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幕降临了，邹林没有事，自己一个人来到工作室，打开了屏幕，读着第八节：第三种疫苗被接种后，灰鸽的记忆单元被格式化成音乐单元，按大小调和变调排列，这是人类通过耳朵能听到的所有声响的音域。灰鸽通过恢复的听觉区域，在大脑里感知到了这个世界。

    灰鸽好像听到了狗叫。一个农家院里一只羊和一条狗打架。按理说，羊胆子非常小，村里有人在傍晚放鞭炮，院子里的羊都被吓得睡不着觉。而狗是狼的大爷，喜欢打架，属于兽血沸腾型的。可这只羊比狗大点，积极进攻，有欺负这条狗的意思。但它没有角，用脑袋顶狗脸，狗是前腿立起，张开狗嘴咬羊。就这样，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斗了一阵子。谁也没斗过谁。时间长了，羊不爱顶了，就溜溜达达的回到圈里去了。灰鸽揣摩着，可能这就是哺乳动物天性好斗的原因。类比到人，在小孩时也都是兽性十足的，灰鸽联想起小时候的一段往事。

    在小学校的门洞，有一个姓田的男孩，个子矮矮的，看上去挺机灵。一天放学，他在走廊里与灰鸽俩人的书包碰了一下，灰鸽并没有在意，突然，田小个子转过身来对灰鸽就是一顿嘴巴子，打得灰鸽两眼冒金星，灰鸽对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心里非常恐惧，也很害怕，呆呆的、可怜兮兮的等他住了手，灰鸽还不自主的上前请他再打两下，好求他的宽恕，饶了我吧！

    见灰鸽奴才相十足的表情，田小个子又骂了几句，叫你和校花座一起，甩甩打疼了的手走了。灰鸽怔了半天，望着比自己矮一大截的田小个子，有点不甘心，但还是没敢追过去，耷拉着脑袋回教室了，从此，这几分钟的屈辱却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在中国小学校里，小学生座座位大都男女生一座。一是学生多，二是由于男女生性格天生差异，这样可以减少打闹。和灰鸽座在一起的小女孩，名子叫小娟。她穿戴得体，长相娇好，而且还会唱歌跳舞。在女孩里她就是“花中皇后”的月季，一年四季妖娆怒放；别的男孩看她仿佛是一团团跳跃的火花，和盛开的粉红色扶桑；灰鸽看她倒像含苞欲放的白色花蕾在晨露中亭亭玉立，显得妖嫩淡雅、潇洒清幽，真是花团锦簇，美不可言。

    有一天课间，灰鸽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威力，回过头来对后排的男生说：“我让她怎样，她就怎样，你们信不？”那两个男孩都没敢吱声。

    接着灰鸽对小娟厉声说：“你往右挪一点。”

    小鹃顺从的挪了一点凳子，瞧瞧灰鸽，嫣然一笑。后排的男生露出羡慕的眼神。灰鸽人来风劲上来了。一看小娟如此顺从，便说：“再过来一点。”小娟又把凳子挪过一点；灰鸽又说：“过去一点。”小娟又挪离一点。小娟已由笑容可掬到拉长了脸，灰鸽还在撑能的说：“再过去一点！”小娟想了一会，不情愿的又挪了一点。灰鸽还在命令说：“再过来一点！”小娟哭了起来说：“我不挪，你欺负我。”接着就哭了起来，而且越哭声越大，鼻涕眼泪的说：“你还没完没了。”灰鸽一见小娟反抗了，那股硬劲反而没了，趴在书桌上不知声了。心里想，说两次见好就收就好了，偏得把自己搞得下不来台，作过头了才算罢了。小娟没完没了的哭闹，灰鸽怕得够呛。

