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各有算计
无极殿。 藏镜人风尘仆仆，大步流星来到殿前，一把将扛在肩上的史艳文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线生上前道：“藏镜人，你果然不辱使命，将史艳文擒回，但是……” “怎样？” “唉，义父已经去世了。” 藏镜人满腹狐疑，皱眉问道：“义父为何身亡呢？” “一言难尽，是阴月夫人寒雪飘所安排的阴谋……” 听完一线生的解释，藏镜人怒气冲冠，脸色阴沉，“可恶，让我率领大军踏平月中天。”说罢转身欲走。 一线生急忙拦道：“等一下，藏镜人。月中天的事情暂且按下，欧阳世家的内忧先来做一个处理。” 藏镜人停下脚步，斗笠下宛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一闪，“是不是为了继承的问题？” “藏镜人，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哼，我认为要做欧阳世家的领导者，必须要智勇双全。” 一线生直言不讳，毫无顾忌道：“可惜目前我们家族中没有这种人才。” “这真是欧阳世家的不幸。”藏镜人压低了斗笠，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驻足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线生心中冷笑，口中却道：“虽然我们众义子中没有这种人选，可是在我们组织里面却有这种人才。” “哦，是谁呢？” “素还真，遗憾的是他的名字没有留在家谱上，所以，如果让素还真来执掌欧阳世家，恐怕会有人议论，因此我希望你站在我这边，帮助素还真顺利成为欧阳世家的一份子。” “要我如何帮忙呢？” “数天之后召开家族会议，到时候你再投下素还真一票。” “嗯……”藏镜人踱步半晌，突然盯住立在大柱旁的素还真，“素还真！” 素还真挺起胸膛应声道：“有何指教呢？” “你真的想成为欧阳世家的一份子吗？” 素还真低垂眼眸，叹息道：“唉，其实我不希望成为欧阳世家的一份子，因为我怕你们众人误会我素还真觊觎欧阳世家的权势。” 藏镜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冷笑道：“哈哈哈，素还真，只要你一掌结果史艳文的性命，我就相信你对欧阳世家是真心。” 众人一时愕然。 素还真面容沉静，玉雕般的脸颊还残留着一丝失血过多的苍白之色，“史艳文违反组织，理应由欧阳世家的人自己清理门户，目前我素还真算是外人，不便插手。” “既是如此，那我不勉强你。”藏镜人向身后抬手，示意左右两名杀手踏步上前，然后吩咐道，“将史艳文押下处决……” 一线生心下大急，连忙催促素还真道：“素还真啊，你今天不杀史艳文，史艳文仍然难逃死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要慎重考虑啊。” “唉，罢了，史艳文你不要恨我。” 素还真眼神一凛，掌风已至，快若惊鸿，连上前阻止的藏镜人都被气功震退。 “呃……”史艳文受素还真一掌，立时重创，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口中狂喷不止，鼻间的气息也渐渐变得微弱。 藏镜人满脸惊愕，“啊，素还真，你真的要杀死史艳文！方才我只是在试探你。” “藏镜人，我一向把你的话当真，我不知道你会突然间出面接住我一掌，如果有用力过猛之处，请多多谅解。” “藏镜人一向言出必行，哼！” 看着半死不活的史艳文，一线生摇摇头上前查看了一番，“全身筋脉寸断，已经活不了了。” “唉，素某也是逼不得已。” 一线生令人用棺椁装好史艳文的“尸体”，委派数名侍卫找个荒山野岭埋葬，不料在半途中，一只巨大的蟾蜍突然从暗处窜出，用粗壮的舌头缠住棺材，拖进了密林深处。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早已找不到巨蟾的踪迹，于是只好返回了无极殿。 无尽江畔。 碧波荡漾的江水，早已失去了春夏涌潮时的蓬勃活力，除了偶尔几处暗流稍显汹涌，微风都能在江面吹起淡淡的涟漪。 不知何时，一个金色的人影倒映在了江面之上，挺拔的身姿被宽大的披风遮掩，令人看不真切。 又过了半刻钟，远处疾步赶来一位面容可怖的异人，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如倒戟一般冲天而长，眼袋、嘴唇乌黑一片，好似中毒至深。 