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应征

    袁真进得厅内，只见当中坐着一人，四十左右年纪，身着朝服，头戴朝冠，面沉似水，不怒而威。想必就是那府尊方大人。

    厅内两边的客座上坐着四人，短衣打扮，年纪都在三十上下，一身的腱子rou，一看就是练家子。这四人都是这大梁城有些名气的好手，见府衙贴出榜来，便前来应征。一是想剿灭了山贼也是为民除害；二来都对那千两银子的花红有些心动。

    袁真上前对方府尊行了一礼，又对那坐着的四人抱了抱拳。那四人眼中的神色，却同门口官兵的一般无二，充满怀疑。

    方府尊上下打量了袁真一番，开口问道：“你这少年姓甚名谁，可曾看清了我这府前的榜文，有些什么手段敢来本府这里应征？”

    “回大人，小子姓袁名真，乃清水县人氏，因上京寻母路过大梁。今日在城中闲逛，不小心失了银子，上京的路费无着无落了。正好见大人这里贴出榜来，要招人上山去探贼xue。小子本就是山中的猎户，爬山穿林那是做惯了的，遇到猛虎恶兽也有些手段抵挡，故而前来应征。一则赚些花红好做上京的路费，二则深恨那偷我银子的贼人，抓住了好狠狠的出口恶气。”

    “如此说来，你是有些本事的了。上山不是儿戏，这曹壮士等几位也是露了些真本事，本府才答应了的。如今你空说无凭，不妨演练一番让我们瞧瞧。”

    袁真道：“不知要怎样演示？”

    旁边坐着的一人听他这么一问，便站起身来，朝他走过来。这人看袁真小小年纪，也想来分一杯羹，心里便有些瞧不起他，这时正好抓住机会教训教训他，想让他吃些苦头。

    “小兄弟，既然府尊发话，孙某人就陪你演练一番。半柱香的功夫，只要你不被我摔倒在地，就算你赢了，如何？”

    “如此就请孙大哥指教，还望孙大哥手下留情。”

    那姓孙的见袁真还真要与他动手，心下不禁有些忿怒，手上就不再留力了。他一步上前，左手抓住袁真衣领，右手抓住衣服下襟，就欲用一个霸王举鼎将他抓起然后摔下。

    袁真本来就不懂拳脚，见姓孙的抓来，出手极快，也不知怎么躲避，就让他抓住个正着。抓是抓住了，可是那姓孙的一使劲，却没将袁真提起来。手上又在加了一把力，那袁真脚下却似生根了一样，纹丝不懂。原来袁真天生力大，将那马步牢牢的扎住，姓孙的如何能提的他起？

    姓孙的使出了吃奶的劲，一张大脸涨的通红，仍动摇不了袁真丝毫。他有些气馁，心道倒是自己看走了眼，这小子果真有有些本事。心里一虚，手上便松了，就打算放弃，然后交代几句场面话，以免丢了更大的面子。。谁知就在此时，袁真却钻到他的腋下，将他右臂抓住，使了个小时候伙伴们常玩的过肩摔，那姓孙的便从他头顶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厅上众人见了，都是大吃一惊。那姓孙的从地上爬起，并无大碍，于是一言不发坐回自己的座位，只是一张红脸如今已是涨的发紫。

    方大人微微点头，用手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位小壮士好身手，不错，不错”。

    又转过头，对厅内人一起道：“这件事人多无益，反而有害。如今你们已有五人，待得天色黑下来，就由曹壮士领头，上那大梁山去，本府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

    大梁城外东北方向，大梁山。

    袁真一行五人，黑衣黑裤，一身夜行打扮，借着微亮的月光，朝山中行去。一路上没人说话，各想各的心事。

    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已是月至中天。袁真忽然觉得肚子疼得厉害，有要出恭的感觉。原来他中午就没吃东西，到了晚间，府衙后厨饭菜端上来，他便胡吃海喝了一通，现在却在肚中同他造起反来。

    无奈之下，他同那领头姓曹的讲明了情况。那四人虽有些不悦，也只好原地等他出完恭一起上路。谁知行不多时，袁真肚子又闹将起来。四人商量了一番，不愿再在原地等他，便决定继续前行，让袁真解决好了去追赶他们。

