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局已现
枯木枝桠，金乌坠涧，茅山寺一片寂静，昔日精致的庙宇也因为时光的侵蚀变得斑驳。随着正殿外的青铜钟被木槌敲响，暮苍梧的身影踏上最后一抹晚霞赶来。 这里隐居着一位剑客，乃是当今武林的三大快手之一的剑藏玄。剑藏玄早年与欧阳琳有过一段感情，二人也喜结连理。但是就在新婚的当夜，欧阳琳的父亲惨死，她的大哥欧阳麟也就是暗流君，误会剑藏玄是杀人凶手，因为死者的身上留有单锋剑造成的伤痕。二人过招半晌，不分胜负，欧阳麟羞愤自己不能手刃杀父凶手，于是离家而去，寻访名师苦学武艺。这种情况下，剑藏玄又有何面目继续待在望云楼，于是他也失落而走。 新婚之夜却不欢而散，剑藏玄心灰意冷，决定隐居茅山寺，这一住就是二十年。 暮苍梧推开掉落了红漆的大门，向扫地的僧侣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师，我是来寻一位叫做剑藏玄的剑者。” “这里没有剑者。”僧侣摇了摇头，继续清理着落叶，不再理会暮苍梧。 “烦请转告他，若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还请现身一见，贫道就在寺外恭候大驾。”暮苍梧也不在意，双手合十退了出去。 暮苍梧在寺外的古松下盘坐了大约一个时辰，剑藏玄伟岸的身姿终于出现在了暮苍梧的眼前。 虽然傍晚时分光线昏暗，但依然可以看见这是一位面容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丝愁容，又让他显得儒雅了几分，少了些江湖人的凌厉之气。 “这位公子，天色已晚，特上此地寻我有何事情？” 暮苍梧示意剑藏玄坐下道：“吾乃是望云楼之主暮苍梧，与欧阳琳关系匪浅，她早年的遭遇我也十分清楚。根据我们一直以来暗中的调查，当年欧阳世家灭门一案已经有了眉目。” 剑藏玄眼中的黯淡之色又浓郁了几分，“查出凶手是谁那又怎样呢？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了。” “欧阳琳这二十年来一直思念于你，她对你的感情不减分毫。即便是现在，她还是每天都戴着当年与你洞房之夜所戴的珍珠帽。” “真的是这样吗？当年我离去的那夜，曾留下一首诗在东厢房，‘忆昔封书与汝夜，冲浪山后欲明天。今朝枫树在何处，茅山寺里晓灯前。笼鸟槛猿俱未死，人间相见是何年？’在这首诗中，我已经表明我对她的思念，也表明我居住的地方，可是我在茅山寺苦苦等她二十年，却不见她的身影。我已经心灰意冷，决定彻底放弃这段感情，现在你说她仍旧思念我，你让我如何相信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欧阳琳在丈夫和父亲之间选择了后者，这正是一个有血有rou的坚强女子才有的品格。你作为她的丈夫，一味地选择逃避，没有和她共同进退，让一个女子扛起了这么大的重担，到头来却厌恶她的薄情寡义，剑藏玄，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剑藏玄如遭雷击，呆立原地，双眼透着痛苦的情绪，“啊，我……我……” “你认为欧阳琳被复仇蒙蔽了双眼，将夫妻之情抛在脑后，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但如果换做是你，你能放弃杀父之仇，选择和爱人安心生活吗？如果是这样，那你也不配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暮苍梧掷地有声。 “这些年，我想她心里应该也很苦吧……”剑藏玄脸部显得有些扭曲。 “这次来，吾就是想告诉你，当年灭门惨案的凶手就是白骨灵车之主，单锋剑尊宇文天。欧阳琳兄妹在宇文天手下委曲求全，就是想寻找机会杀掉宇文天，但因为宇文天武功深不可测，所以计划迟迟搁浅。你作为武林三大快手，绝对有与宇文天一战之力。” 剑藏玄眼神坚定，却闪过一丝遗憾，“二十年，我没有与任何人动手，不知道我的剑还利不利。” 暮苍梧没有接剑藏玄的话，而是岔开话题道：“你知道其他两名三大快手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一个是冷剑白狐，一个是玉菩心花风云。” “花风云就是你与欧阳琳的孩子。” “啊，这……” “我希望你能够回到望云楼，与欧阳琳破镜重圆，重享天伦之乐。助欧阳琳手刃凶人，消除她心中的执念，这些年她活得太痛苦了。” 