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农民军进京
就在吴三桂收复居庸关，截断李自成归路的时候，李自成的农民军大摇大摆地进城了，这时的李自成，以为吴三桂还在山海关。而消息的闭塞，使远在辽东的多尔衮，也没有收到京城变天的消息。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天已经放晴，气温逐渐回升。之前，京城内鼠疫横行，人心瓦解，阜成门、宣武门、朝阳门的太监们首先打开城门，紧跟着各城门都大开迎闯王。 白帽青衣、外穿绵甲、背着弓箭的大顺军浩浩荡荡开进城，京城内的一些百姓携带包袱，扶老携幼想逃难，还有一些忠于大明的百姓点火烧毁了自家房屋。但京城毕竟经是经过辽、金、元、明四朝的大都城，在皇帝辇毂之下，老百姓都知道怎么做顺民，他们见闯贼进城，临大街的家家户户都不约而同地在大门外摆设香案，供黄纸牌位，用恭楷工整写上“大顺皇帝万岁万万岁”，在大街上的民众，都很懂规矩地跪迎昔日斥之为流寇的闯王，帽上粘着黄纸写的“顺民”二字，以保全性命于这乱世。 李自成穿一件绣着飞龙和潮水淡青色箭袖绸袍，腰系杏黄丝绦，头戴宽檐白毡帽，骑一匹御马乌龙驹进京城，这马在西安时就已换成了黄辔头，黄丝缰，银嚼环，盘龙鎏金镫，镀金铜铃。 权将军刘宗敏、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等二百余骑，骑着甘草黄高头大马陪同李自成，两万农民军紧跟其后，得意洋洋进入德胜门，从这里进皇宫。 李自成一行到了承天门前，李自成想起自己从崇祯二年起义，经过十五年的艰难苦战，陕北、HN血流成河，今天才终于马上得了天下，便豪情大发，勒住了乌龙驹，让手下取来御弓和金鈚箭，他任性地说：“孤要是一箭射中门上的天字，便命当一统天下！” “皇上肯定能射中！现在大顺军进了京城，江南不日便可传檄而定。”大顺朝的宰相牛金星上前拍马屁。其他大顺朝的将领，也纷纷翘首以盼。 李自成睁大了眼睛，看准了承天门的匾额射了一箭，没想到，他的弓没拉开，一箭落空，他连发三矢，最后一箭终于射在“承天之门”的“天”字下面。 牛金星等准备欢呼雀跃的手下将领面面相觑，李自成也唉声叹气，准备再来一箭，军师宋献策瞅准了这机会，拍了一下马屁股，上前恭维李自成：“闯王，这是吉兆，它显示了您从现在起就得到了天下，在天字下面嘛，就是天下的意思。皇上您是一箭钩住了天下！” 李自成听了，心情一下子大好，朝身后的众将道：“我们马上要进紫禁城了，等孤在金銮殿坐了龙椅，大家最想要什么？” 李过道：“兄弟们从前家里穷，差点被饿死，最想要的就是过年，可以有酒喝，有rou吃，热炕头上有白白胖胖的媳妇睡！” 李自成哈哈大笑，说：“好，以后我们大顺军每个月过一次年，大家大块吃rou，大碗喝酒，大把睡女人！” 很快，李自成到了皇极殿，坐上梦寐以求的龙椅，他抚摸着龙椅上的龙纹，神态庄严，时时在心中提醒自己已经是大顺皇帝身份，非同往日，他左手轻提杏黄丝缰，右手下垂，坐直身子，眼睛炯炯前视，不随便乱看。 然而在这种冷静的外表遮掩下，李自成有点小激动，心中禁不住怦怦地跳了几下。他不停地胡思乱想，竟忽然想起童年时替本村艾家地主放羊和挨打的情形，以及起义后许多艰难的往事，万万没想到，大明会这么快亡在自己手上，他感叹说：“朱元璋身经百战，驱逐胡元，建立大明，功业远远超过宋代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崇祯也非昏庸之君，只可惜大明朝不到三百年就亡了，孤实现了多年的梦想，岂不快哉！朱元璋从当兵开始，出生入死，历尽千辛万苦费了十五个年头夺取天下，孤自起义至今，也恰好是十五个年头！你们说巧不巧？” 牛金星赶快叩头，道：“天大地大，都不如皇上的福大，皇上上应图谶，是真天子的命，万岁！万岁！万万岁！现在皇上进了金銮殿，坐了龙椅，就不应该再自称‘孤’，应该改口叫‘朕’了！” 李自成经过牛金星这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他起小对人们自称“我”，称了三十年。崇祯十六年五月在襄阳杀了罗汝才，他才自称新顺王；等到十月在潼关击败孙传庭，攻克西安，开始设置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职官，以牛金星和宋献策为首的文臣们便建议他自称为“孤”；崇祯十七年，建立国号大顺，改元永昌，牛金星就建议他自称为“朕”，李自成一再拒绝，答应如果到了金銮殿做龙椅，就自称“朕”。 一旁的宋献策见宰相牛金星一脸谄媚，怕自己被牛金星抢了风头，便道：“皇上，改自称的事，可以等到举行登基大典之后，这样才名正言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崇祯皇帝和太子的下落！” “还是军师想得周全，李过，你马上带人搜查皇宫，就算是把紫禁城翻一个遍，也要找到崇祯和太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自成一听，夸赞宋献策。