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末法时代
喉咙已经沙哑，眼泪已经流干。这是对杨惠此时最贴切的写照。红肿的双眼，憔悴的脸庞。 杨惠觉得张陵之所以会离家出去是因为自己对他不好，不关心他。小的时候就是天天打他，根本就不管他是对是错。现在又是老跟他吵架。杨惠觉得肯定是因为这些，张陵才会离家出走。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无声的离走？杨惠他们在张陵看不到的身后跟着不知道是走了多路，追了多久？张陵根本就没有看见。 …… …… 峰峦叠翠，清泉潺潺，溪流萦绕，松柏挺拔，修竹茂密，气候宜人，景色优美的绝佳圣地之中，今天多了一道风景线。 这里跪着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破衣烂衫的，身边放着一个破包，就像是一个乞丐。就那样堵在了道观的门后，通往一条幽静小路的路口。 这一天，张陵滴水未进，粒米未入。膝盖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张陵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移动一下膝盖。因为跟地面接触的地方实在是太难受了。钻心蚀骨。 “既然已经跪下，就要有应该有的价值。” 夕阳下，天边的云朵像是着了火。印在那脸色苍白的少年脸上。显露出的不是稚嫩，而是刚毅。 太阳走了，月亮来了，星星跟着高挂。少年也乏了。肚中是饿，身上是痛，心中是累，脑中在想怎么样高人才会再次出来相见。慢慢的思绪在变得混乱，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太痛了亦或是太累了？ 大脑出现了混沌，意识开始在迷糊。心中升起母亲的那张苍老的容颜。可是容颜非常的不清晰，自己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轰隆，一道惊雷，晴朗的夜空不知道怎么突然响起了一道惊雷？ 张陵身子一晃，眼中的迷茫消失了一些，突然他倒向一边晕了过去。躺在了那坚硬的石路上。脸跟地面亲密接触着，就这样睡着了。 …… …… 当张陵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在地上躺着。一股冷气从地面进入自己的身体，很是冰冷，直刺骨髓。这让他不知道自己是被那股冷气给冻醒的呢，还是自己醒过来了才感觉到冷？ 啪~ 张陵左手撑向地面，想要起来，没有想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溅起了大量的水花。 “下雨了？”张陵坐起来，偏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地上全部都是湿的。那些低凹处，都积满了水。而自己根本就一点都不知道。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原来已经湿透。 “你醒了？” 张陵身子一震，神经快速反应，身子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转过身来紧张的看着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道士低头对着他。 “不认识我了？”道士抬起头来，嘴角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脸色苍白，皮肤干巴巴的给人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将死之人。 张陵看清此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就要后退，最后还是忍住了。张陵认真的看了看，最后从那轮廓中认出，此人正是自己跪在这里的目的。 “大师这是怎么了？”张陵看着昨天还是好好地一个能够隔着布就能够看清自己包着“破书”的高人，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道士闭上眼睛艰难的吸了一口气，精神略有恢复，然后才慢慢地说道：“我算到自己的死劫就要到来，不过没有想到是因为你。” 张陵被道士的话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被道士给阻止。 “你怀中的那本书，我不认识，也看不透，所以我就躲你，没有想到还是躲不掉。”道士再次停下来，吸了一口气，“你不是想要知道修行之道吗？本来我真的没有什么好教你的，因为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道。不过昨晚那一战之后我知道了……” 道士突然眼睛翻白，脑袋晃了晃，眉心变红。将张陵给吓了一跳。 “昨晚一战？”张陵感到迷惑，“昨天晚上有战斗吗？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 “自己之所以睡着也是他们弄的？” 道士恢复正常的时候，看着张陵眼神涣散，明显是在想着什么。不满的骂道：“想要修炼的话，就认真听着……” 张陵立刻收回心神，摆正姿势。认真的听着。这可是难得机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是一个“高人”呢？ “我们道教也是有符咒，画符是要配合很多步骤，要净身、净心、净手等等，有些还要焚香点烛行祭。最主要的是存思运气，配合咒语法诀，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有任何间断或停留……” “不过那些都是以前的了，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还有三十六天，天上住满了神仙……符咒的作用就是勾动天地之气，天地之气会将相应的命令传到三十六天之上，三十六天上自然有神仙会来执行命令。” “三十六天？神仙？”这些敏感的名字，自然引起了张陵的好奇心。 “现在不行了，以前我不知道原因，现在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道士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的黯淡了。看来他知道的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是不小。 张陵虽然此时心中充满了疑问，也是很想开口问什么。不过看着道士的样子，他还是忍住了。 “三十六天虽然还在，但是残破了，天界已经不存，天上已经没有神仙了……” 道士几乎是从自己的嘴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在颤抖，双手在拼命的拽紧，像是要用尽最后的力气。 “我本以为躲过这一劫，我迟早能够看看天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然后成为其中的一员，谁知道……谁知道……” 道士哭了。 一生追梦，到最后发现自己梦是破的。这个打击，他接受不了。梦越重的人，就越是难以接受。 “那是不是就不能够修行了？”张陵虽然很是同情道士，不过他还是比较关心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虽然道士说天破了，神仙没有了，但是那不是张陵想要知道的事。 人想事情都是站在自己的这个位置，这是天生的，就像“人之初，性本善”一样。 “谁说的？” 道士突然瞪着眼睛看向张陵，身子也是前倾，加上他脸上的血迹，看起来很是狰狞。让张陵心中感觉发毛。不过张陵也看到道士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辉。 “世上本无仙，三十六天之上既然没有了仙，天地自然会重新选仙，只可惜我没有被选中……” 张陵被道士吓了一跳，看着刚才道士那么的失落，突然又来一句“谁说的”以为他是要来个什么大逆袭。谁知道最后来一句是“可惜”。 张陵看着道士变得更加的失落，更多的是无奈。突然心中充满了同情，也生出了悲伤。 张陵看了看道士，最后还是弱弱地问道：“你说符咒是用来给神仙下命令的，现在没有了神仙，那符咒给谁下命令，符咒是不是也就没有了作用？” “下命令的是天地之气，不是符咒。”道士收敛了一下心情，白了一眼张陵说道。好像是在说你白痴啊？ “末法时代，没有了仙，但是天地之气还在。符咒既然是引动天地之气达到命令神仙的地步，现在没有了仙，那么就直接用天地之气不就行了？” 道士说的这番话好像是反问张陵，又好像是疑问自己。不过张陵没有听出疑问的味道，只是听出了反问的语气。 当然最让张陵在意的是“末法时代”这四个字。 “末法时代？”张陵嘟囔着问道。这个词他根本就不懂。越是不知道的，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想知道。 “众仙已去，众法已失，有教无行，天地异变，修行至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