    人和兽的弱点，就是欺软怕硬。灰鸽向后排的男生显示自己有多厉害，小娟多么怕他。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娟长大了，经过自身的努力，由一名工人子女，学校文艺队成员，等到了中学毕业时，便考进了部队文工团，又经过自己的努力，最后成为一家大歌舞团的演唱家。这时的她如“牡丹宝贵惟春晓，芍药点繁只夏初，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独占四季春。”灰鸽成人后曾暗叹，怪不得其他男孩把她看作是素馨花，金壁佳人隋马妆，鹧鸪林里斗芬芳。穿花贯缕盘春雪，曾把风流老陆郎。老人都说此性女人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大方，不娇不媚。有时却多愁而善感。让人顿生怜玉之豪情。

    小娟成为了一个大明星。灰鸽每每谈及小时候的她，便说她有那一股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的味道；不就是“花中魁首”，盛开于隆冬时节百花凋零之季的梅花吗！其斗霜傲雪，风姿高雅，冰清隽永。

    小娟在她青春年华最鼎盛时期出演了一出中国音乐史上著名的歌舞剧：“女人如花”。原创剧本就是灰鸽，可剧本被几个名家给盗版了。

    灰鸽这时期却如同流浪狗一样，即没有社会公众影响力，也没有对社会的破坏力。在中国文艺界大红大紫的小娟，成了演艺界的明星大腕，观众眼里的曼陀罗。被评论界赋予媲美宋代陈与义的赞诗：“我圃不殊俗，翠蕤敷玉房。秋风不敢吹，谓是天上香。”天降之物、格调特殊。如好莱坞明星——伊丽沙白赫丽。被称作中国歌剧界魔鬼的代言人，诱惑和邪恶的代身。俏丽、深藏着聪睿、轻狂、美艳、性感并带些反叛的性格。有人说男人要爱这种女人，为她而狂迷，就要因一时之兴后，便饮鸩止渴了。

    他丈夫是中国厦门民营企业的管理人员，整天被老板欺负得如同孙子，而他管理下属比老板还狠，表现出其人心劣质的品行，没有丝毫人性善良的一面，有时在老板面前和哈巴狗没什么两样，这就是人的劣性的一面。有一次，他的老板让员工带家属旅游，看见了小娟，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没事就嘟囔：“小亭终日倚阑干，树树梅花看到残。总把小娟和“花中之王”的牡丹相对比，花大形美，色彩鲜艳，富丽堂皇。“天香国色擅名久，鲜艳妩媚更可怜。自与洛神魂公附，无人笔下不牡丹”。这个老板也不工作了，在办公室里一遍遍吟颂：“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看她婉如牡丹花般的姿色，风华绝代，外貌优美脱俗，目光睿智而高贵；不是美国的明星奥黛丽，就是落入凡间的天使，赏心悦目，可望而不可及。老板竟然茶不思，饭不想，什么事也干不了了。

    他开始对小娟的丈夫有笑脸了，不时的请他和小娟参加他的私人晚宴。他丈夫心知肚明，反而更愿意送老板这个人情。不久老板就私下约小娟出游了。并且在事业上，还重金给她请著名词曲作者为她量身定作。每次演唱会，老板都在台下盯着小娟扭动的腰姿，摆动的臀部，颤微微的##，像看到了“雪里开花到春晚，世间耐久孰如君的“花中珍品”山茶花，细品慢嚼她那种四季常青，叶如碧玉，花姿绰约和艳丽的花色。他终于在一次幽会中得到了她，可他在摸她##玩的时候，就早泻了。这个企业老板，和中央、地方贪官勾结，发了大才。多年后，东窗事发，逃到了加拿大，中国政府几年都没有把他引渡回来。而小娟当时红极一时，反而受到他的牵连。随之便在中国娱乐圈里消失了。一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有一年，灰鸽游玩来到山海关，或说游荡到了山海关，住上了一段日子。晚饭后，灰鸽去船厂公园散步，但见一群女子围一大圈踢毽球。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毽球上下左右传来传去，打、跪、压，掰、顶、跨，球不落地。灰鸽顿时激情焕发，加入了进去。女人们热情的欢迎这位陌生的学者气的中年男子。

