。 这是南荒各地的英烈以鲜血铸成，上面烙印着无数强者的精神。虽然失去了神性，但依旧可以感受到一股勇往直前的战意与誓死不回的执念。 见血如见人！ 见城将临天！ 见关忆豪雄！ 雄关磅礴，高大古朴，每一寸土，每一块石，每一笔彩，都是为了守护南荒而舍命战死的不屈体现。 不屈、无悔、洒血、奋战…… 视死如归，不怨无悔！ 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 那就是十万年前的南荒，当年艰难残酷的岁月，日月都被鲜血染红，葬下了不止一代的生灵，人族的尸体被堆积成山，妖族的血rou被祭炼成宝，太古遗族的凶骨被当作法阵阵眼……有的甚至成了雄关的基石。 “这……”南妖心中隐隐难受，仿若身临其境，真来到了那边境之地。 恍恍然，想起记载黑暗大战的古籍，不由得叹息一声。 曾几何时，有人持真鳞战枪在雄关外大战黑暗生物，七进七出，杀的鬼哭神嚎，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也有人站在雄关之上，谈吐意气，披着金乌战衣，弯弓射大敌，一支穿阳箭，钉杀黑暗王！ 更有人只身出关，笑对黑暗，以生命堵住黑暗生物，绽放永恒的光明…… 黑暗大战中，死了太多的盖世强者，南荒豪雄皆凋零！ 思及此处，南妖不免怅然若失，那一战太艰辛了，若无两大至尊拿命抗争，不知这世间还会不会有南荒存在。 “是否为我妖族子嗣？” 那道声音再次悠悠响起，仿佛来自上古，带有一种无比伤感凄凉的情绪。 “你在哪，你是谁？”南妖眼睛微挑，四下里打量，身处昏暗空间，还是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那道声音从哪里发出，无法寻到根源。 “我在哪，我是谁……我是谁……”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迷茫的说着，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南妖听着，呆了许久，感觉没什么危险后，认定了一个方面，开始慢慢摸索。 他心情很忐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还看到了两副可怕的画面，又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不时响起，任谁来了也不会毫无胆怯。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南妖开口，心口砰砰跳动，有些紧张。 冒着昏暗的视线前进，脚底下不像是土质，更像是湖泊水面，而他没有掉下去，稳稳的站在上面走动。 这让南妖一阵惊奇，渐渐前进，不知道走出去多远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他急忙走了过去，发现一团淡淡的银光浮在半空，有婴儿拳头大小，莹莹闪闪，很是炫目。 “这是什么？”南妖静静看着这团银光，竟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非常奇怪。 “可是我妖族子嗣？”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南妖怔然后退，他听的明白，似乎是从眼前的这团银光里发出。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南妖对着这团银光道。 “纯净的妖族血统，苍龙的气息……神脉后人？”空间里静了一阵，随后那团银光闪起一圈光晕，淡放如花，发出了声音。 “苍龙气息，神脉后人，是说我吗？”南妖疑惑，有些不明白，道:“告诉我，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银色的光团，像是绚烂的星辉，当中浮现着奇奥的纹络，穿过这些纹络，似乎可以看到一道隐约的影子，像极了某种生物，头长角，有着蛇躯，覆盖鳞片，虚游不定。 蛟龙？ 南妖一愣，一条小蛟龙，这竟然是一条蛟龙！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那条小蛟龙在银光中浮游，眸子无神，气息微弱，身影也有些淡，它不确定，又仿佛忘记了什么，这样呢喃了一阵，眸子猛然亮了起来，璀璨无比，道:“这里是玄天境！” “玄天境？”南妖不曾听闻玄天境是何地，顿时露出思索之色。 “汝是我族后人，为何而今才来到这里？”那条小蛟龙从银光中探出头颅，喷出一口浓息，话语很沧桑。 “前辈，我虽身具妖族血统，但却是人族，并非你族后人。”南妖心有亲近之意，妖族血液也的确在悸动，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但是他对族人这个词没感觉，很不熟悉。 三岁参加万妖竞逐，差点死掉，若非风家收留，他也许早就命归黄泉了。 记忆中，没有亲人，醒来时便已万妖木上，故此，血脉的悸动被他生生压制下去，他有怨念，不想承认眼前的这条小蛟龙是他的祖辈。 “人族？不对，你就是我妖族之人，而且是我苍龙一脉的亲血子弟，你的父母是何人？”小蛟龙摇头，极为肯定南妖就是妖族子弟，而且是苍龙一脉的子嗣。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亲生父母，我只有义父，他就是我父亲。”南妖道。 “苍龙一脉现今如何，可有其他人在？”小蛟龙叹了一声，又问道。 “苍龙一脉早就绝灭了，连至高绝学都已失传。”南妖随口一说。 “怎么会这样，当年一战，苍龙一脉还有强者坐镇，如何会……”小蛟龙一惊，有点不敢相信，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三脉存亡，怎可一脉独生，造孽啊……好在，还有希望！” 它说完这句话，立马盯住了南妖，一双龙眸仔细打量，道:“看来天不亡我苍龙一脉，多少年了，我都快忘记我是谁了，你的到来，让我多年的执念得已解脱。” “执念？” “想我玄天成一个血脉低微的妖龙，机缘得到玄天真功，从此崛起，纵横南荒一生，可叹自傲的我不顾婉珠警告，独自闯入黑暗之城，侵染上了黑暗物质。侥幸逃脱，却已坠入魔道，心性大变，弑杀忘我。提着一丝清明的心智来到天空帝城，自我镇封在了黑水地牢中……”沧桑的声音，怅然若失。 南妖大惊失色，这条小蛟龙竟然是玄天成，太不可思议了！ 先前就听白老讲起，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震撼之余，却也有些伤感。到这一刻，他是明白了，这小蛟龙是玄天成的元神，也是他一生的执念。 而且真实情况也跟白老所说不同，想来是时间隔着太久，很多都已被掩盖。 不曾亲身经历，谁也说不准真实事件是怎样。 “咔嚓！” 突然，那团银光碎裂了，玄天成的元神彻底显露出来，躯体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有一种摄魂之力，骇人无比，仅仅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怕。 “这就是黑暗物质？”南妖盯着那黑气，心里震惊，这比他在黑煞事件中看到的还要可怕，虽然就几缕，但那种黑与暗，却比那些黑色雾霭恐怖的多。 “这东西还真难缠，将我不朽的rou身都毁了，连元神也不放过，若非修炼了玄天真功，rou身强到磨灭了大部分黑暗本源，我可能撑不到现在。”玄天成的元神蛟龙惨叹一声，而后双眸紧紧盯住了南妖，道:“你竟是半妖之身？！” 方才感觉不真切，以为南妖不承认自己是妖族是因为身世的缘故，现在仔细探查后发现，少年竟然是半妖，身具两族的血统。 “不对，你既拥有纯净的苍龙真血，那便是妖族之人，有人族血统又何妨？” “而今，苍龙已死，三族消亡，没什么是不行的，玄天真功不能失传，它是我机缘所得，正好传授与你，望你以后若能见到苍龙一脉的其他子嗣，可以帮助一番。” 玄天成吐气成雾，话语悲凉，让人没来由的心底一颤。 “这恐怕不好吧，前辈？”南妖惊喜，却又不太相信。 “臭小子，我震散了玄天道罡，露出元神，不久就会被黑暗吞噬，如何会唬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南妖悻悻然，道:“我只是太高兴了，以前别人叫我废物，我连元气都修炼不了，现在前辈要传我无上绝学，晚辈真的太高兴了！” “孩子，元气有什么好修炼的，要修就要修灵气，唯有灵气才能淬炼出至强的rou身。我妖族自古有两种修炼法门，一者修元气，一者修灵气，只是后来修灵的法门失传了，故此只有三部无上天功才能修灵，以后你就可以用它来提升实力了……” 玄天成的元神双眸看着南妖的眼睛，一动不动。 南妖震惊，呆滞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与玄天成的元神对视了起来。 这一眼，相隔很近，咫尺而已，但南妖觉得很遥远，那双眼睛深邃而沧桑，蕴藏了太多的东西，非常复杂，仿佛跨越了无尽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