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汉jian范文程
刘宗敏到了武英殿，李自成还是让他带兵出征，说：“吴三桂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降我大顺，朕本想让罗虎率大军弹压，他竟然被一个宫女刺杀了。权将军，关键时刻，还得辛苦你啊。吴三桂要是不降，就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刘宗敏这时也不好再推迟，道：“大哥，你放心，吴三桂不足为虑。他要是不降，本将军就将他们父子剁成rou酱喂狗。” “去吧，朕给你十万大军。”李自成说，“京城各营的兵马，随便你挑。” 随后，李自成大约用了十天的时间，用隆重的礼节安葬了崇祯皇帝和周皇后。按照计划，宋献策安排的假太子也出场了，可怜的周奎，原本以为自己献了孙子，就可以保命，可惜，却被宋献策借了人头，杀鸡儆猴。那些怀疑太子有假的旧明官员，也吓得不敢吭声。 京城里的百姓，大多没见过太子，真以为明太子被李自成给抓了，思想一片混乱，有的还把这假消息传出京城。宋献策也安排内应假装商贩，到南京等地去造谣说吴三桂关宁军中的太子才是假太子。 真可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朱太子一时间真假难辨。差不多达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后，宋献策觉得时机成熟，便请李自成派白广恩和张若麟又带了大量金银和大批绸缎，到位于昌平的吴三桂大营中劝降关宁军。 白广恩是明末彪悍的军事将领之一，当年他跟吴三桂、唐通都是辽东督师洪承畴手下总兵，作战骁勇。王朴带头逃跑。白广恩是援锦八总兵里三位之中没逃跑的总兵之一！可惜，白广恩是盗贼出身，虽然为大明朝镇压流寇，抗击满清鞑子屡立战功，但因他是盗贼出身，明廷那些进士出身的文官，正眼都不瞧他，崇祯十六年，他随孙传庭抗击李自成的大军，回保潼关。潼关城破后，奔于固原，为李自成的大军所围，归降了李自成。 白广恩和李自成皆是流寇出身，性格都很爽直，他投降大顺军后马上得到了李自成的重用，领兵两万，随军东征，现在驻扎在昌平城外，与吴三桂的关宁军对峙。 张若麟是崇祯四年的三甲进士，六年后以考核最优选任刑部主事，崇祯朝的大臣权力内斗很厉害，阉党和东林党，南北两地的官员派系斗争都是你死我活，黄道周弹劾了兵部尚书杨嗣昌，张若麒又弹劾了黄道周，之后自己由刑部主事调任兵部次年成为明朝兵部的实权人物。 崇祯十四年，崇祯命洪承畴为总督，张若麟为锦州前线监军，第二年松山城被清军攻破，洪承畴被俘降清，成了明朝第二号大汉jian。张若麒不愿投降满清，冒死从宁远逃回京师，崇祯将张若麒论死罪，但没有立即杀他，关在死牢里。三月十九日，大顺军占领京城，打开监牢，放了所有囚犯，张若麒感激李自成救命之恩，投降了李自成。因为张若麒是明朝大官，口碑还不错，又是三甲进士，丞相牛金星只是举人，很欣赏他，于是拉拢他，请李自成命他做了兵部尚书。 白广恩和张若麒都与吴三桂有交集，算是旧相识。故人相见，吴三桂愉快收下了李自成犒劳关宁军的几万两金银和绸缎，并设宴款待他们和搬送物资来的大顺军。 “吴将军，大顺皇帝比崇祯好得多，至少做臣子的不用整天战战兢兢被杀。你要是投降，立即就可以封侯。”席上，张若麒举着酒杯，并不喝酒，三次谈到大顺皇上李自成宅心仁厚，热切期望吴三桂投降。 “没想到，大明，真是没想到啊。”吴三桂没有理他，只是一个劲和白广恩大碗喝酒，大块吃rou，谈起在辽东一起杀满清鞑子的往事，唏嘘不已。 这让张若麒很尴尬，吴应熊走到张若麟敬酒，小声说：“现在人多口杂，父帅今晚另在内宅设私宴恭候两位大人，有要事密谈。” 设私宴，代表把来人当老朋友，白广恩和张若麟便不再当众跟吴三桂谈劝降的事。 当晚，其他人都休息了，吴应熊来请白广恩和张若麟到吴三桂大营密谈。 