    灰鸽在女人的圈里，就像皇帝一样，女人们都传球给灰鸽。灰鸽把球分给这个女的那个女的，如同皇帝今晚跟这个妃子，明天又和那个妃子一样，开心快乐。毽球在每个人脚中传来传去，灰鸽注意到每一个女人都有一种美的形态和不同的气质。有文静的、有火辣的。有的如牡丹性凉味辛苦；有的似月季性温味甘，有的如梅花性平味酸涩咸，还有的恰如桂花，沁人心脾。还有一个像有“水中芙蓉”美称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在人类文明中，千百年来，花朵一直是人们写诗、画画赞美的对象。文人雅士之所以为之泼墨，丹青妙手为之染彩，她不仅仅是因为花可美化环境，点缀我们的生活，留驻春光，还因为许多花朵可以入药治病，为人们带来健康。也就是女人花会给男人带来幸福和安康。

    让灰鸽惊讶的是，其中一个女人非常像小娟。可二十多年的变化，灰鸽不去多想，也不愿意去辨认，只是尽情的欣赏周围的女人形态。而这时的小娟如同一位年轻姑娘一样在踢毽，只见她如青山卧雪的芍药，“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受露低色迷，向人娇娥娜。”。这阶段的女人时尚而传统、严谨、理性而执著，适合有理想，正是创业的男人之贤内助。并且优雅而自信，张弛有度。这不得不使灰鸽给她多传球。

    灰鸽又细品味，见她有时却如夹竹桃之性情。西施美艳而灭吴；吕雉而拔汉；武媚娘之乱唐。唐顺之有诗云：“春至芳香能共远，秋来花叶不同残”。宋代沈与求诗言：“遥遥儿女花，挺挺君子cao。一似适相逢，绸缪结深好，竹子无时衰。

    灰鸽想着走了神，感叹道：多么娇媚百态的女子，我年少不懂得欣赏；待懂得欣赏，已经过了青春期了。灰鸽踢不好球了，他抱歉的退了下来，这一圈女子还一再挽留。小娟知趣的也不玩了，在后边一直跟着他往海边走去······

    月光下，海滩上，映照着小娟的倩影，他俩来到海岸远望海上明月，但见里面生长着“花中月老”之称的桂花，灰鸽觉得它虽然没有绚丽的色彩，也没有妩媚的姿态，却清馨浓香远溢。而小娟此时艳若云霞，如火红欲燃的杜鹃，这正是“杜鹃也报春消息，先报东风一树花。”

    灰鸽感觉到小娟那火一般的热情，倾国倾城之美色。算命先生说：此性女人泼辣大方，率性直爽活泼而富激情，让你感觉一直生活在月光之中。

    此情此景，两个人久久的用心交流。

    灰鸽终于说了：“我听过你在歌舞剧中的成名之唱：‘月亮最圆的那一天’。我想想，对了，歌词的大意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边关的战士和家里的亲人都在那里边。你和我，还有第三者。无论****还是性爱，进到月亮里边桂花的芳香就永远伴随你的旁边……”

    小娟说：“虚荣，原本就是昙花一现，或叫不真实的荣华富贵。法国文学家莫泊桑创作小说《项链》，就是女人虚荣的真实写照。不过女人为了荣耀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这恰恰是人类美丽光环的地方。是嫦娥追月的精神所在。我也常想过，我所追求的虚荣也是现实的、勇敢的、壮丽的。”

    灰鸽说：“你的解释好比天上的月亮一样清澈。”

    小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向灰鸽理解的点点头。

    一轮明月倒映在海水中，灰鸽手捧起水中的明月，放到海滩上，一艘晶莹剔透的月亮船展现在小娟面前。

    小娟微笑着，走了进去。在那弯弯的月亮船上，她表演起了著名歌舞剧“女人如花”的第二场第十幕：《梦游天姥吟留别》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唯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

    只见她串翻身、旋子跳跃回旋，有变化，进退迅速，起止爽脆，节奏鲜明；或突然而来，或戛然而止，动如崩雷闪电，惊人心魄，止如江海波平，清光凝练。那月亮船随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渐渐的升起了，她飘逸在海浪中，渐渐的消失在黎明的晨曦里……

    灰鸽满眼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他深情的吟诵起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