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杀戮
秦川一阵尴尬，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太子，看见这些人，在下心中疑惑，他们都是犯了什么罪？一定要处以极刑？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们一命？国家法度，毕竟以宽大为本嘛！” 完颜亮淡淡一笑，道：“犯了什么罪，又有什么重要的？” 这句话一出，秦川立刻一愣。 完颜亮轻轻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身边太监，道：“太油腻了，不吃了，上茶吧！” 太监立刻低头，沉声道：“是！” 太监站直了身体，拍了拍手，立时，刚刚下去的宫女，又走了上来，将几人面前桌上，所有食物都收走了，也不管秦川他们，是否吃好了。 不多时，小桌之上便摆上香茗，高台之上，立时被一股淡淡的茶香，完全笼罩。 完颜亮端起香茗，轻轻闻了闻，这才看向秦川，开口道：“他们是汉人啊！在我金国，杀宋人，难道需要什么理由吗？” 这句话，简单粗暴到了一定境界，但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金国人眼中，宋人真的连骡马也不如！ 一时间，秦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完颜亮。 胡撸娃再次拉住秦川，似乎害怕他真的冲出去，对完颜亮不利。 完颜亮则依旧，是一脸淡然的笑容。 只听他开口，轻轻道：“好了，开始吧！我们的客人，已经等不及了！” 随着他的话，他身边的太监，忽然提高声音，大吼出声：“开始！” “不要！” 秦川猛然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的声音，从他喉咙中爆发而出，然而，这里不是大宋，他的话没人会听。 只见那些，押着汉人囚犯的士兵，忽然拔出手中的刀，砍向面前的囚犯。 巨大的恐惧，霎时在校场上弥漫开来，所有的囚犯，被恐惧驱赶，开始向着校场中心移动。 秦川瞪大了眼睛，指甲都已经深深地，嵌入手心之中，可是一只的手，死死地拉住了他，强行压住他，不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当士兵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那些囚犯之间，距离也越来越近，金人士兵们，手中持着长刀，一边挥舞着，一边对囚犯们大吼：“杀！杀！杀！” 他们似乎只会说这个字。 囚犯在生命的威胁下，有些御囚，抵不住心中的恐惧，冲向了围砍他们的，那些金国士兵。 可是，他们手无寸铁、身无铠甲，霎时间就被砍倒在地，而那些士兵，似乎就根本没有没看见，只是机械性地，挥动着手中的战刀，口中不停大叫着“杀！杀！杀！” 终于，有一个囚犯，估计被阻挡了逃命的路，一拳打在了身边，一个御囚的脸上，那个囚犯猝不及防，霎时间被打倒在地。 让人没想到的是，本来已经悬在他头顶，那金国人钢刀，忽然收了回去，那个御囚，立时呆住了。 沉默了几秒，那些御囚们，明白发生什么了，金人这是要他们，自相残杀！ 混乱发生了，所有的御囚，都开始攻击身边的人，哪怕刚刚他们还在一起，共同躲避金人的钢刀。 惨叫声不停响起，最终居然连成了一片，其中还混杂着，疯狂求生的御囚们，发自内心的怒吼。 秦川的眼睛都要滴血了，他猛然回头，看向完颜亮，只见完颜亮，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品着香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眼前发生的，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什么品位极高的戏曲，时不时的，他还叫一声好。 秦川忍不住了，看着自己的同胞，就这样，在同样流着汉人鲜血，同样吃着五谷杂粮的人，手中倒下、哀嚎，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快要把他烧起来了。 “让他……” 秦川喉咙之中，猛然爆发，他大吼出声，可是，他的话并没有吼完，完颜亮就回过头来，看回了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容：“秦衙内，我金国大军，最近秣兵历马，又逢国内歉收，真是很为难啊！或许……我们应该效仿祖辈，上哪里打一圈草谷？” 说着，他淡淡的笑了起来，恰有一阵轻风吹过，虽卷来了无数血腥，却也拂起了，完颜亮的一缕头发，名仕之风油然而生。 秦川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将后面的大吼，全部咽了回去，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魔鬼啊？ 刚刚那句话，完颜亮说着似无意，可是其中的威胁，秦川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现在大辽西去，蒙古未成，还有一个西夏，那是比金国还穷的地方，那他们打草谷的目标，就只剩下了大宋。 所以此时，完颜亮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若是秦川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已然秣兵历马的金军，可能就要南下了！ 脑海之中，又浮现出南宋官场，那尔虞我诈，自相残杀的一幕，秦川心中的火焰，渐渐冷却了下来。 此时校场之上，已然变成了一片血海，金人士兵不再前进，而汉人御囚，则已然杀红了眼。 金人并没有如历史记载，发给御囚武器，只是让他们空手搏斗，但是如此，反而让场面，变得更加残忍。 秦川和胡撸娃，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凭着拳头、指甲，甚至是牙齿，厮杀着的御囚们，此时他们的心中，一点不比校场之上，更加平静，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终于，惨叫声停止了，一个精瘦的男孩，从血泊之中，缓缓爬了起来，在他的周围，全是同为御囚，死状凄惨的汉人尸体。 他张开嘴，一个鲜血淋漓的耳朵，从他的嘴中掉了出来。 他在笑，无声的大笑，在他的脸上，似乎还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即便是秦川，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痛，他这个大宋国使，能为这些可怜的同胞，做点什么呢？果然，落后……就要挨打啊！ 这时候，完颜亮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开口了，在安静的校场上，他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很好，你是个成功的战士！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