关宁军的大营哨兵林立，吴三桂的亲信文武只有吴应熊、副将杨珅在场。 大营里又摆了一些宵夜，开宴后不久，按照吴三桂的事前吩咐，陈圆圆带着两个丫环出来，为白广恩和张若麟斟酒。而是按中国的传统习俗，让内人相见，这表示吴三桂还是念着和白广恩、张若麒德老友交情，没当他们是外人。 陈圆圆进场后，体态轻盈，给白广恩和张若麟敬了酒。白广恩哈哈大笑，对吴三桂说：“还是吴老弟你有福气呀，家里藏着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娇娘呀！饿要是有这么个媳妇，战死都愿意。” 张若麒也夸赞陈圆圆是江南名媛，国色天香。 他们都很惊奇，陈圆圆是何时出京的？ 吴三桂让陈圆圆尽了礼数，先行退下，问张若麒道：“张大人，三桂一介武夫，你是进土出身，是有学问的人，据张大人看，李自成能坐稳江山吗？” 想起刘宗敏和农民军在京城所作所为，张若麒也有点心寒，他又不想说假话，叹了一口气说：“张某已投顺闯王，同闯王就是君臣关系，臣不能私议其君！” 吴应熊大笑，对张若麒说：“张大人不想回答，我斗胆来替张大人回答吧，大顺军任人唯亲，只重陕北农民，对新降顺的明朝将士视如奴隶，破了京城又不愿建都，纵容从陕北来的人马都驻在京城内，抢劫财物，抢掠妇女，拷掠官绅追赃，一旦有个风吹草地，他们就会把在京城抢掠的金银和女人运回西安，这样的队伍，和流寇有什么区别？城中现在大瘟疫蔓延，别说坐天下，能在京城呆上两个月，就算是奇迹了！要是大明原督师袁崇焕在，李自成根本打不到京城，跟不用说窃据神器。” 张若麒见眼前的少年对京城内的一切了如指掌，大吃一惊，他自己被崇祯关进大狱之后，也常常想起袁督师，觉得领兵打仗还真不是伸长脖子在一边看那么容易，也觉得自己和袁督师都特冤，便一拱手，弯腰对吴应熊道：“少将军好见识！” 吴应熊说：“奉劝二位一句，现在，李自成离一统天下还远着呢，就如此腐化堕落。现在唐通总兵已经复明，横扫了太原以北的大片区域。长江以南还是大明的天下，现在我们重兵围了京城，切断了李自成退往西安的后路，姜镶总兵也刚攻破了保定，切断了李自成军队退往陕豫地区的退路，不必细说，二位可知道李自成命不久矣！” 说完，吴应熊拿起自己桌前的酒杯，摔在了地上，这是信号。 帐外的满云龙听到杯碎的声响，一手拿着大刀，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林的人头进了大帐，扔在地上。 吴三桂站起身对白广恩道：“地上是伪中军郭中杰的人头，他在保定投降了李自成，现在已经被我杀了！白兄，我们一起杀回京城吧，有你，有我，还有唐通，太子和九公主还在我们手上，我们必然能恢复大明，洗刷过去的耻辱！太子登机，就会封我为平西王，也可以封你为王。” 这时，太子朱慈烺和阿九公主也进来了，张若麒以前陪崇祯皇帝在天坛祭天的时候见过朱慈烺，确认他是真太子无疑。 听说可以封王，白广恩这时心里动摇了，因为李自成对非陕北农民不待见，本来他也不太看得起李自成和刘宗敏之流，对京城里发生的一切早就不满。这时，他也站起身来，对吴三桂说：“白某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李自成坐个卵子的皇帝，就他那熊样，一入皇宫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他的面，军营中有一些士兵患了瘟疫，也不知道上哪去找药，还不如老子当年占山为王。老子反顺复明了，再也不想当贼了！” 吴三桂道：“三桂受先帝厚恩，高举义旗，欢迎各位能鼎力相助！” 张若麒听了吴应熊和吴三桂的话，又见眼前的情形，若自己不答应复明，恐怕是走不出这大帐了，但李自成刚救了自己，他是个极其重恩的人，便犹豫不决，没有表态。 吴应熊再次劝说张若麒道：“目前天下纷争，局势变化莫测，张大人也需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更何况，现在江山易主。你要好好考虑啊。” 