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将离开
楚长生暗暗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要作为一个吸血鬼被接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许到最后都不会被接受，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却还是忍不住会失望。 楚长生调整了一下心情，趁爸爸去买菜，meimei上学去了的当口敲了敲mama的门。 “谁？” 里头的声音有些警觉，有些紧绷。 “是我，长生。我想同你谈谈，能到客厅里来一下吗？” 连日阴雨之后，这天，却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早晨的阳光如此灿烂，从阳台外射进了客厅，落在了椅子上，沙发上。 mama看见楚长生刻意避开了沙发上有阳光的地方。以往不曾留意过，现在看起来，却处处都是破绽。 是她太傻？ 这是这孩子太深沉？ mama越发觉得楚长生有些可怕。 “要、要说什么？” mama的声音低低地，看了一眼楚长生却又马上移开了视线。她不敢看，怕又会看到那一双如同噩梦和诅咒的眼睛。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看到mama连正眼都不敢瞧自己，楚长生的心仍然有些苦涩。 “是这样的，我是吸血鬼的事情，您打算同爸爸说吗？” “不。” mama似乎有些受到了惊吓，声音有些大，但马上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声音又降低了下来。 “这件事我还没有同他说，我觉得，他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些。” “嗯。” 楚长生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光面对mama一个人如此就有些吃力了，他有些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如果爸爸和meimei知道了也是这种反应，楚长生觉得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把心脏锻炼得更加坚强一点比较好一点。 “就这，没有别的了吗？” mama迫不及待地想起身回房，现在，每同楚长生多呆一刻她都觉得备感压力。而压力，是她现在最不需要的。 “是这样的，这次高考之后，我会申请外地的大学。” “外地的？不考本地的吗？” mama吃惊地张大了眼，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楚长生。 楚长生微微笑了笑。 “嗯，我已经决定了，可能会离家很远，毕业后的工作，估计也就在那边了，大概以后能回来的时间很少。回来之前，我也会先打电话给您。爸爸和meimei以后恐怕都要靠您一个人照顾了。” “真、真的吗？” mama不敢置信。 长生的意思是他打算离开这个家吗？ 真的这么容易就成了吗？ “嗯，我就想跟你说这，那我先回房了。” 楚长生站起了身，朝卧室走去。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后面传来mama的声音。 “你是因为我才这样决定的，对吗？” “嗯，”楚长生也没有否认：“mama怕我不是吗？这样下去，爸爸和meimei都会觉得不对劲的。所以，就算不便，也请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门关上了，客厅里只有mama一个。 第一次，在知道楚长生是吸血鬼的事实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地轻松，仿佛所有的重担都卸下来了。 原来，她根本就是瞎烦恼。 原来，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只要再一个多月就高考了，然后，长生就会离开家里，在外面工作，顺理成章没有时间回来。好吧，也许过年什么的会回来住几天。但只是几天的话，mama觉得也不是无法忍受，毕竟，长生变成吸血鬼也有好几个月了吧。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几天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又不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mama突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看来，是她错怪了长生。 他，一向是个好孩子。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换一个角度，就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一直沉浸在害怕之中的mama，觉得楚长生就像一个定时炸弹；现在终于放下心了，顿时又想起了楚长生的好起来。从来到这个家开始，虽然说向来不太亲近，可是，他也从来不给她添麻烦，而且，在最开始她连家务也不太会做的时候，总是主动帮忙打扫、洗碗，甚至是做饭什么的。刚开始带meimei时，她连尿布也不会换，也是楚长生教她的。 他虽然对她有些淡，有些距离，不太像别的孩子对mama那么亲近，却从不吝于帮忙。 没有他，一切不可能如此顺利。 她，是不是太过份了一些？ mama原本高兴的心因为想到这一切渐渐地沉了下来，尤其是想到，楚长生为了救自己和宝宝，竟然不惜冒着被别人发现的危险在雨中狂奔的事。 mama这才想到，那时候的楚长生，万一被别人发现举报了的话，他，是可能被抓起来处决，失去生命的啊。 这难道不是说，对长生而言，自己和宝宝的生命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吗？ 一个将自己和宝宝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可能会伤害她和宝宝吗？ mama突然有给自己一嘴巴的冲动。 她，她实在太愚蠢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以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为什么，她就认定了长生会伤害她，伤害宝宝？ 新闻报导出来的不幸是很多，可是，里头的吸血鬼有哪一个是长生？有哪一个能做到长生这样？ 她真是个傻瓜，真是个傻瓜。 mama又哭又笑。 她想通了，真的想通了。 她要跟长生说，他不用上外地的大学，就读本城或者邻城的大学好了，就住在家里。他哪里也不用去，他们一起努力。 他们是一家人。 当然不应该分开的。 mama迫不及待地跑去敲楚长生的门，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里面却并没有反应。mama疑惑地按下了门把，没有关，里头空荡荡的，确实没有人。 什么时候出去了吗？ 算了，反正也不急，等回来的时候再说好了。 虽然也可以打手机，但是，mama想亲自告诉楚长生她的决定，她想，他一定会会高兴的。mama笑了，这些天，她还是第一次笑得这样舒心，仿佛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了，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爸爸进门看到的就是这美丽的一幕。 有的时候，我们总以为时间还很多，总会有机会的。 但是有时候，错过了那个时机，也许就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生命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有些遗憾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变淡；有些，却会是一辈子的心痛。