金色人影见此人走来，口中颇有些不耐烦，“沙人畏，你找我到底有何要事？” 沙人畏声音嘶哑，还伴有几丝颤音，“藏镜人，你方才从无极殿出来，一线生是不是有向你提起让素还真加入欧阳世家之事呢？” “有。” “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这完全是一线生的计谋，他让素还真加入欧阳世家的最大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得到世家大权，继承义父的位子。本来我是不应该在你面前搬弄自己同志的是非，可是为了组织的未来，为了能让欧阳世家更加昌荣，我必须将此事同你说明。” “哼，你有话就明说吧。”藏镜人语调不善，对沙人畏话留三分的做派显得有些反感。 “呵呵呵……”沙人畏尴尬一笑，开口道，“在我们众义子中，以你藏镜人最有资格执掌大权。” 藏镜人眯起双眼，猜不透沙人畏话中深意，只好拒绝道：“这种事情我没有兴趣。” 沙人畏心中冷笑，你藏镜人在江湖中搅风搅雨，又大肆组建势力，野心勃勃昭然若揭，居然称自己对欧阳世家的大权没有兴趣。只不过他也不点破，顺着藏镜人的话继续道：“我早就知道你藏镜人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人，所以我在暗中观察了很久，终于有第二个人选。” 藏镜人暗道重点来了，问道：“哦，是谁呢？” “荫尸人。” “荫尸人？沙人畏你看错了，荫尸人难成大器。” “藏镜人你有所不知，荫尸人是大智若愚，虽然过去他没有太突出的表现，是因为他不愿锋芒太露，惹来麻烦，但自从义父过世之后，他对欧阳世家以后的发展有了做出了全盘的规划。” 荫尸人是什么样的人，藏镜人心知肚明，一起共事多年，早就看得通透无比，不过他也就是抱着观望的态度，静待事情变化而已，于是给了沙人畏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知道该怎样做，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离开了。” 金色的光芒一闪，藏镜人消失在江边，只余下几丝微不可查的金色粉末。 千邪洞。 黑暗幽深的洞xue深处，简陋的暗褐色石桌前，沙人畏喝了几口浓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事情就是这样了。” 荫尸人背着双手来回走动，满脸的担忧之色，“沙人畏，你保证藏镜人一定会支持我吗？” “当然，现在只要冷剑白狐肯与我们合作，那欧阳世家的基业就是你的。” “当初你我攻打言家庄，你差点毒杀了冷剑白狐的母亲谈笑眉，我怕……” “放心吧，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只剩下谈无欲一个了，而谈无欲是冷剑白狐的杀父仇人，他们二人若是见面也没机会说话，所以冷剑白狐是永远没有办法知道这件事。” 荫尸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月中天。 由幽深晦暗的宏大正厅，延伸到后院，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半空中一轮圆月撒下淡淡的牙黄色光晕。 一袭青衫的欧阳上智坐在庭中赏月，长发随意地搭在双肩，宽厚的背脊如旗帜一般挺直。 淡淡的香气飘来，暗影中走出一位女子，轻声道：“参见义父。” “寒雪飘你办得很好，这次的策略非常成功。” 寒雪飘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义父，你已经坐上了武林至尊的宝座，为什么还要设下这局棋呢？” “虽然我当上武林至尊，但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心向着我，到底有多少人忠心于欧阳世家。不过经过这次的变数之后，我就一目了然，谈无欲与暮苍梧弃我而去，沙人畏与荫尸人各怀鬼胎，藏镜人心神不宁，女暴君与冷剑白狐行踪不明，只剩一线生、素云流、柳百通三人对欧阳世家仍然忠心不二。” “那素还真呢？素还真为了义父你自废一眼，自断一臂。” “素还真这种做法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确实是一个奇才，罕见的奇才，只不过，呵呵呵……”说到此处，欧阳上智突然笑了起来。 “义父因何大笑呢？” “我笑素还真永远都是我阶下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