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禁烟运动
那天，董卓打开车门，让司机把郭达叫过来。郭达身材高大，皮肤黑乎乎的，一看就好些天没洗澡了，眼睛里红色的血丝尚未褪去。董卓看着衣衫褴褛的郭达，像是面试的主考官：“什么学历？” “小学没毕业。”郭达看着董卓的宝马车，知道自己遇上贵人了。虽然他不认识车，但里Bm这么浪荡的标志他还记得。他颤颤巍巍地上前，点头哈腰。 “打过架吗？”董卓见他身板壮实，但怕没什么打架斗殴的经验。 “家常便饭，我爹就是让俺打残的。”郭达抬起头，一脸真诚。 “好！有案底吗？”董卓很欣赏郭达那种敢于蔑视人间伦理的勇气。他对郭达越感兴趣了。 “前些天抢一个女人的钱包，被关了几天。”郭达很诚实。他虽然是个小混混，但在董卓面前，他觉得诚实这种优良品质要坚守。 “很好！我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人才！”董卓觉得郭达符合自己刚才在车里的期望：学历低，会打架，有案底。这种人要是穿上制服，绝对有杀伤力。 “对了，再问一句，你是谁的人？”董卓望着郭达，突然想起这句话。 “我永远是你的狗！”郭达望着躺在地下翻白眼的卷毛流浪狗，急中生智。这句话以后成了郭达的口头禅，不过改成了“谁要是反对董校长，我就咬死他。”他的普通话音不标准，原本咬字应该是“搞”。 “好，今晚就上班！这是法大后勤集团老总牛辅的电话，你去找他，让他安排你的具体工作！”董卓哈哈大笑，给了郭达一张名片。 此后，郭达被安排在学校的保卫科当科长，成为董卓名副其实的“爪牙”，董卓有什么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一些事，比如殴打反对他的老师，体罚不听话的学生呀，他都一马当先，身先士卒。 法大的校管队，前期成员是学校保卫处的保安。刚开始，在董卓的亲切关怀下，统一制服，加强训练，以勇猛凶悍著称。后来，因为校管队的待遇和福利很好，他们除了拿比教授还高的工资，还对法大方圆5oo米的街道进行扫荡，向那里的流动摊贩收点保护费、管理费什么的。此外，他们就是整天打麻将，吃喝嫖赌，时间一长，战斗力大减。就像是纨绔的八旗子弟，自然堕落了，气息奄奄，日薄西山。 前面提到的华大雄，是法大校管队的一个小头目，虽然身材魁梧，还有一些战斗力。但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出校管队已经是强弩之末，威风已经大不如前。而此时的董卓，认为自己在法大已经一手遮天，兴趣早已转移到女人的身上，对校管队的事情爱理不理。 为了维护校管队的战斗力，郭达不得不培训一些学生滥竽充数。学生们佩戴红袖章，协助校管队办事，称为“协管员”。协管员主要招募身强力壮的学生，尤其是西凉的同学，因为那里民风强悍，传统风俗里还有带刀的习惯，所以其战斗力普遍比较强悍。有些西凉的同学表面上和普通同学没有什么区别，但如果哪里有对董卓不利的谣言，从女生厕所到校园BBs，稍有风吹草动就被“残酷镇压”。 郭达找来吕大伟，让他做学生协管员的负责人，每个月给他一千块，这在当时，比一般勤工俭学的学生要高一倍。吕大伟一下子风光了不少，欣然同意。 吕大伟到了校管队，法大就开始了禁烟运动。因为有一天，有一位学生不禁郁闷地点燃了一支烟。眼前美丽的笔架山变得冷落，到处都是一片残花败叶，萧杀的气息弥漫在校园里。那位学生抽完烟，把烟头随手一扔，就跑回来宿舍，一边跑还一边大叫。那凄婉的嚎叫声，在整个笔架山里，不断回响。 没想到，那名学生当晚扔的那个烟头，酿成了法大近年来的第一次火灾。 此时，校管队的保安华大熊也摇摇晃晃地从学校食堂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摇摇晃晃是因为刚才和张大头他们打麻将输得头晕脑胀，两腿软。他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骂：“草，这个月手气真背，老子半年活算白干了。老天爷呀，什么时候才能有火呀，没有火气有火灾也行呀。” 华大熊正想着，一抬头，现前面行政楼楼顶火光冲天。他心里直颤：“靠，不会这么巧吧，老天爷呀，我刚只是开玩笑的。”