李自成此刻也特别害怕万一崇祯帝或太子没有死，逃到吴三桂军中，再由吴三桂保驾，逃到南京，明朝就不会亡，自己就可能落得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那样败死狼虎谷的悲惨下场。 过了半个时辰，李过飞马来报：周皇后已经自尽，崇祯和太子下落不明。”李自成大惊，望着军师宋献策道：“难道崇祯和太子在夜间逃走了不成？” 宋献策摇摇头，说：“臣在大顺军包围京城时，特意派了吴汝义正重兵看住京城的九个城门，并无可疑人等，他们逃出京城应该不可能，除非他们在三月十七日我们包围京城之前逃出。臣担心他们昨夜从宫中逃出，藏在民间，等待机会逃出城去。此事关系重大，今日非找到他们的下落不可。” 李自成面色一沉，用严厉的口气对刘宗敏说：“权将军，马上在京城广贴布告：凡敢隐藏崇祯极其家眷者，全家斩首，诛杀九族；如有献出者，赏万金加万户侯！” 刘宗敏领命而去。李自成坐立不安，他想到有太监可能知道崇祯的下落，便让杜勋宣召所有太监到武英殿前集合。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前朝司礼监内臣王德化率十二监二十四衙门大小掌事内臣，东厂各级掌事内臣，还有在大同、宣府、居庸关各地降顺的监军内臣三百一十二人全部跪迎李自成。 李自成厉声问道：“谁是王德化？快点滚出来！” “老奴在。”王德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惶恐抬起头来，连爬带滚到了李自成的面前。 李自成问道：“王德化，你是崇祯心腹太监，如今崇祯下落不明，你可知他逃往何处？” 王德化头上直冒冷汗，回答说：“昨夜臣在阜成门，不在宫中。只听说宫中很乱，但不知崇祯逃往何处。司礼监秉笔太监共七人，有一人体弱多病，长期请假在家。六名秉笔大监有五人今日随臣来跪迎圣驾，只有王承恩未来迎接圣驾，他深得崇祯的信任，应该是他跟着崇祯。” 皇宫内太监众多，李自成听了，便下令果毅将军罗虎率他的震山营三千军进内城和皇宫，还有妃嫔们的住所，搜查崇祯、太子，还有司礼监太监王承恩的下落。 罗虎幼孤，在李自成军中为孩儿营掌旗。及长，骁勇善战，和李过一起破孙传庭于潼关，升为果毅将军，封潼关伯。农民军入城，诸将纵兵大掠，只有罗虎所带领的震山营三千人军纪严整，士卒不敢轻取民间一物。李自成看罗虎的军队纪律严明，才让他们入皇宫搜查。 但震山营的三千农民军，也多是陕北乡下的贫苦农民，被金碧辉煌的宫殿和豪华气派的陈设惊呆了，还意外找到一个个颜值挺高的宫女！明朝宫廷的大型选美，一般是在全国各地物色出十三岁至十六岁的淑女数千人，通过层层选拔，最后选中的不超过一百人，万里挑一，这些宫女们多是绝顶美女。那些美女们都躲在皇宫的犄角旯旮，如假山洞，阁楼，屏风、厕所后，一个个被农民军找了出来！人生在世，最大的欲求，无非就是金碧辉煌的的宫殿，长得好看的女人，现在都有了，罗虎的军队内心的欲望也被激发了，开始乱性子。十五年来，他们东奔西逃，出生入死，败多胜少，整天疲于奔命，身边人的小命说完就完，像高迎祥，被俘后押到京城，绑赴菜市口吃三万六千刀的鱼鳞剐，他们能活到闯王进京城的这一天，太不容易，面对这花花宫殿和黄花宫女，他们兴奋了，仿佛在梦中！他们的人生，也真是如梦一场！ 身长七尺五寸，容貌魁杰的罗虎穿着战袍、虎头靴子在坤宁宫周皇后的龙床上连跳三跳，又从这边滚到那边，再从那边滚回这边，口中大声唱起了陕北民歌：“当皇帝呀睡龙床，怀里抱的贵妃娘，贵妃半夜要撒尿，一下尿到了海龙王……” 身边的落榜秀才吴大有哈哈大笑，打趣说：“罗大将军，这贵妃下半身那口子莫不是一个豁口子，一下子能尿到海龙王？” 罗虎翻身坐起，在龙床上翘起二郎腿，大声说：“老子只要能滚一天龙床，这辈子也值了！” 说完，罗虎把躲在皇后床底下的宫女费珍娥拉出来，在龙床上将她扑倒了，强行推倒，完事后看她脸上清泪流，娇羞可爱，加上费珍娥年纪较小，少不更事，还是处子之身，罗虎大吼一声：“怎么，你这小娘们还没满足？”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小激动，又当众强行和费珍娥来了三次才瘫倒在龙床上，浑身冒着臭汗，像一头老水牛一样喘着粗气！ 果毅将军罗虎都这样目无法纪，他手下便有样学样。结果三千人找了三天，不仅没有找到崇祯和太子，连王承恩的影子也没瞧见，宫内还发生了很多违背宫女意志的行为，宫内到处是宫女和嫔妃们的啼哭声，和这班压抑已久、眼下已尽情宣泄的陕北农民粗犷的欢笑声，宫闱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