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起潇湘 第三七节 冬至设宴
永乐四年的冬至下着小雨，晴到冬雨至年，意思是冬至是晴天，那会雨会一直下到过年，这年冬至是小雨，那过年会是个大晴天。 冬至大过年。自魏晋时期冬至节贺冬，最具特色的是“履长”与“隆师”。所谓隆师，便是尊敬师长，此日一定是要为老师备上薄礼的，所谓履长，是指晚辈礼拜尊长，其中特别是儿媳要向公公婆婆送鞋子送袜子，一定要铺排家宴，向父母尊长行礼。 潇湘记早早就下了贴子，请三大书院的师长，趁这个节日，过来小聚。此宴有半官方性质，王府方面，王爷老师出面了，长沙官衙知府和同知。另外，还大做广告，“冬至潇湘记隆师宴”，推出很多很有噱头的东西，比如点红烛，喻老师为红烛，酒水以状元红为主，水果苦柚，先苦后甜。因是半卖半送，二楼和包间被都被订了，全是长沙府里的有钱人家，办的都是谢师宴，其实这谢的师，基本也都是长沙府的名士大儒。 张府今日家宴也是热闹，因为张晋湘的老岳母还在，今日张晋湘的三房妻妾都准备了鞋袜，另外，早早的，远在南京北京的两位儿媳也送来了给婆婆的礼物，张浩则成了关注的对象，都催他要订房媳妇，本来张晋湘和知府大人都有意结为亲家，刘秀珠是习武之人，刘大人也开通，只能点一下，还需小姐点头才可，但近日来，小姐到处云游，刘大人知道可能自家女儿还没那个意思。商家联姻官家，本来就是要看着对方的意思，这样一来，张晋湘倒不能急了。 王动今日在潇湘记主持大局，呵呵。不过张晋湘那边早早就开始了，敬完酒，喝完敬酒，他就过来了。此时的潇湘记已经热闹非凡了。 冬至日很多商家都关了门，百姓借这节日好好休息一下，娱乐一下。车马喧嚷，街巷拥挤，行人往来不绝，去的都是茶楼酒馆，过去冬至会息三日，如今一两日是正常了，窜门的有，给亲朋好友送点小礼的也有，无事上街看热闹的更多。 “这杯酒，先敬刘老大人，此房里的师长，刘老大人最为尊贵。”张亚湘敬酒。 “湘翁不可，老儿以为，这酒理应敬于明文公，明文公执掌岳麓书院多年，桃李满天下，师生皆乃江山社稷柱石。” “刘老大人谬赞，明文何德何能，只是觍居山长一职，不过每日倒是诚惶诚恐，怕误人子弟，怕谬传圣贤。” “哈哈哈，明文公都是误人子弟，我等岂不全是骗饭吃的”回这话的是天心阁山长，他年龄大过明文公，但学识方面稍逊一筹，为人也是谦虚严谨，对明文公特别尊重。 “储位先生不用自谦，此席静之最为年幼，今日有幸与各位师长同桌，不知是哪世的恩德。小子不才，先干一杯。”王动不等大家应声，自己站起端着酒杯做个势，然后一口喝干，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废话，他已经喝了，酒品真是不错。 “静之，老夫多句废话，湘翁，这也要怪你。以静之才学，他日登科，探囊取物。如今倒成了王掌柜，唉”刘知府还有些不甘心。 别的老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今日这酒宴是张晋湘请的，多多少少要给几分面子。 “刘大人，小子生性野漫，恐难拘于朝庭礼制，沾些铜臭，更能在烂泥塘里打滚。” “哈哈哈哈” “潇湘这个泥塘可真不小噢。” 利用冬至搞些大的促销活动是王动定下的，以后各种各样的节日都会有活动，没有节日的时候，自己也要想办法弄个活动。 今天把这帮老家伙请来，也是王动的主意，这帮人不是当官的，但影响比当官的还大，写的文章，虽然不如公文传的快传的广，但影响却是很深，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拉拢他们。明朝党争一真是个大问题，党争里，除了政治派别外，隐隐作痛的是文理上的派别。而这个桌上的人，几位都是宗师级的人物了，这些都是王动极力发生关系的对象。 席间，诸位子曰师云，不免要发表一些诗词文章的高论，以王动传世的三首作品，已经是惊世骇俗，所以大家也都期望着王动在这宴席上能有什么高论。虽说是个后辈，文人相轻也是实话，但现实的是，你的才华和你的作品，这点，王静之的高才绝伦是公认的。 “诸位先生都谈做学问，小子不才，随恩师十数年，虽不曾破万卷书，私下以为，读书说做学问，有三重境界：第一个境界：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第二个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个境界：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桌坐的是什么人，都是些洪学硕孺呀。年代资历个个都比王动强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要说做学问的体会，个个也都是能说个一两个时辰不带打停的。王动这段话一出，个个都沉思了起来，当然也有的在给自己定位，看处在哪个阶段。不过更多的是共鸣，哪怕是在某一小点上，在对一个诗问的考证求证方面，都可能是经历过这三个阶段。推而广之，处事为人，有时也是如些。 以前王动的诗是镇住了普通的学子文人墨客，他今日这些话，却让这些老家伙们服气了。老人家们也不爽呀，你王静之才多大呀，说这种大舌头话，唉，所为高人，就是象王动这种一个时代只可能有一个的那种，而这个时代，可能就是王动了。很不爽呀，到自己这一页，就这样被翻过去了。 “昔年，为考道德经某言，翻遍书院所有典藏，不得门径，真可谓望断天途路，然得私书德道经，苦证其真伪，求注求释，可谓寂寞憔悴损，终以自身问老庄，始得其道，道在自身在万物，累积经年，始觉得所证实乃一常言，道为万物，万物为道，庄老开篇早已言之。” “好一个第三境界，这与那天凉好个秋，异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