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起潇湘 第七节 各怀鬼胎 一
重阳诗会,大清早,长沙的岳麓书院,天心阁,文昌阁还有谷王府都收到了请柬,被告知,今日望江楼举办重阳词会,有才情高绝之作为引,知府大人到场,谷王府出花红。既然有地方有酒水,一帮文人自然赶了个早市,结果,上午望江楼就热闹上了,这热闹来源于望江楼先行挂出的《浪淘沙》,此作最具争议,因为这时局,大家倒不敢乱讲,大谈气魄雄浑,汪洋浩瀚,博大胸怀,气象磅礴,威猛旷悍,寥廓深邃,豪放派能用上的形容词都给说的差不多了。 近中午的时分,张府送来了王动的《沁园春长沙》,喧嚣又起,不过这时已有人不再品析诗作,私下讨论作者是谁,这词里有沧桑,更有激人发愤图强,凌云壮志昭然若示,年青的想着自己正书生意气,年长的暗叹有心击水无力飞舟。 张府送来的《卜算子》的时候,大厅里的水开了。王动进来的时候,只赶了个晚场,此时很多人已经开始默背,暗之消化吸收去了。有的人心里已经别有打算了,王大才子过来了,要讨教一番。可以是恭维,可以是批斗,可以是争鸣,但目的只有一个籍此也让自己的名字响亮起来,当然其中也不乏真心折服想过来学习交流之人。 王动和张晋湘在包间里有一句没一句相互试探,谷王那边三人只谈茶酒菜,还有今天天气哈哈哈。几位美女还在漫无边际的抓话题,主角在也是在等王大才子。 王动一直想让张晋湘多说一点,他不能把握这个时代,至少现在还不行,两三天的时间,他需要收集太多的信息,也需要好好的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整理一下。王动喜欢历史,而且真正开始看历史书也就是工作的这几年,所以印象还是很深。在清宫戏泛滥之后,汉唐明的题材大量的被发掘。明,因为有郑和下西洋,这些年相关研究、小说、影视作品也不少。谷王朱橞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物之一,王动知道,此人年少聪颖好学,青年时期为朱元璋立下汗马功劳,算是几个儿子中较能干的一个。建文帝时期没有被搞掉,只是回南京戍城,燕王南下后开门有功,被燕王封到长沙,到长沙后变的狂妄自大,为人骄奢,勾引蜀王谋反不成,被告发,最后被永乐帝废除。从这段历史来看,此时的谷王正处在转变之中。王动没听过张晋湘的名字,不知张晋湘与谷王的关系,但从张能猜到谷王在“天”字号房,而没有过去拜见,估计尿不到一个壶里。张晋湘欣赏是自己的博才,会不会亲近自己,会不会信任自己。张晋湘是巨贾,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自己利用。毕竟这会王动一穷二白,狗熊掀门帘―――全套一张嘴。还是那句话,多听多看多想,少动嘴,还有,这酒,要少喝。 张晋湘从周老头来下贴就知道,这是谷王安排的了。望江楼本是谷王产业,为何假托周龙之名,此地本为潭王府所有,潭王火焚后,张某多次周旋不得,凭周老儿的气力,能有此作为,笑话。王爷到长沙后真的变了,燕王称帝,最忌各地储候学他,可这谷王入湘不久便开始修城筑墙,此为长沙府,非上谷郡,乃永乐年间,非洪武时候。周王朱橚、宁王朱权,一个事家桑,一个玩诗曲,可这谷王居然如此异动。周龙建望江楼,意在潇湘记,夫周龙者,枪也。前年谷王府管家就来过问潇湘记岁入,王府有意入股,怕不是入股,是吞你入肚。去年往谷王府的供奉增了三成,管家还是皱眉。好在科儿与南京府还有些关系,朝中几位大人还帮着说话,圣上也不曾忘却昔年潇湘记的情份,不然潇湘记真要退出三湘大地了。科儿传来的密报,似乎皇上很相信王爷。告老还乡的忠诚伯茹常,经过长沙,没有拜谒谷王,竟被朱橞构陷入狱而杀,皇上居然不闻不问,唉,时局还是很乱呀。还有这小子王动,迷,淮左人士,行至湖广,此前闻所未闻。张保已差人去查了,看来还是要慎重,扬州府那边,科儿会去查探,这湘西为张保老家,看来还要他跑一趟。此人高才,文绝天下,解大学子未必有此子胸怀。若能容于朝庭,若能收为已用,潇湘记定可百年不倒,但若为朝庭所不容,那潇湘记要尽快与他划清界线,真要如此,可惜了。不知今天这王静之又能有什么大作,期待呀。 谷王知道“地”字号包间里一定是张晋湘和王动在里面,对于张晋湘谷王真是既爱之又恨之,凭心而论,潇湘记一直与谷王府走的很近,已经有二十年的往来,至少王爷是这样认为的。但自从永乐帝登大位后,这种关系好象有点疏远了,反而周王宁王那边潇湘记贴的更近些。谷王想把潇湘记收为已用,一是遍布大明朝的分行,二是潇湘记的财力不亚于当年的江南沈家,但张晋湘一向低调,且与文人,与朝庭贴的很紧,八面玲珑。周龙老儿不堪大用,望江楼还是斗不过潇湘记的。周龙不是说王动已至,此子倒是老成,不来见孤,却和张诚躲在房内,呵呵,难道敬畏本王威武。 刘老大人知道刘知府为何要把话题转开,刘大人不知王静之底细,但凭词作可见其才,文人相惜。如今时局不稳,真要细究那词,王动的头可能是不够杀的。王爷定是想收了王动此人,不知王动是否会投到王爷门下。唉,王爷自入石城后,便不一样了,昔日虚怀若谷,爱民如子,如今居然重财色。进言也不听了,当老夫真不知前日书房所议之事,非不想知,而是不愿知。听周龙讲王静之是个年轻人,此时该是和晋湘一起到了,怎的不过来拜见王爷?
刘知府对这个谷王有点无可奈何,那是王爷,王爷是爷,某家是个知府,是下官,下官,下属,下人,唉,反正是在下面了。传闻王爷深得先皇赏识,在上谷郡表现不俗,怎入湘后大相径庭。忠诚伯死的冤啊,太冤了呀,八百里加紧发了密报给了布政司大人,希望大人能上书朝庭,能放忠诚伯一条生路,皇上难不成不知此事?这望江楼背后湘江水倒是蛮深,王爷想敛财有的是办法,这么直接参加商途,奇怪了,王府真的这么爱财缺钱吗。看来某家在下面真要为这长沙府内小民留条后路了。没听过王静之这个名字呀,怎么长沙府有这么一才子,某家居然不知,一会倒要好好见识一番。 张浩此时正穿梭在那帮文人sao客中,听他们在吵吵,有的还听得入耳,有些道理,有的真是胡说八道,徒增耳屎。这位静之兄甚是了得,今日这诗会,不知会有何大作?想来也是好笑,此时这厅堂里正有四拨人马,岳麓书院的在旁观,到底书院文渊广博,心境也高些;天心阁和文昌阁在打擂台,这两帮湖南人,唯楚有才,看来是有材不是才,他们家底不及书院,但总以为这老二的位置,自己坐定了,王爷府的则是不时的敲个边鼓,倒也热闹,不知下来还会有什么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