他揉了揉眼睛，才现是火是真的，火苗在风中呼呼直响，照亮了楼顶的半边夜空，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油漆被烧焦的臭味，行政楼外的几棵松树也有好像着火了，噼里啪啦地响。 “大火啦，快救火呀！”华大熊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那声带里产生的声波，在暗夜里一路狂奔，传到了张大头的耳朵里。 张大头当晚手气不错，哼着***的情歌，当时正在行政楼后面解开裤子准备小解。听见华大熊的喊叫声，一紧张竟然尿不出来了。他提着裤子就冲了出来，边跑边把东三食堂里的火警拉了。等他跑出来一看，才现，着火的是行政楼。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这龟孙子，老子一泡尿还没拉出来呢。” 东三食堂的员工听到警报声，也呼啦啦一下子跑了出来。张大头转念一想，“mama的，看来这段时间我不仅手气好，时运也不错，立功的机会到了。”于是他马上组织人员救火，一边救火还一边得意地笑，得意地笑，仿佛救完火，学校就会让他当后勤集团的老总似的。 原来，法大行政楼建在笔架山的山腰上，古老的建筑四周树木丛生，历经百年风雨，墙壁已是古迹斑斑。顶楼更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大的连小壁虎都可以爬进去。一下大雨，整栋楼的办公室就会变得很潮湿。校长蔡明智办公室里的宣纸，几乎成为一堆纸浆。他没有办法再继续练习书法，这让他一到下雨的时候，就如坐针毡，大伤脑筋。 开学之初，蔡校长召开学校常委会，决定九月份对行政楼进行一次大整修。因为行政楼是国家重点保护文物，所以这个工程由校长蔡明智亲自主抓，他事必躬亲，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和精力。 在蔡明智校长每天起早贪黑地监督和指导之下，仅用一个多月就完成了原计划三个月的任务。 眼看工程就要验收完工，却生了这场火灾。虽然大火因为现得早，扑救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蔡明智校长一个月的心血付之东流。更让蔡校长生气的是，行政楼着火被人用手机拍照，照片很快还被人传到学校的BBs上。有愤青的学生开始借机造谣，说学校领导不满学校的行政办公楼破旧，故意让人放火，好让朝廷拨巨款修新大楼。 蔡明智对那些留言者的没常识感到愤怒：“破楼，那可是全国重点文物呀，谁敢破坏就是犯罪。” 于是，蔡校长让董卓彻查这件事。董卓在法大，对蔡校长还是十分尊重的，所以马上让校管队的队长郭达着手调查此事，要求尽快查明真相。 郭达带了一大帮人，直接就冲到了张大头的办公室。一开门，张大头以为自己组织救火的壮举终于传到了学校领导的耳朵里，赶忙笑脸相迎，谦虚地说道：“救火这种小事，人人有责，是应该的，应该的。不用这么劳师动众来慰问……” “那晚听说是你故意找人放火？边救火还笑得很开心？”郭达的脸沉得像是要刮台风，没等张大头把话说完就直奔主题。 “啊？这事你听谁说的？”张大头一看郭达那张死鱼脸，身后的华大熊等人也一个个神情严肃。他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好像不是来表彰自己的，而是赶来抓人的。 “你别管谁说的。看来，这事，你是自己承认了。”郭达很欣赏自己这种从别人的话中现真相的能力，像张大头这种先放火后救火或者先把人推下水，再冒充英雄救人的事情，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干。 “啊……我冤枉的呀，我是去救火。”张大头这才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没放火你怎么会去救火？”郭达哼了一声，这是他多年经验养成的一贯逻辑。 “我是组织人救火。”张大头哭笑不得，肥溜溜的肚子开始直冒冷汗，把白衬衣和黑西服都打湿了。 “你是先放火，再救火。”郭达看见张大头一脸紧张的样子，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不是，我是先救火，再……不对，我只是救火，没放火。