剑藏玄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们围杀宇文天。但是，感情上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只要她过得好，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况且……” 虽然剑藏玄将话只说了一半，但暮苍梧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于是隐晦的道：“你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尤其是丈夫还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朋友义无反顾地帮助她。” 剑藏玄一怔，知道暮苍梧意有所指，没有再答话。两道身影在树林间疾速穿行。 望云楼。 欧阳琳见到缓缓迈步的剑藏玄，眼中不禁噙满了泪水，口中喃喃道：“玄郎……” 剑藏玄心中还没有彻底放下芥蒂，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见到欧阳琳身后的暗流君，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和痛苦。 暗流君上前揽住剑藏玄的双臂，心中悔恨无比，“剑藏玄，当年是我一时之气，错怪了你，二十年来我一直引以为憾，也无脸见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大哥，我并没有怪过你，岳父大人死于单锋剑下，我的嫌疑最大，也只怪命运弄人。” 暮苍梧道：“我们还是闲话少叙，商量正事吧。宇文天的根基有数甲子，已经半步先天，单锋剑法如火纯青，并且此人疑心甚重，不轻易信人。吾之计策是，由你在剑藏玄正面与宇文天交手，吾联系三贤门武尊设下万箭阵，再加上众多好手，宇文天一定活不了了。” “地点呢？” “当然是在奇幻海的入口多愁林。” 剑藏玄皱眉道：“万一其余奇幻海之主前来助拳，那该如何？” “漩流君已经死在公开亭，剩余三海主宰正天南地北寻找另一颗霹雳眼的下落，他们此刻应该在地狱窗周围。因为地狱窗的下面，就是霹雳门的总坛，而霹雳门的第三教主就是可能拥有霹雳眼的冷剑白狐。” “既然如此，那我们分头行动吧。”暗流君道。 于是众人按计而散。 宇文天收到欧阳麟千里传音之声，“启禀主人宇文天，请你到恨海一叙，属下有要事禀报。” 宇文天正为怎样从冷剑白狐身上夺取霹雳眼而发愁，不耐烦地道：“你可以现在说。” “是。属下在偶尔的调查中得知，心海主宰静流君可能有其他的身份。” 宇文天奇道：“哦？是何身份？” “静流君的手头，有一个面具。” 宇文天心里咯噔一下，“是什么样的面具？” “是一个红色的猿猴面具。” 宇文天的额头不禁沁出了冷汗，心下骇然，“静流君居然是同志之一，这我根本没有想到……” 暗流君接着道：“我趁静流君不在心海，特意潜入将面具偷走。现在这副赤猿面具正在我的手中，还请主人前来一观。” 宇文天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先将此事弄明白再说。万一静流君真的是黄山八珠联的一份子，在自己手下这么多年呼来唤去，若是静流君怀恨在心，自己势必惹上了大`麻烦。 “好，我这就前往恨海。” 多愁林。 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在荒道上狂奔，掠起阵阵沙尘。 突然，前方的林间闪出一道绿色的人影，眨眼间剑芒就已到眼前。 “嗯？单锋剑法？” 宇文天惊诧无比，急忙侧身躲避，右手迅速拆掉剑袋，抽出单锋剑。绿色的身影稳稳落地，也让宇文天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你是剑藏玄！” “不错，纳命来！”剑藏玄话不多言，手中细长的单锋剑如臂指使，在空中划过绚丽的剑光。 双方交手数合，谁都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宇文天不想与剑藏玄有过多的纠缠，于是使出了旋空斩的绝招。只见宇文天纵身飞跃，快若惊鸿，剑刃直奔剑藏玄咽喉。 就在这时，一道混沌色的气功从宇文天的后方射来。宇文天急忙变招，躲过气功攻击，剑藏玄也趁机抽身而退。 宇文天惊怒交加，“暮苍梧，果然是你！” 暮苍梧从林中缓缓现身，“见过宇文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