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杰米走后，格伦农摁动蜂鸣器，叫来秘书。“简，”她一进来，他便吩咐：“星期一我要到西海岸去，需要七八天左右，我想，你最好与我同行，做些两地之间的联络工作。到了那里，我必须去会见几十个人，抵达之后才能做出安排。所以请你马上为我们订两张星期天晚上的机票，头等舱，并在贝弗利希尔斯旅馆订两间相邻的房间。为咱们俩取出些钱，一千块就够了，通知我们在那里雇用的女工，安排一辆汽车去接咱们。还有，请你带上游泳衣。估计我要在游泳池边的阳篷下处理许多工作。”

    他目送着她走出门去。多丰腴的大腿呀，他在想，又是那样年轻。苏珊可比她老多了。

    .

    王子变得有点令人讨厌起来。现在他又想让人领着去参观同性恋酒吧间了，不是去东区的经营有序的体面处，而是去西区贫民窟里的那些破败的巢xue。

    杰米无须亲自勘察，便知道那里的情景。严格地讲，那是一门粗鄙的生意——为了迎合同性恋界最低级成员的需要，最近几年，一批这样的酒吧间像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

    有“皮茄克派”酒吧间，还有男子同性恋酒吧间，以及各色各样促使人放纵的场所，其场面令杰米不敢问津。他对王子的看法深感不满——王子已经看出他是同性恋者，就认定他经历过那种场合。就等于说，喜欢在一起过性生活的一对异性，势必也喜欢在一起跳摇摆舞，在一起吸毒，等等。

    他尽可能地拖延下去，弄些其他花样来满足这位王子日益乖僻的嗜好。一天晚上，杰米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给王子买了一张全城定价最高的票，客人可以坐在一个隐蔽的眺台上，观看东五十五号大街一座豪华妓院的三间寝室里的情况。

    当夜，杰米在P·J·克拉克酒店里等候王子。近凌晨两点钟，王子才兴高采烈地走来。

    “我看我是永远离不开那里了，”两人在克拉克酒店的里间就座后，他说：“每当我起身要走，—位女士就说，再等一等吧，接着下面又出现一对顾客。真是不可思议！姑娘个个是妙龄女郎，而男人几乎全是她们爷爷辈儿的。”

    “那么说，你十分欣赏了？”

    “是呀，是呀，多谢你啦。一会儿你就知道我是多么感谢你了。上面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与我一道看了一夜。真过瘾。那地方还围着电网呢，不过，我们可以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嘿，他们彼此讲的都是奇言妙语。我给把门的小费很肥，他们说我什么时候愿意去都可以再去。我一定会再去的，再次感谢你，是你引见了我。这儿有薄礼一份，不成谢意。”

    他把一小包用塑料布包着的东西塞进杰米手里。杰米捏了捏小包，又掂了掂，从它的密度和重量来看，他猜出这是可卡因，大概值一千美元。今晚若能尽快甩掉王子，还可以让几个朋友高兴一番。

    可是，乔治没有一点道晚安的意思，他们于是钻进他的高级轿车，穿过市区，向“五十四号演播室”开去。尽管午夜已过.冷风里仍然站着几百名年轻人。他们都盼望着能有机会付上十块钱被放进门去。

    当杰米和王子靠近门前的天鹅绒绳栏时，杰米就听清了这些年轻人对着把门人的吆喝声：“嘿！我是斯蒂夫的朋友哇！”——“我刚出来挪了挪汽车。”——“求求您，我meimei在里头呢，她拿着我们家的钥匙。”——但，什么话也打动不了入口处的大个子守卫们。

    这时，来了一帮入场者，共六人，但一名守卫擅自决定只放进其中五名。独自落在最后的那位姑娘被拦住了去路，她莫明其妙地站下。

    “怎么？我和他们是一道的呀！”她急得直喘气。“太可惜了，他们并没有等你。”守卫这样回答，姑娘一下子哭了起来。

    一名守卫看见了杰米，便下令让人群散开。“晚安，基尔戈先生，晚安，乔治先生。”他说着把天鹅绒绳栏压低下去。

    “桑迪，今天晚上人不多吧？”杰米问。

    “有比安卡和安迪，还有霍尔斯顿和埃尔顿。杰基早就来了，莉莎很快就到。”

    他们刚一穿过长长的入口处的门厅，喧哗声和灯光便一起向他们袭来。演播室足有三层楼高。几百排彩灯随着音乐的节奏闪动，场子里挤满了人。

    人们的服饰千奇百怪。有少数几位还打着黑领带，他们是傍晚参加了慈善活动，后又看了一场文艺首场演出尚未回家的人。有许多人穿着斜纹裤和短汗衫，也有不少女子身着荷叶边吉卜赛裙，头戴农夫帽。还有人用透明颜料涂抹了面孔，拿不三不四的带网眼的编织桌布当衣服。四四方方的大型玻璃柜酒吧台每一面都挤满了顾客。

    杰米好不容易让一名招待注意到了自己，这招待从人们的脑袋上向他递来一瓶法国香槟和两个酒杯。杰米和王子穿过人群来到楼上比较昏暗的柱廊里，他们找到两个座位，坐下来，驱车穿过市区时他们吸入的可卡因还在他们身上留着美滋滋的味道。

    他们呷着冰镇香槟，观看着楼下舞池里不断变幻的灯光和背景画面。杰米偶然朝左面看了一眼，发现两名纽约市警察正乘着黑暗，彼此搂在一起，享受一小段深情的吻。

    .

    八点钟，格伦农和简抵达洛杉矶，格伦农当地的秘书凯特·乔丹开来一辆高级轿车迎接他们。进入市区后，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初次拜访这座城市的简伸长脖子观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色。这里看上去每一处都像市郊一般。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入闹市呢，简正这样想，汽车转过一个弯，开进了通向贝弗利希尔斯旅馆的车道。门厅还算不错，她思量，但与纽约的大旅馆相比并不怎么样。

    然而，当凯特将他们领到服务台前自己走开之后，她才注意到这座早已闻名于世的旅馆的各种细节。前服务台的服务员、行李工和侍应生看来全都在诚心诚意地关照顾客，主动达到他们的满意，那样子并不是为了小费。三层楼的主建筑好似一座大型的不规则的农舍。建造者处处不惜工本，连走廊也建得比绝大部分现代旅馆的房间宽绰。她发现壁纸上点缀着热带植物的叶饰。这种布置在别处可能是令人作呕的。但在贝弗利希尔斯旅馆的富有、温暖、安谧的气氛之中，它却变得恰如其分了。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对这房间宽敞的面积感到十分满意。房内不但有一个设备齐全的更衣间，而且还有一个餐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