不信，你问华大熊，那晚我们四个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打麻将。” 郭达转过头，黑着脸望着华大熊，那眼神仿佛告诉华大熊，“你来证明我的判断是错误的，试试看！” 华大熊当然不会蠢到去试那玩意，他跟了郭达多年，深知他特别自信，即使知道自己错了，打死也不会承认。如果自己帮着张大头证明他错了，那是自寻死路。何况，他那天还值班，说自己在打麻将，怎么可能？那等于编造谎言给自己加一条玩忽职守罪，这样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华大熊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张经理，你可能是记错了，我那天值班，跟着两个兄弟在梅园那边巡逻呢。”说完，他指了指身后一起打麻将的两个校管队员，他们很识趣地点点头。 “你们，你……”张大头很郁闷，当初华大熊让自己孝敬一下郭达，他没有听，觉得自己虽然不是董卓的人，但是自己守法经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郭达此时对自己完全正确的判断表示十分满意，眼前这个人明显做贼心虚。他拿出手铐，很潇洒地一挥手，“抓人！” 两个校管队员马上冲上去，想把张大头的手按住，好让郭达很轻松地就给他戴上手铐。一旁的华大熊幸灾乐祸，心想，“草，谁叫你那晚赢老子那么多钱。” “你们想干什么？我没有放火！”两人一上去，就被张大头用猪一样的熊掌一推倒地。张大头什么人？洛阳国营养猪场配种科科长出身，两头情的公猪他都能一推倒地。 郭达见状，收起了手铐，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张大头的办公室里顿时乌烟瘴气。瞬间，又有几个校管队员冲了上去。 张大头看到郭达收起手铐，很悠闲地抽烟，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把冲上来的几个人又放倒了，他想，“******，敢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动手，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旁的华大熊心想，坏了，要出人命了。这些年来，郭达一般不轻易自己动手，但是动手之前必定先抽烟。华大熊亲眼见过郭达两次动手。第一次，是在十年前，一个青年教师因对教工宿舍环境不满，在课堂上表达了一下对董卓的怨言，被门外路过的郭达听到，他冲进来，一飞腿把那青年教师从讲台踢倒，破窗而出。第二次是五年前，一个军训教官，对董卓已经看上的女生还亲身指导，趁机吃豆腐，被郭达拿着砖头拍进了医院，后脑勺缝了几十针。 “大哥息怒，其实董校长是让我们尽快给个说法，但没说今天就要结果。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们先吃饭吧。”华大熊一边安抚郭达，一边暗地里使劲地给张大头使眼色。华大熊不想闹出人命，那样就没人陪他打麻将了。 张大头看华大熊那夸张的表情，跟叙述吕布砍人不眨眼的时候一模一样，马上心领神会，不得不强颜欢笑：“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实在对不住各位，我请大家吃饭，到三楼包间。有话好好说，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后来，张大头赔了几个倒地的校管队员每人几百块医药费，还给郭达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当精神损失费，郭达这才满意地离开。 于是，董卓在报告中认为，这是一个烟头引的火灾：一个来历不明的烟头，点燃了楼顶未干的油漆，当时楼顶风比较大，所以引大火。在报告的末尾，董卓加了一句，“那烟头很可能是哪个学生在顶楼抽烟时，故意留下的。”董卓还建议，在全校师生中开展禁烟运动，开展“无烟校园”的创建活动，由蔡校长亲自担任禁烟委员会主任。 求订阅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