    过了几柱香的时间，袁真终于将肚子解决利索了。这时那四人已不见踪影，侧耳听听，只有林中虫鸣和山间流水之声。夜深林静，袁真又不敢大喊，虽说这里还是大梁山的外围，并没有贼人的岗哨，可还是担心会惊动了山上的贼人，只好疾步追赶。好在自幼行惯了山路，也时常夜间打猎，此时倒也并不害怕。

    袁真一路上紧赶慢赶，可始终见不到那四人的踪迹。慢慢的他就觉得奇怪了，心里想是不是走错了道路，可自己一路行来注意了，好像并没有其他岔路。要是被山上的贼人捉住了，路上也丝毫没见打斗过的痕迹。

    现在是回头也回不了，只好将猎刀从背上取下，拿在手里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上，仍然没有那四人的踪迹。渐渐的，远处的天色已有些微微泛红，想来不久就要天亮了。就在袁真心里泛着嘀咕之时，眼前却隐约出现了一栋建筑的轮廓，把他吓了一跳。他连忙将身子隐在一颗大树之后，再探出脑袋望过去。

    此时曙光已现，天色渐亮。那片建筑红墙黄瓦，原来是一间寺庙。这庙规模不大，从外看约有十来间屋子，不过在曙光下看来，却有一番庄严肃穆的气象。

    袁真眼见这山中出现一座寺庙，不知是什么来头，又怕与贼人有什么牵连，便收拾停当，要去打探一番。

    此时还早，寺内的早课钟声尚未响起，寺前寺后不见一个人影。袁真轻步行到正门前，那门还是紧闭，门头上书着“玉梁寺”三个大字。好在院墙不是很高，袁真很轻松的就翻到院子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院子正中一个大殿，供奉着释迦摩尼，佛祖座前的香炉中依然有香火缭绕。两边是些小屋子，想是寺中僧人们住的地方。

    袁真一间间的查探过去，大部分的房间都是门窗紧闭，听不到动静。只左手边的一间小屋的窗户未关紧，露着一道缝隙。袁真见了，便凑上前，朝房间里望了过去。

    谁知这一看，却让他热血上涌，气愤难忍，原来这里果然是贼人的巢xue。只见那屋中有个十来岁的女童，是个丫鬟打扮，已经起身，正将一支檀香点燃，那气味飘到袁真面前，异香扑鼻。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绣床，床帐已被挂起，一人面朝里卧在被中，一头青丝却露在外面。床前的地上还放在一双绣花小鞋，一看便知主人是个年轻女子。

    袁真看到这些情形，心里道，那些失踪的女子便在这里了。只是现在我孤身一人，那姓曹四人也不知到了何处，该如处置呢？心里正转过无数的念头，心里突生警觉，将身子一偏，一支木棍已贴着身体打落下来。那木棍的力道很大，隔着衣服擦过，都让袁真觉得皮肤生疼。

    袁真本来满心的戒备，只因看到房中的情形，让他非常吃惊。就在这一晃神的时间里，遭到了暗算。幸好他有种猎人天生的警觉，才让他堪堪避开那一棍。他连忙退了几步，还未将身子站定，又是一棍当头打来。

    这回袁真看清楚了，出棍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山贼，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和尚。那和尚浓眉大眼，眼中满含怒意，好似佛祖座前的金刚。袁真一闪身子，又避过这一棍，心想如若空手定打不过他。便将猎刀拿在手中，因想留下活口好盘问盘问，却没将刀从鞘中拔出。于是他凭着李大人教他的刀法，拿着带鞘的猎刀，与那和尚对打起来。

    那和尚的棍子颇有些章法，走的是刚猛一路，舞起来呼呼生风。袁真的刀法由于是刚学会，使起来还有些生疏，只是仗着力大，倒也与那和尚打了个平手。

    外面的动静越闹越大，屋里的人早听见了。只听一声门响，两个人从房中走出，默默地站在门口，却不出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袁真与那小和尚对打。

    打了一会儿，二人只在伯仲之间，没分出胜负。袁真心里有些焦躁，如此再缠斗下去，要是这贼和尚的帮手赶来了，恐怕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想到这里，将刀从鞘中拔出，就要与那和尚斗个你死我活。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天养，快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