张若麒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当年刘邦尚未称帝，先入咸阳，都知道约法三章，闯王进京，却至畿辅绅民人心不稳，思念旧明，这也是天要亡大顺呀。也罢，我还是做回大明的忠臣吧，反正崇祯已死，世上再无多疑的皇帝！” 商量妥当之后，吴三桂便让白广恩和张若麒回京城，吩咐他们等候关宁军的信号，一旦时机成熟，白光恩的两万人马便做内应，张若麒回城里策反那些还思大明的旧臣。 就在吴三桂搞定了白广恩和张若麒后没多久，多尔衮就率十万满蒙汉大军，从三协入关，想通过北边长城杀往京城，他们还派人先行混入关内，一路宣谕：“义兵之来，为尔等复君父仇，非杀百姓也，今所诛者惟闯贼。官来归者复其官，民来归者复其业。师律素严，必不汝害。” “事情正在起变化。”吴三桂对多尔衮这么快率军前来表示忧虑，表面上多尔衮是来为崇祯报仇，诛杀闯贼，但多尔衮的军队一路上竟然不像以前入关那样烧杀抢掠，说明多尔衮志在谋取中原，搞不好关宁军会被清军和农民军夹击，这是最坏的情况。 吴应熊掐指一算，多尔衮四月九日出发，按照日行一百五十里计算，也应该是快赶到京城北面的长城外了，历史上多尔衮的军队本来是想在BJ郊外和李自成的农民军决战，他们选的入关口就在西协和中协，也就是京城北面的长城，满洲兵四次南犯，有三次是从三协之地进入长城。 三协是明朝时期的军事地理名词，当年抗倭名将戚继光由ZJ调至北方，任蓟镇总兵，统辖蓟州、永平、山海关诸处军事，整修长城，将从山海关至昌平东的石塘岭，沿长城一千余里划为三个防区，称为三协，东协驻建昌，中协驻三屯，西协驻石匣，总兵驻在蓟州，现在这些地方被关宁军占据，加固了城防。 吴应熊安慰吴三桂道：“父亲勿虑，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这次多尔衮下定决心进取中原，不像以前那样烧杀抢劫，应该是受了大汉jian范文程和二号汉jian洪承畴的点化。多尔衮的大军，现在虽说有十万精兵，实际上也并非铁板一块，多尔衮自从担任摄政王后，就一直想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但虏廷诸王公大臣未必人人心服，比如皇太极的儿子、和硕肃亲王豪格，还有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按照当初诸王立顺治皇帝福临为君的约定，济尔哈朗才是满清排名第一的摄政王，地位应该在多尔衮之上，他的镶蓝旗刚被我们打败，还被多尔衮夺了二十牛录，必定对多尔衮不满。最可恨也最可笑的是范文程这天下第一大汉jian，二十一岁就和他哥哥范文寀一起主动投靠了满清，从此把满清诸王当亲爹，为满清攻伐汉族献计献策，多尔衮的弟弟多铎抢了范文程的老婆，他也能忍气吞声，后来多铎因为这事被罚银一千两，夺了十五个牛录，他彻底得罪了小心眼的多铎，我们可以用计除掉大汉jian范文程和洪承畴。现在是我们去找李自成谈判的时候了！至于多尔衮，我猜他会马上派人来找我们！！” “范文程连自己的妻子被多铎抢去了，还效忠他的哥哥多尔衮？真是枉为男儿！”吴三桂道，然后他一愣，皱了一下眉头，问吴应熊：“熊儿，你对满清的事，为何了解得如此清楚？消息都可靠吗？” “千真万确，范文程根本不是男人！这种大汉jian，如果他不死，被我们抓了，我就阉了他，让他当一辈子太监！”吴应熊哈哈大笑，说：“父亲忘了，我的两个兄弟满云龙和何承志，从小在关外长大，祖大帅每天跟他们兄弟二人讲满清虏廷的事，我们还有眼线在满清那边，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哦，这么说来倒也是，为父都想舅舅了，也不知道他在满清那边是否安好。”吴三桂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先按计划搞定李自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